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聽聞，臉色一變，“真的？沒人逼你？”
“沒有，從未有人逼迫過我，師父一直都在為我好。”
葉炎道，“姐夫，你放手吧，我不想讓你看到眼下的樣子，我……”
林長歌猛然一拽他的手，將他身軀強行扳了過來，面對自己，“抬頭！”
葉炎身軀微微發(fā)抖，但他仍然低著頭，一動不動。
“葉炎，抬起頭來！”
林長歌又一次大喝。
葉炎緩緩抬頭，與林長歌對視。
林長歌瞳孔收縮，如今的葉炎跟印象之中那個溫潤儒雅的形象完全大相徑庭，他臉上滿是深坑與毒瘡，蒼白中透出青色，嘴唇發(fā)紫，一雙眼窩深陷，像是許久不曾休息了。
不僅如此，他身軀更是骨瘦如柴，仿佛所有精氣神都被掏干了。
這完全……是被毒丹所侵蝕出來的！
林長歌如遭重?fù)?，臉色煞白?/p>
他回想起過往幾次與葉炎見面，對方總是穿著寬大的黑袍，很少走近與他對視，當(dāng)時他只是覺得葉炎有些過于削瘦了，還以為是沒日沒夜修煉所造成的后果。
如今看來，從那個時候就有痕跡了，只是自己心大，沒有察覺而已。
“姐夫，別看了。”
葉炎轉(zhuǎn)過頭去，逃入了大殿深處。
林長歌愣在原地許久，印象中那個溫雅和煦的青年，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他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把葉傾寒、葉炎等人都看作是親弟弟一樣，當(dāng)年葉家式微時，大家齊心協(xié)力為了家族努力修煉，共擔(dān)危難。
后來，葉家逐漸變好，一眾天驕也在成長。
一直走到今天，林長歌始終覺得自己做的還算不錯，也確實扮演好了一個大哥哥的角色，為大家遮風(fēng)擋雨。
直到看到葉炎這副樣子，他才明白自己或許對他們很多付出……并不知曉。
林長歌立馬沖出大殿，前去尋找黑龍王。
以黑龍王的身份，一般是不對外輕易見客的，哪怕是那些五火古尊以上的巨頭，想見他也得提前知會一聲。
但林長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沖入了他休息的地方。
門口，幾名古尊怒喝，“站??！”
“讓他進來?！?/p>
從里面?zhèn)鞒龊邶埻醯穆曇簟?/p>
說起來，林長歌跟黑龍王早在乾坤大世界時就見過了，前面幾次也有過交集。
林長歌一路走到黑龍王面前，望著他，低聲道，“前輩，我想知道，小炎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誰料，黑龍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你！”
林長歌一驚，“我？”
“不錯?！?/p>
黑龍王不咸不淡道，“因為你，我這個前途無量的徒弟自毀前程，踏上了煉制毒丹的道路，他甚至連命都不要了，去做那些事?！?/p>
林長歌徹底不懂了，他有些迷茫，“可我從未要求過他……”
“你過來?！?/p>
黑龍王招招手，讓林長歌坐到他身邊去。
林長歌照做，黑龍王直接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扔了過來，“自己看吧，這靈冊可以記錄下來他煉丹之時的一切活動，包括心里所想，我原本是拿它來觀察葉炎煉丹時的不足，加以改正，卻沒想到一不小心窺探到了他的內(nèi)心?！?/p>
林長歌一驚，連忙翻開靈冊。
“第一年——”
“我要好好跟隨師父學(xué)習(xí)煉制丹藥，將來等學(xué)有所成，一定要將很多丹藥送去乾坤大世界，送回家族，讓他們都能提升境界。”
“煉丹確實很難，還好我有天賦?！?/p>
“好累啊，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學(xué)成師父這些手段。”
“……”
“第三年——”
“我境界提升很快，已經(jīng)跨越道基，步入八大秘境了?！?/p>
“煉丹，煉丹，還是煉丹！”
“嘶，今日不小心窺探到了師父的賬單，煉丹是真掙錢啊?！?/p>
“……”
“第七年——”
“終于在太虛界和姐夫重逢了，他看起來一切都好，加入的學(xué)院雖然弱了點，可前途無量，我相信姐夫?！?/p>
“姐夫太窮了，這樣會影響修煉的，可我積蓄又不多，只能偷偷從修煉資源中節(jié)省下來一部分給他?！?/p>
“不愧是姐夫，連續(xù)打破那么多紀(jì)錄，聲名大噪?。 ?/p>
“……”
“第十年——”
“缺錢，我太缺錢了，月盟要發(fā)展，需要錢！”
“最近身體有點吃不消，白白浪費了很多藥材，被師父批了……但我沒辦法，我只能盡可能多存一點出來?！?/p>
“太好了，師父終于允許我打下手了，我可以賺取更多修煉資源了?！?/p>
“每次師父都有意讓我收拾藥渣，我明白他是想給我機會，讓我私底下帶走一些，沒想到師父倒是外冷內(nèi)熱的性格?！?/p>
看到這里，林長歌鼻子開始發(fā)酸了。
靈冊詳細(xì)記錄了很多東西，包括每一次煉丹葉炎的心路歷程，以及他心中所想、渴望。
黑龍王愿意動用這樣的至寶來觀察葉炎，可想而知，是真把他當(dāng)成接班人來培養(yǎng)的。
“第十一年——”
“原來毒丹這么掙錢，嘶，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靈晶啊，回頭找?guī)煾敢径镜さ牡し饺パ芯恳幌??！?/p>
“丹魔，這個外號不錯，毒丹一出就能大賣，難道我天生就適合煉制這玩意？”
“爭太多錢了，我要拿去購買藥材，繼續(xù)為姐夫煉丹?！?/p>
“……”
林長歌拿著靈冊的手在發(fā)抖。
在跟隨黑龍王修煉多年后，葉炎終于開始私底下嘗試煉制毒丹了，而他的初衷就是……賺更多錢，來幫助自己！
“第十三年——”
“咳咳，毒丹反噬來得這么快嗎，呼吸艱難，連手都在發(fā)抖，希望不要影響我煉丹?！?/p>
“沒想到這毒丹銷量這么好，又掙了那么多靈晶……”
“今天我跟師父吵架了，這是我第一次忤逆他的意思，反正煉制毒丹又死不了，我多煉制一點怎么了？姐夫掏干所有家底建起了真龍域，我得幫他，我得幫他！”
“第十五年——”
“我終于，晉升六重大道圣了，師父說我繼續(xù)這么下去未來連古尊都難以踏入，我發(fā)誓最后再煉制三年，等真龍域不缺錢后，我就不煉了?！?/p>
“咳咳，怎么反噬越來越厲害了？我的臉……我的身體……我還怎么見人？”
“呵呵，也不知我這破身體，還能不能見到姐夫姐姐成親的那一日。”
“沒事，到時候我轉(zhuǎn)修一下，憑借我自身天賦，應(yīng)當(dāng)……咳咳……應(yīng)當(dāng)可以重新走上正路。”
“噗，又吐血了，我快堅持不下去了?！?/p>
“不行，說三年，就三年！”
“我得……幫……姐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