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動手便動手,不必多言。”璇璣師太閉上眼。
看起來還挺清高。
烏瀾眸色一狠,一劍刺入璇璣師太的左心房。
師姐有個秘密,她的心臟與常人不同。
她的心,在右邊。
這一劍,未必會死。
烏瀾也是在賭一把。
鮮血濺到臉上,烏瀾大為吃驚,“你……”
疼痛并沒有落在璇璣師太身上。
狐女飛身擋在了她身前。
那一劍,刺穿了狐女。
狐女的血,順著劍尖,滴在了師太手上。
她赫然睜開眼,看到狐女為她擋劍,目光顫了顫。
而后,目光陰冷下來,“誰讓你自作主張!孽畜,你莫不是以為這樣,貧尼就會善待你?”
“我,我不要你的善待?!焙炖飮I出血來,她卻笑了,“是我不想活了,活著好累好痛,死了就不會痛了?!?/p>
師太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深不見底。
浮現(xiàn)出來的,卻只有冷漠和怒氣,“想解脫?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今日我死了,你便解脫了?!?/p>
狐女趴在地上,扯出笑容,“那我先死挺好的,黃泉路上,不要……不要遇到你?!?/p>
師太心中有些刺痛。
“烏瀾,你還在等什么,既然這孽障這么想死,你還不一劍殺了她!”師太冷眼,讓烏瀾補刀。
可見她對狐女痛恨至極。
烏瀾像是不忍,“師太,她畢竟是你的……”
“住口!”璇璣師太目光狠厲,“北離君上,就是這孽畜殺了你的大臣,你還在等什么,殺了她,貧尼甘愿赴死。”
蕭衍抬手,狐女掙扎道,“人是我殺的,與師太無關(guān),求求你們,放過她吧?!?/p>
“我用不著你求情?!辫^師太并不稀罕她的好意。
狐女聲音微弱,“是我給你們留下線索,你們才,才能找到這里,求你們,放過她吧?!?/p>
‘啪!’
師太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狐女臉上,“是你出賣我的?孽障!養(yǎng)不熟的畜生!”
狐女被刺了一劍,內(nèi)傷外傷加劇,本就虛弱的她,被這一巴掌扇的腦袋發(fā)蒙。
耳朵里嗡嗡的,喪失了幾秒鐘的意識。
唐洛洛瞇起眸子,“這么狠心的娘,倒是不多見。”
狐女頭上的耳朵,都被割掉了一只。
是有多狠心啊。
這么對待自己的孩子?
璇璣師太臉色陰沉,“我養(yǎng)的孽畜,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皇后要殺便殺,不會連這事都要管吧?”
“我管什么,狐女又不是我生的?!碧坡迓逭Z氣輕嘲,“圣女,怎么不動手了?”
烏瀾咬牙,提起劍,再次指向璇璣師太。
狐女搖頭,“別殺她,我愿意代她一死,別,別殺我娘?!?/p>
“她這么對你,你還要替她赴死,你不恨她?”
狐女是可憐的。
璇璣師太這么折磨她,她一點都不恨嗎?
狐女艱難的爬起來,用自己血淋淋的身體,擋在師太面前,“我恨她,但我想讓她活著,讓她,痛苦的活著。”
師太身子顫了顫。
“孽畜,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但你想錯了,即便你死了,我也絕不會痛苦?!睅熖淅涞母┮曀?。
狐女卻笑了笑,“你會的?!?/p>
“你讓開,你死了沒用,不能證明我與你們并無關(guān)系!”烏瀾還是很清醒的。
今日璇璣師太不死。
蕭衍和唐洛洛絕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可憐狐女,這對帝后也不會放過師姐。
狐女不肯讓。
烏瀾便一劍將她拍開。
她現(xiàn)在根本沒力氣反抗。
妖血流失,讓她稚嫩的臉上,皮膚很快發(fā)白。
黃毛的頭發(fā),變得像一把干枯的稻草。
烏瀾要下手,唐洛洛提醒她,“刺右邊?!?/p>
烏瀾手一頓。
眸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
她知道?
她竟然知道,璇璣的心臟在右邊?
唐洛洛勾唇,“別再我面前?;ㄕ?,你瞞不過我。”
烏瀾后牙槽咬緊。
而后劍尖偏移,一劍刺入璇璣師太的右心房。
師太臉色青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被刺穿,正在一點點停止跳動。
劇痛,深入靈魂。
烏瀾面無表情的拔劍,聲音鎮(zhèn)定,“君上,我可以走了吧?”
她親手殺了南楚細作,足以證明,她與細作無關(guān)。
蕭衍神色冷淡,并未開口。
也沒再為難她。
烏瀾扔了劍,鎮(zhèn)定自若的離開。
唐洛洛歪了歪頭,“人要死了,但一會兒,還能活?!?/p>
蕭衍瞇起眸子,“斬草除根?!?/p>
唐洛洛一笑,“那也得先等草長出來呀?!?/p>
狐女看了眼帝后,用盡力氣爬起來,趴在師太身上。
師太彌留之際,看到一張滿是血污的臉,在她頭上露出個稚嫩的笑容,“下輩子,希望我們不再見了?!?/p>
說罷,她悶哼一聲。
唐洛洛不忍心去看。
狐女的爪子,生生刨開了自己的肚皮。
她徒手,從肚子里剜出了一顆紅色鎏金的珠子。
那是她的妖丹。
唐洛洛知道她想做什么。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今天,我一并還你?!焙湓谝坏螠I,滴在血淋淋的妖丹上。
在璇璣師太最后一個震驚的目光下,她反手,將妖丹打入了師太體內(nèi)。
妖丹是狐女的根本,她所有的力量,修為,都來自于妖丹。
她將妖丹給了璇璣師太,無異于自殺。
妖丹的力量,為師太帶來了新的生機。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拿開你的臟東西!”璇璣師太痛恨又嫌惡的吼。
看著妖丹融入師太體內(nèi),狐女心滿意足的閉上眼,她再也不欠誰了。
狐女倒在地上,沒了妖丹的維持,很快就變回了原身。
一條紅白毛發(fā)的小狐貍。
只不過,渾身是血。
看著已經(jīng)死了。
“奇怪,她明明是紅毛,為什么變成人,頭發(fā)會是黃色的。”唐洛洛好奇。
蕭衍則無奈的看她,從大局上來說,他應(yīng)該補刀,讓璇璣師太死的徹底。
但狐女犧牲自己,連蕭衍,都不禁有些動容。
師太爬起來,此刻眼中竟是有了淚光。
她伸出手,顫抖的去抓小狐貍,“孽障?!?/p>
但孽障已經(jīng)不會回應(yīng)她了。
她眼角落下淚來,卻又聽見唐洛洛說,“比起斬草除根,我覺得殺人誅心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