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山林之中,草木被劍氣掃斷。
姜黎拄著劍,努力想要站起身來。
她的白衣,早已被鮮血染透,心口處,一柄斷刀斜斜貫穿。
看著不遠(yuǎn)處再次沖殺上前的敵人,她拼盡全力握住劍柄,可劍柄早已被黏膩的血水沾滿,劍身也早已滿是豁口。
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嗎?要被狗皇帝的潛龍衛(wèi)追殺至死?
也許不該離開道宗,去往京都的...
江湖撼廟堂?想想她就不由自嘲一笑,師尊帶她和師妹逃遁,接連遭遇追殺,三人分散,皆生死未卜...
不該來的,不該卷入是非的...
可不來,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目睹雪地小院中那么驚艷的一劍!
可就算是這么驚艷的一劍,劍招的主人,也死在了小師弟手中!
趙無疆怎么就死了呢?
明明那么無賴那么臉皮厚重之人,是師尊眼中的禍害,禍害不應(yīng)該遺留千年嗎?
明明她都很唐突了,把青絲贈予...
見君時(shí)太遲,再見君已死...
今日她亦要身死,相遇不逢時(shí),相死卻同期...
姜黎眼眸有些迷蒙,額頭淌落的血水流入她的眸子,刺痛,紅了她的眼眶。
潛龍衛(wèi)的刀兵愈來愈近,氣勢狂暴,殺意不休,她躲不掉了。
“噗!”長劍刺破血肉,血流如注。
臨死之際,姜黎沒有感受到疼痛,血水濺到了她的臉頰上。
她微微一愣,有些渙然的眸光微睜,身前不知何時(shí)擋著一人,似乎與潛龍衛(wèi)的刀兵一同來臨。
這人背負(fù)古琴,風(fēng)塵仆仆,手中緊緊攥著原本應(yīng)該刺穿她的長劍。
這相貌很是陌生,這背影卻很熟悉,那聲音讓她心尖一顫。
“沒事吧?”趙無疆柔聲,手腕一轉(zhuǎn),直接折斷潛龍衛(wèi)的長劍,他掌力澎湃,一掌轟開潛龍衛(wèi)。
趙無疆?姜黎眸中燃起光亮與水汽,聲音顫抖,有些不敢相信。
趙無疆死在她面前,她親眼所見,可這聲音,的的確確就是趙無疆!
趙無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姜黎。
他在最后假死前,姜黎面對的是太監(jiān)大總管陳正華,姜黎與趙飛燕要么逃走,要么被陳正華抓捕,卻不曾想在此地相遇。
不過想想似乎也還算合情合理,這條路通往芳草州,姜黎她們應(yīng)該是準(zhǔn)備逃回道宗的...
他直接抱起姜黎,身后天劍呼嘯而出,斬向潛龍衛(wèi)。
林間也悄然揚(yáng)起五彩斑斕的風(fēng)塵,是阿青在施毒。
姜黎的狀態(tài)很不好,之前在護(hù)送趙無疆的時(shí)候,本就受了重傷,一直被追殺,一直在逃遁,從未休憩,更是傷上加傷...
如今她強(qiáng)提一口氣,沒有讓自己暈過去,而是怔怔盯著趙無疆,面色蒼白如雪,眸中水汽濛濛。
潛龍衛(wèi)的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之前與時(shí)玉衡三人混戰(zhàn),他與另一位潛龍衛(wèi)追殺白衣劍客至此,白衣劍客拼死反擊,讓他們也很不好受,受了不輕的傷勢。
原以為勝券在握,擒住白衣劍客就能回去向皇上復(fù)命,哪知又殺出一個(gè)背負(fù)古琴的小子,還有些面熟?
這小子不但實(shí)力強(qiáng)大,還有幫手隱藏在暗處放毒。
毒霧擴(kuò)散得極快,已經(jīng)封鎖了他們的退路!
“小子,你是何人?
我們是朝廷之人,奉命追殺反賊!”
潛龍衛(wèi)大喊,想要喝退敵手:
“小子,不要自誤!”
趙無疆抱著姜黎不斷后撤,直至后撤至較為安全的地方,他緩緩放下姜黎。
姜黎死死摟著他眸子,一刻都不愿松開,那眸子中的水汽都快溢滿出來。
“別怕...”趙無疆安慰,聲音低柔:
“我只是去殺兩個(gè)人。”
姜黎緩緩放手,趙無疆踩踏草木,天劍同行,踏入毒霧之中。
兩名本就傷勢不輕的潛龍衛(wèi)此刻中了毒,已經(jīng)決定拼死一搏,想為后面追殺而至的同僚留下線索。
他們越看古琴小子越是熟悉,這極具靈性的飛劍,怎么和天劍那般相像?這小子不會是趙無疆吧?
只是由不得潛龍衛(wèi)倆人深思,趙無疆已經(jīng)飛掠而至,氣勢狂暴。
“砰!”三人一瞬交手。
兩位潛龍衛(wèi)一招落敗,踉蹌后退,心中驚駭無比,好強(qiáng)大的年輕人,簡直與驚才絕艷的趙無疆不相上下!
他們的驚駭才剛顯露心頭,擊向他們的攻勢就緊隨其后,連綿不絕,他們唯有倉皇應(yīng)戰(zhàn)。
但毒霧籠罩,且他們早已受傷不輕,哪里是趙無疆的對手。
八招過后,倆人落敗,被趙無疆硬生生打碎臟腑,橫尸當(dāng)場。
血?dú)忭樦眷F,向著山林一處掠去,收入阿青袖袍內(nèi),她滿臉雀躍跑來,雙手叉腰,挺直腰桿,抬頭挺胸,一馬平川:
“怎么樣?”
“厲害?!壁w無疆淡淡回應(yīng),向著姜黎走去。
阿青施展毒霧時(shí),與阿珂相比,少了很多兇狠和凌利,若是阿珂施展,這倆人在他手中連一招都撐不過。
阿青滿意嬌嗯了一聲,還未等她說話,她就看見趙無疆朝白衣女劍客走去了,她的雀躍不由停滯了一分。
“得找個(gè)安全之地療傷...”趙無疆抱起姜黎。
不多時(shí),三人來到一處隱秘的洞穴,掃清干枯的樹枝和野獸糞便,趙無疆觀察著姜黎的傷口,神色凝重。
阿青蹲在一旁,雙手托著小腦袋,秀眉蹙起,這白衣女劍客的傷勢很重,得想辦法先取出斜斜刺穿心口的斷劍才行。
姜黎氣息粗重中透著難以掩飾的虛弱,她眉眼柔和,面如金紙,只是靜靜看著趙無疆。
“別看我,我臉上沒解藥...”趙無疆在懷中摸索,墨貂和老管家給他備了很多藥,治療傷勢不算難,難的是如何休養(yǎng)?
他和姜黎都面臨追殺,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就會被追上,哪里有空休養(yǎng)?
如果他圣龍功的護(hù)體龍氣,不會被李氏皇族的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感應(yīng)到,那么情況還好辦,易容還能勉強(qiáng)蒙混過去。
可是偏偏他易容也沒用,那些追殺他的天罡,只要在范圍內(nèi),就能根據(jù)龍氣感受到他的位置,一點(diǎn)點(diǎn)摸過來。
“阿青,你來按住傷口拔劍...”趙無疆撕扯姜黎的衣衫,將傷口露出更多,由于傷口靠近心口處,那附近弧度飽滿的軟肉也露出不少。
不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趙無疆沒有絲毫心猿意馬,一心只想救人。
可他沒心猿意馬,姜黎卻有,她臉頰染上紅霞,也不去看傷口,依舊直直盯著趙無疆。
阿青有些緊張,一時(shí)不知如何下手去拔劍,這斷劍貫穿白衣女劍客的心口處,看著都疼,她有些不敢拔...
恰此時(shí),姜黎沉聲:
“我信不過她...你來...”
“哼?!卑⑶嗪吡艘宦暎T著小嘴,縮回了手。
“行...”趙無疆無奈點(diǎn)頭,原本傷口處較為私密,他尋思讓阿青來幫忙的,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勉為其難親自出手。
趙無疆右手抓住斷劍,左手按在軟肉上,姜黎哼了一聲,既有痛楚也有嬌羞。
趙無疆緩緩用力拔動斷劍,血水不斷翻涌,姜黎雙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死死摟住,俏臉疼得煞白,冷汗直流。
不多時(shí),斷劍拔出,傷口清洗,隨后上了藥,姜黎酥胸半露,倒在趙無疆懷中。
“阿青,有沒有多的衣衫...”趙無疆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先不說此地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一旦時(shí)間再耽擱一些,他擔(dān)心李在淵派來的天罡聚集在一起,到時(shí)候,他們可就難逃了。
“干什么干什么?”阿青抱著自己的小包裹,一副護(hù)食的模樣,但還是說了句:
“要還我喲。”
“你幫她換一下?!壁w無疆沉聲,姜黎衣衫破碎,且被血跡浸透,根本不能穿,且天穹此刻有些昏暗,似乎要下雨,天寒與天雨水汽之下,穿著血跡浸透的濕寒衣裳,只會加重傷勢。
阿青抿了抿嘴:
“她信不過我...”
“我信不過她,還是你來?!苯钃еw無疆脖子,嗓音虛弱。
“看吧。”阿青癟嘴,又哼了一聲。
“你確定要我來?”趙無疆有些無奈:
“你里里外外的衣衫可都被血水濕透了...”
“我信不過她...”姜黎面容冰冷,染著紅潤,重復(fù)了一句。
“好吧。”趙無疆無奈:
“吶吶吶,是你一定要我換的...”
姜黎俏臉再紅,輕嗯一聲。
阿青將小包裹扔了過去,雙手抱胸,別過頭去:
“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