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并非突然變成了大忠臣,更不是真要為國除賊,實在是束手無策!
世人皆知潁川荀氏兩頭下注,分別效命于河南河北,可誰又知道最初荀氏幫助曹操其實是袁紹的授意!
但自從曹操奉迎天子,屢戰(zhàn)屢勝后,潁川荀氏態(tài)度驟變,似有舍棄袁紹而徹底歸順曹操之意!
背主投敵啊!
荀諶急得抓耳撓腮,可身在河北對河南之事鞭長莫及。
這次袁術稱帝,讓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要說服袁紹出兵,便能請求隨軍,然后名正言順的返回潁川。
或親自游說,或展示兵威,最不濟也能用實力打醒荀家那些糊涂鬼!
可惜想的挺好,最終也難以實現(xiàn)。
“哎,公與說的是,我。。。慚愧。。?!?/p>
沮授搖搖頭,意味深長道,
“想來主公也能理解友若的一片忠心!”
說著,還給袁紹使了個眼色。
被沮授提醒,袁紹這才如夢初醒。
不禁暗暗感嘆,荀諶如此做竟是因為他!
安慰道,
“友若不必多想,本將軍對你向來深信不疑!”
荀諶是智謀之士,豈能聽出言外之意,不禁感動道,
“多謝主公!”
“嗯。。。”
又解了一件煩心事,袁紹暢快了許多。
荀諶追隨多年,勞苦功高能力過人,心中自是不想與他產生芥蒂。
多虧了自己麾下第一謀主沮授?。?/p>
還是應該多聽他的意見。
“公與,你認為此事該當如何?”
沮授先是看了‘事事反對’的郭圖一眼,見他有氣無力,心不在焉,才放心說道,
“主公無需多慮,表明立場靜觀其變即可。當初有人急著奉迎天子,此刻難道不該急著平叛嗎?”
“咳咳。。。”
袁紹臉色微紅,尷尬的連連輕咳。
“公與所言極是。。。極是。。?!?/p>
袁熙眨了眨眼,心中不禁一笑。
沮授也會陰陽怪氣?
看來對曹操意見不小啊!
當初天子東歸雒陽,荀彧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讓曹操去迎接天子。
與此同時,沮授也提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請求袁紹派遣大軍將天子‘請’來鄴城。
可由于郭圖等人搗亂,再加上袁紹猶豫不決,最終被曹操搶了先。
這些年曹操的實力突飛猛進,一躍從袁紹附庸,成長為雄踞中原的存在,天子大義極其關鍵!
荀彧更是因此揚名天下!
沮授如何不恨,這本該是屬于他的名望!
“顯奕?”
袁熙回過神。
“父親有何吩咐?”
“你覺得如何?”
袁紹這話,瞬間讓袁熙吸引了廳內所有目光。
“我?”
袁熙嘴角微微一抽。
又問?
“孩兒。。。孩兒覺得挺好。。?!?/p>
那就是沒有什么見解,甚至不知該說什么。
眾人見狀,反倒頷首表示認可,并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
這才對嘛!
你袁二公子不可能什么都懂,什么都會吧!
袁紹失望的搖了搖頭,暗暗感嘆。
或許是對袁熙要求太高了吧。。。
唯獨逄紀,小眼睛瞇成一條縫,似有似無的閃爍著亮光。
正當眾人以為事情商議完畢,袁紹即將做出決斷時,田豐突然站了出來。
“主公,在下有話說?!?/p>
“元皓啊?!?/p>
袁紹笑著點點頭。
除了剛而犯上的臭毛病,對田豐還是十分滿意的,尤其謀略。
“旦說無妨?!?/p>
“在下認為,可以再添一把火,加一把柴!”
眾人眼含不解,沮授也投去疑惑的眼神。
田豐解釋道,
“何不就此良機,威脅曹操交出天子?”
袁紹心中一動。
天子是塊金字招牌!
這些年曹操假借天子名義四處擴張,勢力迅速壯大也就罷了,還以天子名義亂發(fā)詔命,讓袁紹焦頭爛額卻又無可奈何。
此番若非拼著發(fā)兵南下爭奪天子,大將軍之位早就被曹操占為己有!
當初沒聽沮授之言,袁紹是悔恨無極!
若是田豐有計策搶回天子,說什么也不能錯過。
后悔藥沒得吃,亡羊補牢總可以吧?
“元皓,你有何良策?”
田豐沉聲道,
“主公可陳兵于黃河北岸,并遣使往許都告知曹操,請?zhí)熳訒壕余挸且悦獗换茨现畞y波及。”
“不可!”
還未等袁紹開口,逄紀便站出來反駁。
這次可不是袁尚授意。
逄紀與田豐是死仇,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
“田元皓,你想陷主公于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嗎!”
“哼!”
田豐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少在這危言聳聽!”
袁紹眉頭一緊。
他無法調停田豐與逄紀的矛盾,就像袁尚無法調停審配與逄紀的矛盾一樣。
“元圖,你這是何意?”
“此舉乃落井下石,必遭天下人唾罵!”
逄紀急切道,
“主公可助曹,可兩不相幫,唯獨不可助袁背上反賊罵名!”
袁紹微微頷首。
“此時發(fā)兵威懾,的確是授人以柄啊?!?/p>
田豐不急不慢解釋道,
“主公不必憂慮,只需讓大軍可打著渡河助朝廷破賊的名義。另外請?zhí)熳颖鄙希谴髮④娦膽褲h室,擔憂天子安危!”
袁紹捋須的手一僵。
“元皓之言也有些道理。”
“不可不可!”
逄紀既出于反駁田豐的目的,又真有為袁紹好的初衷。
“主公,人言可畏!一旦流言四起,天下人必唾罵主公暗度陳倉,名為渡河助曹,實則心懷不軌,圖謀天子!”
“這。。?!?/p>
袁紹又糾結了起來。
逄紀盯著田豐,質問道
“那曹操又不是傻子,豈肯交出天子?若就此鬧僵,如何收場?”
“鬧僵?我們等得起,曹操等得起嗎?”
田豐冷笑一聲。
“袁術稱帝謀反,曹操自詡代表朝廷,必須立刻對淮南用兵,容不得他不答應!”
逄紀怒道,
“若曹操就是不答應如何?難不成你還要渡河強搶?”
“那又如何?”
田豐眼神一狠。
“曹操東征淮南,許都必定空虛!只要派遣輕騎偷襲,截回天子易如反掌!”
逄紀聞言目瞪口呆。
“你。。。你這是陷主公于不義!害主公背上反賊罵名!”
田豐輕蔑道,
“主公又不傷害天子,比起曹操更加恭敬有禮,誰人會罵?”
“你。。。”
“好了好了!”
袁紹頭痛欲裂,也拿不定主意,趕忙止住了二人的罵戰(zhàn)。
“不必爭了,此事容我再想想。”
“喏。。?!?/p>
二人同時狠厲的瞪了對方一眼,才退了回去。
袁紹看向沮授,問道,
“公與,你覺得呢?”
沮授沉吟片刻。
“在下。。。意見不變?!?/p>
兩不相幫,堅持自己的主見。
逄紀稍稍松了口氣。
田豐卻極為不滿的看著沮授。
提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可是你,如今反倒不支持搶回天子了?
袁紹點點頭,吐了口氣。
“今日就先到這吧,公與你去安排過繼一事?!?/p>
“喏?!?/p>
“顯奕,正南,公則留下,其余人散了吧?!?/p>
眾人紛紛拱手告退。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