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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是他負了她

世子殿下?!崩钚跣跣χ鴨柡茫€沖他敬酒。

裴慕淵整個人都驚了,這女的……看著挺正常的,怎么行事作風(fēng)這么不顧后果……什么章程?

“薛將軍,我……我就替太子殿下送上賀禮,你繼續(xù)成親,我就先走了?!闭f著,裴慕淵就往外走,慌張的撞到凳子也顧不得惱怒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李絮絮錯愕的愣在原地,看向薛行淵,神色凝滯:“世子殿下怎么走了?”

薛行淵緊繃著面,只是低沉的說:“絮絮,回去。”

薛玉蕘也上前拉住了李絮絮的手:“快走,賓客都看著呢!”

李絮絮看向周圍賓客,所有人的神色都極不自然,她這才察覺到不對,渾身木然的任由薛玉蕘拉著她回廂房。

裴慕淵走了,裴淮止便也沒興趣待下去了。

他遙遙的看向林挽朝,頭微微偏,起身就離開了。

林挽朝了然,遂起身告別薛老夫人,也離開了。

出了薛府,林挽朝上車時發(fā)現(xiàn)裴淮止已經(jīng)坐在了上面。

“裴大人還真是不避嫌?!?/p>

“怎么?你坐我的馬車那么多次,輪到你了就這般小氣?”

林挽朝笑了:“那倒也不是,就是怕裴大人做慣了世子府的琉璃香車,不習(xí)慣我這小馬車?!?/p>

裴淮止懶散的靠在座椅上,瞇著眼打盹:“有些困了。”

林挽朝垂眸:“那大人便睡吧,我送你回世子府?!?/p>

裴淮止還真就睡了,半躺著也是端端正正,手撐著側(cè)額,像是一尊菩薩像。

林挽朝端詳著他,想裴淮止應(yīng)該不是輕易能在別人面前放下戒備的人,更何況他和自己之間還有一層看不見的試探與隔閡。

她很盡心盡力的做一枚棋子,甚至為了配合裴淮止阻撓太子拉攏薛行淵,不顧京都貴門的眼光來赴薛行淵的喜宴。

可她摸不清裴淮止。

他不論做什么,看似是昏聵紈绔的玩樂,卻在最后目的浮現(xiàn)之時讓人驚覺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今日薛行淵說起裴淮止的過去,林挽朝莫名不想聽。

她心里拿這人陰戾的過去當(dāng)做是忌憚,更當(dāng)做同病相憐。

裴淮止浸在血里的過去,和她被一場大火燃盡的血仇,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

他們都沒有救命稻草,站在深淵的邊緣,搖搖欲墜著。

馬車緩緩?fù)O?,林挽朝也回過神來,輕聲道:“大人,到世子府了?!?/p>

裴淮止眉頭微微一瞥,緩緩睜開了眸子,像慵懶的貓。

抬眸,對上林挽朝的眸子。

“林寺丞一直在看我?”

林挽朝垂下視線:“沒有。”

裴淮止卻一副“我不信”的笑容:“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p>

他起身,動作利索的掀開簾子跳下了車。

卻沒走,回頭看林挽朝。

“明日,宮中晚宴,我還來搭你的馬車?!?/p>

“宮中晚宴?”林挽朝思慮:“我并未聽說?!?/p>

“你現(xiàn)在回府,庚帖怕是已經(jīng)送到了。”

“你怎么知道?”

“皇后一定會邀你?!?/p>

林挽朝輕輕點頭,卻又茫然:“可上次那玉佩被你丟了……”

“我替你收著呢?!?/p>

“那你當(dāng)時扔的那么爽快……”

“對那母子的東西,我都犯惡心?!?/p>

林挽朝了然,她也一樣。

“薛行淵一定也會去?!?/p>

林挽朝思忖道:“今日裴慕淵沒能和薛行淵搭上話,東宮那邊不會死心?!?/p>

“如今薛行淵是朝廷新貴,誰拿下他誰就掌控了漠北十萬騎兵。漠北異族亡我之心不死,表面臣服卻暗地調(diào)拔我們與西遼的矛盾。只是軍權(quán)我不缺,但我也不想東宮得了薛行淵的勢?!?/p>

“如今看,裴淮止似乎有意于陛下?!?/p>

“打仗的,不都是為了皇上,若是兵馬不為至尊,那不就成了謀反?薛行淵古板,卻是盡忠。他若是跟隨皇上也就罷了,這天下還是平衡的,可若是讓東安門里住著的那位掌控了,東宮尾巴必然翹得更高?!?/p>

“所以,皇后有意于我親近,是因為大理寺不在她的掌控,想從我這里下手。”

“也不全是,她以為……”裴淮止微微一頓,笑的意味深長:“你和我之間,有那層關(guān)系。”

林挽朝一怔,避開了裴淮止的視線,一把扯下了簾子。

“所以,裴大人,你戲演的太過了,倒讓某些人當(dāng)了真?!?/p>

“與我虛與委蛇,才能有機會與東宮虛與委蛇,這是一步險棋?!?/p>

林挽朝笑了,他果真是做什么都是事出有因。

“卑職明白了?!?/p>

“你停職了,不用這么恭順?!迸峄粗剐χ畔潞熥?。

林挽朝透過小窗往外看,他的背影如如墨,隱入了深暗的朱門高墻。

她收回視線,輕聲道:“回府?!?/p>

東宮的帖子果然送來了,林挽朝看完便擱置在了桌子上,沉吟不語。

如今,她是徹底卷入了這朝堂之中。

甚好。

——

新婚之夜,相對無言。

薛行淵手里拿著喜秤,卻坐在離李絮絮床榻幾米遠的桌案前,一語不發(fā)。

李絮絮看著他,察覺他心里不悅,可卻不知自己錯在了哪里。

從前他們在漠北去到當(dāng)?shù)匕傩盏幕檠鐣r,新娘都是會出來與大家一同歡慶,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私自取了蓋頭露了面。

想來想去,她覺得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林挽朝。

是因為林挽朝來了,所以薛行淵不愿意自己出現(xiàn)。

裴淮止記得,與林挽朝成婚的那日,軍營來了不少兄弟,他一直作陪,而林挽朝就安靜乖巧的候在廂房里。

直到入了夜,很晚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掀開她的蓋頭,望進了她一汪春水般的眸子。

只是喜稱還未放下,便有人來傳,廷尉府著了火,所有人都被燒死了。

或者說,著火之前,就被滅了門。

那雙眸子里都是淚,他手指陷入掌心,勢必要為她報了血海深仇。

薛行淵那時是真心實意,所以她信了。

是自己,后來負了她。

她等了三年,銹了一塊手帕,親手交給自己時,被丟到了地上。

那顆梨樹,也被挖斷,就像是斷了他們之間最后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