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等人特地查過這些女子的身世背景,都是些平民女子,經(jīng)過我同意之后,就都留在了莊子上,就住在先前李姐姐和衛(wèi)可心住的那兩幢宅子內(nèi)。
我怕之后來的人越來越多,村子里的宅子不夠住,還特地叫人去問問村里的老百姓,誰家有空宅子或者空房間的,我愿意花錢買下來。
小仙村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大娘帶著自家曬好的半籃子干蘑菇和一只老母雞找到我,說她家有空房子。
“我兒子是出海打漁的,大前年打漁的時候連人帶船,都沉在海里,沒了,留下了兒媳婦和兩個孩子,兒媳婦還年輕,我就勸她再走一步,她就領(lǐng)著兩個孩子改嫁了,嫁的那人原先也不錯,也不知咋的,染上了神仙膏的癮頭,把家里的錢財都霍霍光了,還把老娘也給氣死了?!?/p>
“我那兒媳婦還懷著孩子呢,這么一磋磨,就難產(chǎn)了,生下了個兒子,兩腿一蹬,人就沒了,我親生的孫子孫女沒法子,抱著小弟弟找回來,我老婆子能咋辦?咬咬牙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吧?!?/p>
“姨娘,我那孫子孫女都恨死這神仙膏了,一聽說姨娘這里在招娘子軍,去抓那賣神仙膏的人,就纏著我,問我小孩兒能不能來報名,我尋思著,姨娘必定不要小孩兒和我這樣的老太婆,那我就把家里的房子騰出來,給姨娘用?!?/p>
老大娘放下了老母雞和半籃子干蘑菇,硬是要孫媽媽收下,說這老母雞是她自己養(yǎng)了好幾年的,干蘑菇是今年春日上山摘的,用來燉老母雞滋味最好不過,過些日子等我生了孩子,吃只老母雞能補(bǔ)身子。
我讓孫媽媽掏錢給老大娘,老大娘卻堅決不肯要,還說房子已經(jīng)騰出來了,他們祖孫幾個人搬到自家地邊上的草房子將就住些日子,不礙事。
住人家的房子哪有不給錢的,孫媽媽追上去給錢,老大娘卻差點(diǎn)翻了臉。
她跪下來就給我磕頭,說只求我一件事。
“求姨娘務(wù)必要抓住那賣神仙膏的人,等抓住了她,叫我孫子孫女上前片他一塊肉下來,才能解了這倆孩子的心頭恨?!?/p>
像老大娘這樣,把自家房子騰出來的人家有好些,大部分跟老大娘一樣,不肯收錢。
他們不要錢,我卻不能不給,便出了錢,叫孫媽媽拿著交給兩個村子各氏族的族長族老們,叫他們務(wù)必把錢發(fā)給那些人家。
不許昧下銀子不給,不然,千戶大人知道了可不會饒了他們。
族長族老們都是明事理的,紛紛表示絕不會做這喪盡天良之事。
加入娘子軍的人越來越多,周玨知道我是動真格的了,就來跟我抱怨。
“二爺先前只說,叫我教你的丫頭一些防身的功夫,將來能護(hù)住你也就罷了,什么娘子軍,不過是哄著你玩兒的,你怎么還當(dāng)真了?這人越招越多,萬一哪一日,叫她們知道了咱們在林子里做的那隱秘事,把事情泄露出去,你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我挑了挑眉,周玨這人又在胡說。
二爺才不會說這樣的話哄著我玩兒。
他說支持我組建娘子軍,那就一定不會開玩笑。
才不像周玨這般小氣吧啦的,瞧不上女子。
我叫紅桃趕周玨出去。
我忙著呢。
二爺叫人把山下景昌手札的后半部分送了回來。
相較于手札前半部分的啰嗦,這后半部分忽然精簡了許多,但里頭記載的內(nèi)容也更加重要了。
越往后翻譯,我心里就越發(fā)恐慌。
原來倭寇早已和羊山島那群海匪勾結(jié)在了一起。
甚至,東瀛的島津大名還跟大豐朝堂上的某位貴人有來往呢。
一個果子,如果里頭有蟲子,那無論外頭洗得多么光亮,這個果子也會很快爛掉。
我咬了咬牙,必須得盡快將這只蟲子捉出來掐死,不然,大豐遲早要玩完。
只用了四天,我就將手札的后半部分譯好,又將原本謄抄了一份,叫人快馬加鞭送給二爺。
這幾天把我累得夠嗆,孫媽媽等人都很擔(dān)心我,徐嫂子小秦嫂子倒是比較干脆,提著刀就殺了四五只雞,變著花樣地給我補(bǔ)身子。
她們二人也跟著周玨學(xué)了幾招,興許是使喚菜刀使喚慣了,如今再加上功夫,她們二人大有變身菜刀女俠的架勢。
紅梅和紅杏二人還夸口說等學(xué)成了一身功夫,就護(hù)著我仗劍走天涯去。
“姨娘不是老看那行走江湖的話本子么?等奴婢們跟著周大人學(xué)好了功夫,姨娘就帶著奴婢們行俠仗義,劫富濟(jì)貧,專干那話本子和戲文里說的事?!?/p>
我趕緊拒絕紅杏。
什么劫富濟(jì)貧,我們現(xiàn)在就是富,難不成還要我們自己打劫自己嗎?
“我不用你們兩個人保護(hù)我,你們好生跟著周大人學(xué)本事就是了,我身邊有小秦嫂子和徐嫂子這兩個菜刀俠護(hù)衛(wèi),用不到旁人。”
這些日子,白日里,莊子上的常駐客只有我和孫媽媽、吳媽媽、雙喜。
小秦嫂子和徐嫂子是輪換著去跟周玨學(xué)武,王大娘有時候也過來陪我說說話。
偌大的莊子,只剩下三兩個人,難免孤寂,幸好還有吳媽媽時不時鬧幺蛾子,才叫日子不那么寂寞。
衛(wèi)可心沒了之后,吳媽媽本來是要給大夫人送信兒,再回到京城的,可她跟雙喜被困在莊子上,根本就沒人為她送信兒。
沒有二爺?shù)姆愿?,她也出不去,就只能帶著雙喜住到莊子里伺候我。
她是大夫人的陪房,在侯府的下人中,大小也算是個頭頭兒,手底下也管著幾個人,到了我這兒,就仍舊想逞威風(fēng),拿出管事媽媽的款兒來,時刻想拿捏紫萱等丫頭們。
奈何紫萱等人忙著,我又凡事都交給了孫媽媽,她的威風(fēng)沒處逞,就只能成日打罵雙喜出氣。
才過了重陽不兩日,她就因為一塊發(fā)糕,用針把雙喜的嘴巴扎了好幾個窟窿。
我本來不想管,可看著雙喜實(shí)在是可憐,就扶著肚子站在廊子上讓吳媽媽住手。
豈料吳媽媽竟然把火氣發(fā)到我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