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完傅夫人的藏品后,傅夫人去樓下看傭人準備晚飯,桑旎則是去了洗手間。
當她洗完手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剛才說要離開的桑晴竟然去而復返了。
此時,她就站在后花園中。
而在她面前站著的……正是傅宵寒。
桑晴站在那里,紅著眼睛地跟他說著什么。
桑旎聽不見她的聲音,但光看桑晴那輕輕顫抖的身體和發(fā)紅的眼眶,足以讓人心生憐憫。
但傅宵寒此時正背對著桑旎,所以……她也看不見他是什么反應和表情。
不過單是這樣,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就已經(jīng)足夠的和諧。
還有幾分……刺眼。
桑旎覺得自己應該離開的。
可她的身體卻背叛了她的想法。
她就好像是自虐一樣地站著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兩個。
直到桑晴的眼淚真的掉了下來。
然后,她伸長了手臂去抱傅宵寒。
桑旎終于沒有再看了。
她就好像是做賊一樣地轉(zhuǎn)過身,再略帶幾分慌張地往樓下走。
“少奶奶,您怎么了?”
傭人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
桑旎咬了咬嘴唇,在過了一會兒后,這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我……沒事?!?/p>
“您的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走得有些急,休息一下就好?!?/p>
傭人還想說什么,但下一刻,桑晴的聲音卻傳來,“姐姐。”
當聽見聲音的這一瞬間,桑旎的背脊立即挺直了。
但她并沒有回頭。
桑晴也不介意,只三兩步走到了桑旎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對不起啊姐姐,剛才那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其實你懷孕了我可高興了,你和姐夫……也一定要幸福呀?!?/p>
——桑晴的演技一向很好。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此時桑旎在她的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一點失控的痕跡,那看著她的誠懇的眼睛,更好像是對桑旎真摯的祝賀。
桑旎在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后,這才回答了一聲,“謝謝。”
桑晴又再笑了起來。
然后,她又突然感覺到了什么,眼睛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桑旎的手腕。
“這個……”
“我知道了,肯定是姐夫送給姐姐的對嗎?”她笑著說道,“我那天不是跟你說,我去柜臺找售后了嗎?姐夫非要跟著我一起去。”
“然后又重新給我買了一條新的,你看!”
話說著,桑晴也將自己藏在衣領中的項鏈拉了出來,展示給桑旎看,“跟姐姐手上的這條是不是一模一樣???”
桑旎臉上原本還掛著幾分牽強的笑容的。
——為了配合桑晴演戲。
但在看見她項鏈的那一刻,她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
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樣,桑晴很快又湊了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姐姐手上的這個,是我買的時候送的贈品哦?!?/p>
“我當時嫌棄鏈條太長有些累贅才沒要的,沒想到宵寒哥哥送給你了?!?/p>
桑晴的話音落下,桑旎那原本緊握的手也頓時松開了。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收到手鏈時的反應。
那時的她……是真的感動和高興。
那一瞬間,她甚至原諒了傅宵寒對自己所有的冷淡和忽視。
可現(xiàn)在的桑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好像是一個笑話。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所得到的唯一一件禮物,不過是桑晴不要的一個……贈品。
她是他的妻子。
可他從未關心過她的生活。
也從不在乎她的想法。
怪不得當她拿到手鏈看向他的時候,他會那么詫異。
那也是桑旎在他臉上看見的為數(shù)不多的……表情變化。
她想,那個時候他肯定是在嘲笑她吧?
——看,這個女人多單純可笑?
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這樣一份簡單的禮物就足夠讓她感恩涕零。
她的感動和情感是如此的……廉價。
……
桑晴雖然去而復返,但并沒有留下來用晚餐。
用她的話說,她只是落下了東西回來拿而已。
其他人也并沒有起疑。
傅宵寒也如同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坐在桑旎的身側(cè)。
傅家老宅的餐廳很大。
哪怕只有寥寥四個人用餐,用的依然是接近兩米直徑的紫檀大圓桌。
不知道是不是桑旎的錯覺,她覺得今晚的傅宵寒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
近到她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那味道……桑旎自然也是熟悉的。
她也知道,這是剛才他們擁抱時,桑晴留在他身上的。
再低頭時,她看見的是自己空落落的手腕。
——上面的手鏈已經(jīng)被她扯了下來。
因為當時太過于用力,手鏈刮過她的皮膚,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紅痕。
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桑旎,你太瘦了,多吃一點?!?/p>
傅夫人的聲音傳來,“過兩天,讓宵寒陪你去醫(yī)院做個產(chǎn)檢?!?/p>
“產(chǎn)檢她自己去不就好了嗎?”
不等傅宵寒回答,老太太卻先說道,“這都是女人的事情,宵寒工作如此忙碌,摻和著干什么?”
“他是孩子的爸爸, 這不是理所應當?shù)膯幔俊备捣蛉藚s是皺著眉頭說道。
桑旎就坐在那里聽著她們說話。
她臉上始終沒有什么表情,就好像他們說的事情,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當然了,傅宵寒也是這樣。
桑旎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他臉上不會有任何的表情。
而就算他真的跟自己去醫(yī)院做了產(chǎn)檢,也不過是因為……責任罷了。
這份責任,并不是因為她。
因為換作是任何人是他的妻子,只要懷孕了……他可能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就好像當初,不管他父親定下的是跟誰的婚約,他都會履行著跟她結(jié)婚而已。
只不過……這個人剛好是桑旎罷了。
這件事,桑旎早就知道了。
她也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要對他……抱有什么幻想。
——他不喜歡她。
永遠……也不會。
但不知道為什么,此時這個想法就好像是刀刃一樣,一次次地刺入了她的心臟。
連帶一起的,還有胃里那一陣陣的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