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一直明白一句話,休言萬事轉(zhuǎn)頭空,未轉(zhuǎn)頭時皆是夢。
不經(jīng)歷事情,旁人說千萬遍都不會回頭。
現(xiàn)在事情已成這樣,沈微慈沒法子決定別人一腳踏進(jìn)去的決定。
她眼眸微垂,眼里如同以往看沈明秋的溫和:“我與你之間的情誼從來都是純粹的,沒有利益勾結(jié),其實你過得好與不好,又能影響我什么呢?”
“當(dāng)初我勸你,是真心實意地勸你,朝局不定,不要輕易作出選擇,是我站在你的位置為你考慮。”
“但你已經(jīng)作出選擇了,你往后的選擇我沒法子給你建議?!?/p>
“如果我有能幫到你的,我依舊會幫你。”
“明秋,不管你之前如何誤會我也好,覺得我算計也好,我沒算計過你,也沒傷害過你?!?/p>
“你也沒傷害到我,這就夠了?!?/p>
“你我之間旁的沒什么好說,依舊還是一府的姐妹?!?/p>
“但我?guī)筒涣四闶裁矗膊粫迨帜愕氖虑?,我們各過各的,好壞都與對方?jīng)]有干系?!?/p>
“我自然也希望你過得好,也僅此而已?!?/p>
沈明秋怔然聽著沈微慈的話,她一眨眼,忽然一行淚下來,猛然間捂著臉哭的不能自己。
“三姐姐……”
沈微慈看沈明秋忽然哭的這么厲害,稍有些差異,又低頭去勸她:“先別哭了吧?!?/p>
沈明秋緊緊咬著唇畔,依舊哭的不行:“三姐姐,我對不住你……”
沈微慈默然聽著這話,微微蹙眉。
總覺得今天的沈明秋哭的厲害了些。
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得太快。
又見沈明秋從手指間抬起臉龐,用帕子胡亂擦了臉上的淚后,看著沈微慈哽又咽道:“我明白三姐姐的意思了,往后我再不會來擾三姐姐的清凈?!?/p>
“嫁給胡公子是我選的,我如今也沒有退路了,只得嫁給了他?!?/p>
“不管日子好壞都是我自己選的。”
“只請三姐姐別同祖母說我今日找三姐姐來說的這些話?!?/p>
說著她咬唇:“我不想讓祖母和父親再厭惡我了?!?/p>
沈微慈神色復(fù)雜的看了沈明秋的一眼,只是道:“你自己做主就好?!?/p>
沈明秋又帶著哭腔看著沈微慈:“后日就是我的及笄禮了,三姐姐不愿來我也明白的。”
“后日三姐姐要是不來,我就讓韋家的表妹來當(dāng)我贊者了?!?/p>
說完沈明秋也不等沈微慈說話,就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又抹了下淚道:“剛才我在三姐姐懷里哭了一場,定然是擾了三姐姐了?!?/p>
“聽說三姐姐如今有了身孕,我不敢再拿這些煩心事擾了三姐姐了,我先回去了。”
沈微慈看著沈明秋說完就要出去的背影叫住她,卻看到沈明秋布滿淚痕的臉上有一絲的局促。
沈微慈靜靜看著沈明秋臉上的表情,才低聲道:“手爐子不拿了?”
沈明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爐在剛才哭的時候隨手放在了手邊的小桌上,忙又過去將手爐拿過來,又看向沈微慈:“三姐姐,那我先走了。”
沈微慈沒說話,看著沈明秋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外。
月燈看著沈明秋的背影也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低聲道:“怎么像是趕趟來哭的?”
“我還以為她有骨氣不嫁給胡家的,怎么到最后又說還是要嫁?”
“那她來哭什么?”
“還把夫人的衣裳弄濕了這么多?!?/p>
沈微慈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素色緞子,暈濕的痕跡很明顯。
她撐頭揉了揉眉頭,低聲道:“我覺得沈明秋忽然來這我這兒一趟有些蹊蹺?!?/p>
說著她叫了凌霄進(jìn)來,讓他跟著沈明秋,看她是不是回了侯府。
凌霄出去后,沈微慈才起身讓月燈重新給她找一身衣裳,她去換衣。
換了衣裳出來,永吉湊到沈微慈的腳邊撒嬌,沈微慈笑了下,彎腰抱起它在懷里,又叫禾夏去拿了小魚干喂它。
月燈依舊在旁邊絮絮叨叨的說話:“說實話,剛才我瞧著四姑娘哭,還有些解氣的。”
“當(dāng)初她是怎么說夫人壞話的?將夫人說成了見不得人好的人?!?/p>
“也不想想,她有什么讓夫人見不得好的?她也不過是三房的庶女而已,夫人要與她比什么?”
“當(dāng)真是……”
沈微慈打斷月燈的話,手指撫在永吉溫?zé)嵊秩彳浀拿l(fā)上:“這事先不說了罷。”
“去將我的刺繡拿來?!?/p>
沈微慈打算銹一個摩羯如意紋在宋璋的夾衣上,代表著平步青云,順?biāo)烊缫狻?/p>
月燈這才沒再說話,連忙去給沈微慈拿刺繡。
身子舒緩的靠著身后軟墊,永吉瞇著眼埋在沈微慈的腿上打呼嚕,沈微慈手上拿著刺繡,慢悠悠的一陣一陣縫線。
臨近中午的時候凌霄才回來,對著沈微慈低聲道:“沈四姑娘上了馬車就回了侯府了,中間也沒有見過什么人?!?/p>
沈微慈點點頭,沒再多問。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沈微慈午后小睡時卻忽然心口劇疼起來。
那疼很厲害,疼的她連喊都喊不出來,蜷縮在床榻上,額頭上滲滿冷汗,臉色煞白。
她細(xì)長的手指緊緊捏著錦被,無力的喊了兩聲,外頭什么動靜也沒聽見。
那股從心口泛開的疼蔓延至她全身,疼的她渾身發(fā)抖,不過才小半刻,后背就已被汗水打濕。
還是月燈進(jìn)來換炭火時,見著簾子外沈微慈的手臂下垂,頓時心頭一跳,連忙過去掀開簾子,才見著沈微慈竟暈了過去。
只見她臉色蒼白,身上里衣汗?jié)?,眼眸緊閉,唇畔也沒血色,嚇得月燈輕叫了一聲,趕忙叫禾夏進(jìn)來。
屏風(fēng)外頭都是她和禾夏守著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進(jìn)來,里頭又沒有動靜,午憩前還好好的,為什么忽然成了這樣。
禾夏進(jìn)來也嚇了一跳,幾乎快哭了出來。
她顫抖著手,將手指伸到沈微慈的鼻下,還有微弱的呼吸,趕忙跑出去讓人去叫府醫(yī)過來。
與燈也意識到出了大事,府醫(yī)大抵不行,也慌忙出去叫了凌霄來,慌張道:“你快去請?zhí)t(yī)來,夫人出事了!”
凌霄看著月燈驚慌的神色,也沒有多問,低低嗯了一聲,就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