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很快到了房間中。
她先將房門鎖上了,然后回到桌子面前,拿出自己之前 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紙和筆。
她原本是有很多話想要寫的,也還有很多話想要告訴沐沐。
她甚至想過要給沐沐寫一封封的信,讓她每年看一封。
但此時等筆尖落在紙張上,她的大腦突然有些空白。
然后她感覺……自己似乎也不用說什么。
畢竟她的選擇是最直接的事實(shí)。
沐沐她不需要一個軟弱的母親。
她的離開,就是對孩子最大的不負(fù)責(zé)任。
所以,她現(xiàn)在也沒有資格再說什么。
想到這里,桑旎的筆也放了下去。
然后,她打開了另外一個抽屜。
那里面是她前幾天偷偷藏起來的一片玻璃。
——?dú)⑷藘斆?/p>
這是誰都知道的一件事情。
謝可是因?yàn)殂邈逅赖摹?/p>
但沐沐還那么小,桑旎也舍不得她受到任何一點(diǎn)的傷害。
所以謝家要的人命……讓她來還給他們好了。
這樣,他們就不會再說是沐沐奪走了謝可的性命了。
反正……自己已經(jīng)還給了他們。
想著,桑旎也拿著玻璃看向了對面的鏡子。
面前巨大的落地鏡可以讓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一切動作。
她也輕易的找到了自己的頸動脈。
只要往那里劃下去就好了。
她知道,這場面不會好看。
她也很抱歉,這里明明是傅宵寒的新房子,可她卻要死在這里,還是以這么慘烈的方式。
但她也沒有辦法。
傅宵寒將她看得太緊了,她根本出不去。
今天如果不是她找了個借口讓他出去,她甚至連現(xiàn)在的機(jī)會都沒有。
所以……她只能跟他說聲對不起。
想著,桑旎也抬起了手。
閉上眼睛的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沐沐。
想起她第一次叫她媽媽的時候。
然后,她又想起了傅宵寒。
她知道的,這段時間……他為她做了很多。
要不然單是謝可的死亡,謝家也不會這么放過她。
她也知道,昨晚的他很高興。
他可能以為,他們真的能有一個很好的未來吧?
但是……沒有了。
桑旎比誰都清楚,他們……沒有未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那原本貼在脖子上的手也開始用力。
但下一刻,一道巨大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那是房門……被生生踹開的聲音。
桑旎的身體一凜!
她意識到了什么,也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jī)會。
但她還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睜開了眼睛。
不等她看清楚什么,傅宵寒的手已經(jīng)一把抓住了她的。
——他不是扣住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抓住了那塊玻璃。
桑旎原本想要碾入自己頸動脈的玻璃就這么扎穿了他的皮肉。
但溫?zé)岬难簭闹辛鞒龅臅r候,桑旎才算是回過神來。
然后,她開始用力地掙扎!
“你松手,傅宵寒,我叫你松手!”
她得給謝可償命的 。
也只有這樣,那些加諸在沐沐身上的罪名才可以洗掉。
而且如果不是她,謝可也根本不會去滑雪場。
所以……她應(yīng)該這么做的。
可此時她的手被傅宵寒牢牢按著,他就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哪怕那玻璃片已經(jīng)嵌入了他的掌心,鮮血直流。
傭人跟著沖進(jìn)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畫面。
他們立即都尖叫了幾聲。
傅宵寒卻十分淡定,直接轉(zhuǎn)頭吩咐了他們一聲,“去叫醫(yī)生?!?/p>
聽見這句話,他們好像這才回過神了,有人跑出去找醫(yī)生,有人則是上前來準(zhǔn)備阻止桑旎。
桑旎這才看向了傅宵寒,“你都知道……你都猜到了對不對?!”
傅宵寒沒有回答,只用力地將她按入自己的懷中!
桑旎的情緒卻依舊激動,一邊用力的推著他一邊尖叫,“不要碰我!你放開!我叫你放手啊!我就知道,你剛才就已經(jīng)猜到了對不對 ?你就是故意的!”
“你讓我去死!傅宵寒,我求你了,你讓我去死吧……”
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涌出,瞬間打濕了傅宵寒胸前的衣服。
但他依舊沒有松手,只緊緊地抱著她不放。
“我不可能讓你出事的。”他說道。
“H城不是你主動說要去的,滑雪場不是你讓他們?nèi)サ模┍栏皇悄愕倪^錯,所以你不需要為此承擔(dān)任何的過錯?!?/p>
“可是謝可死了!她死了?。∷且?yàn)殂邈逅赖摹绻皇菫榱吮Wo(hù)沐沐,她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可是……”
“是,她救了沐沐我很感謝她,但你也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死?!?/p>
“而且就算你死了,謝可她也活不過來了,這才是事實(shí)?!?/p>
傅宵寒的聲音十分冷靜。
在這個時候,他甚至沒有責(zé)備和質(zhì)問她半句。
——所以昨天晚上,真的是她給他的“補(bǔ)償”。
她已經(jīng)決定好去死了。
所以在臨死之前去見了謝家的人,又去見了沐沐。
然后,她可能是覺得這段時間他做了不少,對他有所虧欠,所以用那樣的方式來補(bǔ)償自己?
他是能察覺到不對勁的。
可笑的是,他還是努力說服自己是他想多了。
他告訴自己,桑旎只是痊愈了而已。
她已經(jīng)放下謝可的事情了。
跟他在一起,不過是他們奔赴新生活的開端罷了。
可事實(shí)證明,他的感覺……并沒有錯。
她就是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她給他的“補(bǔ)償”,如同鏡花水月一樣的存在。
醫(yī)生很快到了。
鎮(zhèn)靜劑下去后,桑旎也終于安靜下來了。
但傅宵寒依舊緊緊地抱著她。
那力道就好像是生怕自己一個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
直到她的眼睛閉上,在他的懷中睡了過去。
“傅總,您手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醫(yī)生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傅宵寒沒有回答。
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醫(yī)生不敢說話了,但眼睛還是看著他的傷口,眉頭緊皺。
就在這個時候,傅宵寒突然問,“她怎么樣才能好起來?”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醫(yī)生一愣。
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傅宵寒看向他又問了一聲 ,“我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