念笙再次來探監(jiān)時,王警官有些詫異:“霍小姐,你前兒不是才探監(jiān)過嗎?”
念笙怔在原地。忽然恍然大悟:定是霍曉茹來過,王警官道聽途說,便弄錯了身份。
念笙解釋道:“前兒來的不是我。應(yīng)該是我的堂妹霍曉茹。”
王警官流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
“霍小姐,那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報一聲?!?/p>
念笙無聲的點頭。
她聽到王警官離開時,和同事打趣她的聲音:“兩姐妹喜歡上同一個男孩,這真正是令人大開眼界。”
她們的聲音盡管非常低,可是念笙聽覺敏銳,竟然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進(jìn)去。
“如果是我,我可要選擇青春明媚的妹妹。我可聽說姐姐離過婚,打過胎,沒有男人應(yīng)該能接受這樣的女人吧?”
“13號每次見姐姐,也不見他主動說話。倒是前兒和二小姐待在一起時,說了許多。我看他心里喜歡誰,明鏡似的?!?/p>
念笙從她們壓低的愉悅聲音里讀到一抹惡趣味的揶揄,她眼底頓時籠罩上一層陰霾。
心,卻也好像被人澆灌了一盆冰水。
身體所有的熱量頃刻間消散,似乎全部被驅(qū)趕到臉上,一張臉燒的發(fā)燙。
念笙甚至已經(jīng)打了退堂鼓,不準(zhǔn)備去探望司橋笙了。
可在她掙扎猶豫不決時,王警官回來了。
“霍小姐,他同意見你了。”
念笙默默的點點頭,這會顯得無比拘謹(jǐn)。
直到她坐在探監(jiān)窗口,和司橋笙四目相對時,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辛苦了?!彼緲蝮峡吹剿菑堁陲棽蛔〉你俱埠推v的臉龐,心疼道。
念笙直愣愣的望著他:“你……不必客氣……”
司橋笙半瞇著狹長的眼眸:“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念笙只記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腦袋里發(fā)熱,只想著早點完事早點離開。
“小笙,我以后大概不會來探監(jiān)了?!?/p>
“你一定要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
“如果你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可以讓石警官帶話給我。我會想辦法幫你的?!?/p>
“等你出獄那天,阿姐再來接你?!?/p>
司橋笙挺拔的身體僵硬如石頭。念笙和他刻意避嫌,拉開距離的意圖太過明顯。
“為何不來探監(jiān)了?”他問。
念笙低著頭,事實上,她一直低著頭。不想讓司橋笙看到她絳紫色的臉。
司橋笙不忍為難她,只是輕輕的嘆口氣。
眼底的落寞濃烈得化不開。
“我知道了?!?/p>
念笙眼睛有些濕潤。這家伙都不挽留下她嗎?
終究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那我走了。你保重?!?/p>
司橋笙望著她,看她急不可耐的消失在探視窗,他的眼里滾落出一滴滾燙的眼淚。
他無力的轉(zhuǎn)動輪椅,忽然暴躁的將墨鏡扯下來扔到地上。
猩紅的眼睛,水光泛濫。
“13號。你怎么回事?”石警官跑過來。
他望著空無一人的窗口,嘆道:“霍小姐對你說了什么?”
她在躲避他。
司橋笙俊美的臉龐堆砌自嘲的笑。
破碎的蒼涼感令人心疼。
石警官拍拍他的肩膀,用他的人情世故觀念安慰著他:“她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也算對得住你了。她如今是霍家大小姐,前途無量,和你糾纏在一起,對她并不好。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你看開點?!?/p>
司橋笙沉默了。
緊握的拳頭緩緩的松開。
是啊,他一開始,就不想打擾她的前程。何故在她給了他一點甜頭后,就癡心妄想起來。
“你說的對?!彼酀男ζ饋?。
“祝愿她前程似錦?!?/p>
“這才對嘛?!?/p>
石警官切換話題:“13號,我今兒來找你,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13號拒絕得斬釘截鐵:“不幫?!?/p>
石警官急了:“我都還沒有說是什么事,你怎么就能不幫呢?”
“沒興趣?!?/p>
他的心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便對這世界再無半點眷戀。
石警官說服他:“你聽我說,幫我辦完這件事,你就可以立功,獲得減刑?!?/p>
“這牢里,我待著挺好。”
他不想出去了。
石警官傻眼。
他終于懂了?!拔颐靼琢?,霍小姐傷了你的心,所以你就不想出去了?”
“唉,這就難辦了。”
石警官原本覺得霍小姐和13號沒有瓜葛,其實也挺好。免得她老是麻煩他們這般那般。
如今看到13號又恢復(fù)成以前那般高冷梳離的模樣,他才知道自己犯了錯。
“要不,我?guī)湍惆鸦粜〗憬谢貋?,向她問清楚,為何忽然要跟你避嫌??/p>
13號冷漠的眸子略微動了動。
他忽然抬起頭:“我想見霍二小姐?!?/p>
石警官趁火打劫:“那你必須先幫我辦事?!?/p>
13號最討厭被人威脅?!安唤兴懔?。”
石警官妥協(xié):“我叫,我叫行了吧。不過丑話說到前頭,幫你后,你必須幫我?!?/p>
霍家大院。
念笙經(jīng)此打擊,回到家就病倒了。
身體無力,長期低燒。
醫(yī)生為她做全身體檢,可是都沒有任何問題。最后是心理科醫(yī)生得到結(jié)論:“霍小姐這是重度抑郁癥復(fù)發(fā)?!?/p>
霍囿光為了治愈女兒的心,提了建議:“慕慕,爸爸帶你出去旅游吧。我們換個環(huán)境。”
念笙搖搖頭,其他地方?jīng)]有小笙啊。
哪有樂趣。
倒不如待在家里。
霍囿光對女兒的病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心里的悲慟全部化為仇恨因子,他要瘋狂的報復(fù)那些欺負(fù)過他女兒的人。
霍曉茹是在傍晚時分過來的,提著精致的果籃和營養(yǎng)品。打著探望姐姐的名義?;羿蠊獾降资鞘韬隽耍惆阉屵M(jìn)了門。
霍囿光胸襟開闊,總覺得兄弟的矛盾,不該涉及無辜的侄女。而且他有私心,總想著自己的女兒是獨女,性格多愁善感,若是霍曉茹這個堂妹能夠跟她說說話,女兒的愁悶是不是會少點?他不知道,霍曉茹是念笙的愁悶的源頭。
霍曉茹來到念笙的房間,因為大房二房聯(lián)排別墅乃鏡像設(shè)計,戶型結(jié)構(gòu)幾乎一模一樣。當(dāng)她看到念笙竟然住著她父母才住的大房間時,霍曉茹傻眼了。
所以她進(jìn)屋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房間可真大?!边@話帶著一股酸酸的味道。
“是我爸為我選的房間。”念笙輕描淡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