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楚家。
楚南跟著面前的楚虎一路繞過前廳,朝著后院方向而去。
“不是,你們楚家是沒有客廳怎么的,每次見面都往后院跑?”
“不至于連杯茶都舍不得吧!”
楚南正沖楚虎嘀咕道,話還沒說完,抬眼便在那后院的老槐樹下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家主……楚金使到了!”
楚虎走到楚遠山跟前開口道。
“楚老爺子?”
楚南也是一愣,倒是沒想到楚遠山竟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回來了。
“楚小友,咱們又見面了!”
一襲白袍,楚遠山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有些愕然的楚南。
“怎么,很奇怪與老夫相見?”
楚南回過神來,拱了拱手賠笑道:
“哪里!”
“只是聽人說老爺子去了橫斷山鎮(zhèn)壓魔淵,卻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之前楚南便聽楚天豪說起過,楚遠山這次前往橫斷山鎮(zhèn)獄大營,為的便是率領鎮(zhèn)獄軍鎮(zhèn)壓魔淵。
若非如此,王家也不敢在這時候?qū)Τ野l(fā)難。
此時,楚南忽然想到了楚天豪。
怪不得此人對楚虎之事如此淡定,只怕對方這是早就知道老爺子將會回京,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楚家發(fā)生的事我都聽天豪說了!”
“這次倒是老夫承了你的情!”
楚遠山看向楚南笑道。
“不敢!”
楚南面色一正:
“身為龍魂司金使,這本就是我的分內(nèi)職責!”
“之所以幫楚家,也并非完全是因為楚老爺子您?!?/p>
聽到楚南這番回答,楚遠山微瞇著眼睛打量著面前之人,旋即撫須一笑。
“不錯,倒是比之前長進了些?!?/p>
“不過……案子雖已了結(jié),但此事可不算完!”
忽然聽得楚遠山這話,楚南眉頭微微一皺。
“楚老爺子的意思是……”
“王家!”
楚遠山淡淡說道。
語氣雖是平淡,可身上那股無形的肅殺之氣卻宛如千軍萬馬一般涌出。
近在咫尺,饒是領悟了殺之意境的楚南,在這股殺氣面前,亦是只覺得渾身一緊,心頭一顫。
看著楚遠山身上宛如實質(zhì)般的殺氣。
這非是他用意境之力所化的殺氣這般簡單。
對方身上的殺氣,每一寸都是來自于戰(zhàn)場之上,真刀真槍中凝練而成。
不開玩笑的說。
光是這股殺氣,只怕一些初入宗師境的武者便得走火入魔。
“楚老爺子要對王家下手?”
楚南抬起頭沖楚遠山問道。
見楚南直面自己渾身殺氣而面不改色,楚遠山眼中亦是露出一絲贊許之色,旋即面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我楚家貴為四大豪門,哪怕這些年勢弱了幾分,但我楚家聲威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輕辱的!”
“雖然事出有因,但王家借機想對我楚家發(fā)難一事卻是事實?!?/p>
“旁人都以為我楚家二郎死絕了,今日我這把老骨頭卻是要讓他們知道知道……辱我楚家是何后果!”
楚遠山語氣冰冷,蒼老的聲音仿似凜冬之下的利刃,讓人不敢直視。
聞言,楚南并沒有急著說話。
他當然知道,楚遠山這么做的原因。
這十數(shù)年來,楚遠山一連死了兩個兒子,被寄予厚望的大兒子楚天豪,如今也成了廢人一個。
至于老三楚君徹,當年隨著楚家勢落后,也被貶至陰山腳下,自此十數(shù)年未曾有過音訊。
旁人都以為楚家完了!
更認為楚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不配位列四大豪門之一。
所以,那些暗中覬覦楚家權(quán)勢之人,早已按捺不住躁動的心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楚家當年之所以能位列四大豪門,并且獨樹一幟。
靠的并非是冠絕京城的楚凌峰。
也非是楚家四子!
而正是面前這位被他們忽視已久的老人。
是的!
楚遠山老了。
正因為如此,很多人早已忘卻了楚遠山當年的事跡。
一桿銀槍鎮(zhèn)山河。
八十萬鐵蹄踏凌霄!
當年華夏國境戰(zhàn)事四起,岌岌可危之時,正是這位老人率領八十萬鎮(zhèn)獄大軍,肅清四方邊境,佑得華夏數(shù)十年安穩(wěn)太平。
以一人之力博得公爵之位。
放眼整個華夏,也僅此一人而已。
曾有人言及!
楚遠山若發(fā)怒,八十萬鎮(zhèn)獄軍很有可能明日就能馬踏京城。
覆滅一個王家。
對于楚老爺子而言,或許并非是什么難事。
“于公于私,晚輩都不建議楚老爺子這么做!”
思忖片刻后,楚南最終還是開口向楚遠山勸說道。
“怎么?你也覺得老夫老了,連個王家都對付不了?”
楚遠山微白的眉毛一挑,似有些不滿道。
“區(qū)區(qū)王家,焉能擋得住楚老爺子手中的槍!”
“晚輩之所以不建議楚老爺子親自動手,是不想楚家淪為他人手中之刃!”
楚南直面楚遠山道。
“嗯?”
聞言,楚遠山老臉微沉,瞇起的眼縫之中陡然透射出一抹寒光。
“小子,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楚南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道:
“現(xiàn)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上頭不滿世家門閥多年,眼下王家既然當了那出頭鳥,又還能囂張的了幾時?”
“此時若對王家行刀兵之事,只怕反而是正合某些人的心意?!?/p>
“王家此番所受懲罰,看似嚴重,卻并未動其筋骨,或許……不是不愿,而是另有目的。”
呼……
后院之中,一縷秋風徐徐而過,卷起老槐樹上的片片落葉。
空曠的后院內(nèi),憑空多了幾分蕭瑟之感。
而就在楚南這發(fā)話落下后,楚遠山靜靜地站在原地,卻是久久不曾言語。
“你可知道,你這番話若是傳出去,可是殺頭的大罪!”
楚遠山緩緩轉(zhuǎn)身,望著楚南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他的目光,落在楚南那雙宛如星目般的雙眸之上。
“我不過就是個南宮家的上門女婿,總不會真有人把我說的話當真吧!”
迎著楚遠山的目光,楚南咧嘴一笑道。
聞言,楚遠山緊繃的老臉之上,頓時露出了笑顏。
“好個心機深沉的小子!”
“不過老夫奉勸你一句,關于上頭的事,你最好不要隨意揣測。”
“那位不喜世家門閥已久,這幾乎是路人皆知的事,若是卷入此番爭斗,別說是你……就算是你身后的南宮問天,也擔不起這后果?!?/p>
楚遠山一揮衣袖,而后走到老槐樹下的石桌前坐了下去。
“你不是說我連杯茶都不舍得嘛!”
“軍中男兒不喜飲茶弄墨,我楚家沒有喝茶的習慣,不過若有朋友光臨,酒卻是管夠!”
楚遠山提起桌上的酒壺,分別倒上了兩杯。
“咳咳……方才只是玩笑話罷了!”
“老爺子一把年紀了,總不會跟我這一介晚輩計較吧!”
楚南亦是咧嘴一笑,從容的坐到了石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