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凝神色微僵,目光明顯有些閃躲。
就連吃在嘴里的燕窩粥明明是甜的,她也覺得很苦。
“不用了,他是你的兒子,只要你覺得好,那就好了?!?/p>
沈瀟瀟一聽這話,握住勺子的手僵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她,“凝兒,事情是不是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雖然厲行淵沒有和她說全部的事,大概還是說了。
作為女人,她肯定是站在皇甫凝的身邊,更知道,她和她當(dāng)年的境遇其實是不同的,甚至是相差甚遠。
季家沒有一個人喜歡她,甚至都將她當(dāng)成仇人,欲除之而后快。
她所能倚靠的只有季城。
現(xiàn)在季城為了別人舍棄她,她所有賴以支撐的信念全部崩塌,所以才會決絕,想要切斷所有后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累了,我確實高攀不起季三少?!被矢δ氐溃樖纸舆^沈瀟瀟手里的碗,自顧地自己吃了起來。
沈瀟瀟見她這樣,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這個時期,她也有過。
也曾有過。
沈瀟瀟一直觀察皇甫凝的神色,她從頭到尾都很淡,平靜的仿佛沒有任何情緒。
她這個樣子,比她當(dāng)年離開時更甚。
好歹那會兒,她還有脾氣。
皇甫凝喝完粥,將碗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牽起唇角笑了笑,“瀟瀟,等我身體好些,我們就去辦收養(yǎng)手續(xù),處理好這些事,我可能會帶媽媽離開這里?!?/p>
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沈瀟瀟眉頭皺了起來,她沒想到皇甫凝會這么著急。
原以為可以緩一緩,在她養(yǎng)身體的這段時間,還可以再讓她和季城之間緩和下關(guān)系。
但她……似乎并不想。
沈瀟瀟剛想開口說話,門就被推開了,是季城。
他幾步上前,臉色陰沉,盯著皇甫凝的臉,壓低了聲音,道,“瀟瀟,你先出去。”
沈瀟瀟看了一眼季城,有些擔(dān)心,又看了看皇甫凝,可這種事總歸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她也不好插手過多。
不等她開口,皇甫凝搶先一步,“瀟瀟,你回去休息吧,我沒事,如果有什么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p>
沈瀟瀟沉默好幾秒,點了點頭,“那好吧,你注意休息,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伯母那邊你別擔(dān)心太多,有人照顧的?!?/p>
皇甫凝微微一笑,“好的,謝謝?!?/p>
沈瀟瀟離開,病房的氣氛立即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季城依舊穿著昨天出門時的衣服,頭發(fā)凌亂,他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倚在床頭的女人,眸色極深,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淵。
想出聲詢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皇甫凝睡了一覺,又吃了東西,明顯氣色和精神都好了不少。
見他不說話,她抬手拂了拂自己的頭發(fā),淡淡的道,“季小姐,她沒受傷吧?”
季城微微皺眉,“凝兒?!?/p>
“怎么?”皇甫凝看著他,笑了笑,語氣很隨意,“我關(guān)心下她,總要問一問她的情況吧?萬一因為我掛斷你的電話,又說了那么許多不好的話,對方就對她下了狠手,她因此出了什么,那我豈不是成罪人了?”
季城下意識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guān),我去救她,是因為她是季家的人,是妹妹。還有她是因為我,才會被人抓走。”
可他的解釋,皇甫凝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是啊,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挺讓人羨慕的?!闭f著,她歪了歪腦袋,眸色淡然,“早前不是有話跟我說么?說吧。”
季城看著她的笑意,眉心擰緊,“是不是我不管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就算我說,我沒有怪你掛斷她的求救電話,你也不會相信?”
皇甫凝怔了怔,眉間閃過一抹無奈。
他要到什么時候才明白,她說沒生氣是真的沒生氣。
只是……不想和他再繼續(xù)糾纏而已。
“季城,我理解你的難處,可我沒有辦法再和你在一起了?!彼鍦\地笑了笑,“剛懷孕的時候,我就問過你的意見,我說我們現(xiàn)在還沒結(jié)婚,你的父母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要不要緩緩再要孩子。你告訴我,你會解決所有的一切,讓我安心養(yǎng)胎,我信了?!?/p>
“后來,季歆時常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里,我告訴過你,她并沒有如她所說放棄你了,只是換了一種迂回的方式在接近你,也告訴過你,她沒有男朋友,只是她撒謊想要你對她放松戒心,你說你有分寸,我也信了?!?/p>
她的忽然笑了笑,“她動不動就和男友吵架,說自己是孤兒,沒有依靠,希望你這個當(dāng)哥哥的能夠幫她做主,你答應(yīng)了,我也沒生氣,想著她是女人,我也是,所以也不想與她為難。但她卻越來越過分,以妹妹的名義,大半夜給你打電話不是一兩次,我把電話掛斷也不是一兩次,你每次都和我生氣,事后次次都來哄我,我也都不計較了?!?/p>
“所以,季城,你到底想我怎么樣呢?”
季城呼吸一窒,幾步上前,伸手抱住了皇甫凝,“對不起,只是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很生氣,很傷心,哪怕你打我一頓,都可以,只是別這樣跟我說話?!?/p>
他哽著聲音說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皇甫凝出聲打斷她,“季城,不管你信不信,我以為她只是故意來纏著你才會掛斷電話。并不知道她是真的遭遇了危險,作為女人,我就算再不喜歡她,也不會看著她陷入危險而坐視不管。”
她笑著開口,“我也真的不生氣了,所有事我都安排好了,寶寶,你們季家肯定不會要,我給他找了一個很好的父母,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季城看著她平靜的模樣,心不可抑制地抽痛著,手不自覺地將她擁得更緊了。
心很慌。
“凝兒,”他的嗓音顫抖,“除了離開,其他事,我都可以依著你,以后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信?!?/p>
她眉心蹙緊,有些累,伸手推開他,“季城,或許,你當(dāng)年很愛我,可或許那只是因為愛而不得產(chǎn)生的執(zhí)念?!?/p>
“現(xiàn)在的你,也許并沒有你想的那么愛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