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裴桑嶼趕到時,上官教授正好從蔣姳病房出來。
“裴先生?!鄙瞎俳淌谑疽馍砗蟮男≈謳喜》块T,隨后對裴桑嶼說道:“我們借一步說話?!?/p>
裴桑嶼跟著上官教授來到醫(yī)生辦公室。
上官教授讓小助手出去,順便帶上門。
裴桑嶼點燃一根煙,站在窗前沉默抽著。
每次上官教授單獨找他談話,就意味著蔣姳的病情不樂觀。
這樣的談話不算新鮮了。
他說不上麻木,但好像已經(jīng)也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了。
這些年蔣姳這條命更像一道執(zhí)念。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不論代價都要救。
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了,上官教授才嘆聲氣,說道:“蔣小姐心情郁結(jié),這樣下去恐怕很難撐到手術(shù)。”
裴桑嶼手指夾著煙,側(cè)身掃過來一眼,“昨天不是說沒問題嗎?”
上官教授斟酌片刻,說道:“她似乎對你和許小姐結(jié)婚這件事,耿耿于懷?!?/p>
裴桑嶼抿唇不言。
“裴先生,您的私事我不好多言,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解決蔣小姐的心結(jié),否則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些年來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知道?!迸嵘Z轉(zhuǎn)身,將煙摁在桌上的煙灰缸捻熄,“臍帶血最早幾個月能???”
上官教授一怔,隨即道:“胎盤形成其實臍帶血就形成了,當(dāng)然是越成熟效果越好,但如果萬不得已,四五個月的胎兒臍帶血也是可以的?!?/p>
“四五個月?!迸嵘Z瞇了瞇眸,眼底一片沁寒。
上官教授有些心驚的看著他,“裴先生,我還是建議盡可能兩全,24周出生的胎兒還能搏一把,但若是再提前,那等同卸磨殺驢,而且如果是四五個月取臍帶血,為了達到臍帶血的質(zhì)量,術(shù)前需要給孕婦注射特殊藥物……”
“不用說了。”裴桑嶼冷聲打斷上官教授的話。
上官教授低下頭,暗暗松口氣。
是吧,正常人聽到他這些話,都會取消提前手術(shù)的念頭。
“再給你們一周的時間?!?/p>
上官教授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裴桑嶼,卻見他一臉冰冷。
“若是一周后小姳的情況沒有好轉(zhuǎn),就提前手術(shù)?!?/p>
話落,男人拉開門頭也不會的走了出去。
上官教授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好半天才緩過神,重重嘆聲氣:“裴先生對蔣小姐倒是癡情?!?/p>
……
傷口不深,第二天許佳允就出院回到莊園養(yǎng)傷了。
拍攝暫時是沒辦法去了,姜瑟知道后,帶著一堆補品趕來莊園看她。
姜瑟到的時候,許佳允正在后花園里曬太陽。
她躺在搖椅上,身上蓋著一件小毛毯,閉著眼,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投下斑駁的光影,落在她那張精致稚嫩的臉上。
姜瑟朝她走過來。
聽見腳步聲,許佳允睜開眼,看到姜瑟,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睛很亮,“姜老師。”
姜瑟自來熟的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痞痞的挑了下眉,“你看起來挺愜意的嘛!”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p>
許佳允坐起身,搖椅晃動,她絆了一下。
姜瑟替她扶穩(wěn)了搖椅,皺眉訓(xùn)她,“慢點,肚子都大了?!?/p>
“沒事,我沒那么嬌氣?!痹S佳允走到另一張椅子坐下來,喚來阿緣,讓準(zhǔn)備茶水和點心。
阿緣動作很快,把花茶和點心送上來,又識趣的撤了。
許佳允把點心推到姜瑟面前,“嘗嘗,這是阿緣最近剛學(xué)的桂花糕,低糖的,我覺得挺好吃的?!?/p>
姜瑟一低頭便看到她手腕裹著厚厚的紗布,心疼,又大大松口氣,“幸虧是傷的左手,要是右手那就出大事了!”
許佳允白他一眼,“喂,你是不是太現(xiàn)實了?!?/p>
“我難道說錯了?”姜瑟挑眉問她,“如果沒死但手廢了,你難受不?”
許佳允想了想,那是挺難受的。
她連一個像樣的文憑都沒有,唯一能體現(xiàn)自我價值的,也就是畫得一手好畫。
“其實傷口很淺,就算是右手也不會影響我拿畫筆的。”
“真的?。俊苯恍?,“那這個綁匪還算手下留情嘛!”
許佳允:“……”
“不過你不覺得你和裴桑嶼命中犯沖嗎?”
許佳允一愣。
姜瑟摸著下巴,“你看他沒來之前,你小日子過得多舒心多平靜啊,結(jié)果他一來,你看才幾天啊,你這又是傷心又是傷身的,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大師算一算,我覺得裴桑嶼克你??!”
許佳允:“……”
不用算,她和裴桑嶼這輩子注定水火不容。
姜瑟見她不說話,也不想繼續(xù)打擊她了,轉(zhuǎn)移了話題,“你什么時候可以回去工作?”
“明天就可以。”
“明天我可不敢讓你回去?!苯肓讼?,說:“你再休息兩天吧?!?/p>
“這點小傷沒關(guān)系的,我這幾天已經(jīng)耽誤大家進度了?!?/p>
“也沒差這兩天了?!苯似鸹ú韬攘艘豢?,擱下茶杯站起身,“不打擾你休息了,我走了?!?/p>
許佳允望著姜瑟瀟灑的背影,心頭一動,“姜老師?!?/p>
姜瑟頓步,回過頭,隔著幾米的距離,歪了下腦袋,“怎么了?”
許佳允看著他,眼底的希翼一點點散開,她張了張嘴。
姜瑟皺眉,“說什么?大聲點,我聽不見?!?/p>
周景從遠處走來,許佳允勾唇,眼中的希翼被她迅速壓下,她笑著搖搖頭,“沒事,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p>
“神經(jīng)叨叨?!苯獡]揮手,轉(zhuǎn)身看見周景,他打了聲招呼,灑脫地走了。
許佳允垂眸,嘆聲氣。
姜瑟很好,不該成為她復(fù)仇逃亡的一部分。
一個張明月已經(jīng)夠她內(nèi)疚了。
“少夫人?!敝芫白哌^來,看著許佳允說道:“裴總在外面等你?!?/p>
聞言,許佳允抬頭,“阿嶼?”
“裴總說現(xiàn)在有空?!敝芫邦D了頓,“可以陪你去選購嬰兒用品?!?/p>
許佳允一愣。
裴桑嶼轉(zhuǎn)性了?
…
方國首都最大的購物商場。
母嬰店里,許佳允一手一個奶瓶,不同品牌的,“阿嶼,你說這兩個哪個好?”
裴桑嶼面無表情,“隨便。”
“怎么能隨便!”許佳允嗔他一眼,“寶寶用的東西必須好好挑!算了,你沒耐心,我自己挑?!?/p>
她低頭仔細比對著兩個奶瓶,但半天都沒比對出個結(jié)果,緊皺著眉頭,一臉糾結(jié)。
裴桑嶼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耐道:“我不差錢,兩個都買。”
許佳允微愣,隨即把奶瓶放入購物車,摸摸肚子,“行吧,爸爸豪氣,我們寶寶只管躺平享福?!?/p>
裴桑嶼聽到‘爸爸’這兩個字,心情更煩躁了,催促道:“你快點?!?/p>
“還差衣服?!痹S佳允走到服裝區(qū),拿了幾套嬰兒服,遞到裴桑嶼面前,“阿嶼你看,這些衣服好可愛呀!”
裴桑嶼掃了一眼,沉聲問:“怎么都是男生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