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淵俯下身,捏住李絮絮的下巴,眸色發(fā)冷,聲音低啞的開口:“我不會殺你。”
李絮絮一點點平復(fù)下來,眼淚往下落,眼中浮上梨花帶雨的委屈:“我就知道,淵哥哥你舍不得殺我……”
“等你生下這個孩子,我再讓你名正言順的從將軍府——消失?!?/p>
他說這話時,雙目因為充血而冷厲的嚇人。
李絮絮笑容一僵,突然惶恐的搖頭,她這下算是猜出薛老夫人已經(jīng)喪命,心下更加恐懼,抓住薛行淵的衣角求饒,卻被他狠狠的踢開。
李絮絮害怕了,她急迫的解釋道:“淵哥哥,究其根本,我們今日這場爭執(zhí)是為了林挽朝,所以,我們是因為林挽朝才會害得母親喪命,她才是害死母親的兇手!”
薛行淵一把推倒李絮絮,眸色陰冷:“你以為你如今的這些詭辯我還會聽信?真是可笑,你做的那些事從來都沒有逼你,你卻將這些錯全部怪在阿梨頭上……我以前也是眼瞎,竟然會認(rèn)為你是個良善的女子!”
李絮絮微微啜泣,不可置信的笑了,緩緩問:“薛行淵,你說這么多,根本只是因為不愛我了,想丟開我,像曾經(jīng)丟開林挽朝一樣,對嗎?”
“對!”薛行淵大吼,如果不是因為她肚子里的骨肉,他恨不得當(dāng)場掐死她,“我是不愛你了,我怎么可能會愛你這種愚蠢歹毒的賤人!”
李絮絮咬牙,仰頭看他:“可你不還是因為我,休棄了林挽朝?薛行淵,你如今在這里自欺欺人什么呢?你有本事,就再去把她找回來?。 ?/p>
薛行淵忽然冷笑了笑,冷著眼睨她:“是啊,你以為我不后悔嗎?你以為我不想找回她嗎?是阿梨不屑與你爭!你卻事事都要與她攀比,可你現(xiàn)在在所有人眼里,連她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
“住嘴!”
這句話,像踩重了李絮絮的尾巴,她歇斯底里的嘶吼道:“別拿那個賤人給我比!她不配,不配——”
李絮絮狂躁的咆哮剛剛開始,就被薛行淵一巴掌給打停了。
她錯愕的偏著頭,渾身發(fā)抖。
薛行淵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幅瘋魔的樣子,咬牙忍受著今后還要跟她虛與委蛇假扮恩愛,他一想就覺得惡心。
李絮絮倒也不怕疼了,低聲笑了起來。
“呵呵呵,你不敢殺我,我是東宮的人,我是朝中六品官員!自然會有人保我!我死了,被嘲諷的是你薛行淵,你的臉,會丟到漠北去!”
“我說過,不殺你,”他眸色又冷又沉,帶著幾分戲謔:“但我會在將軍府,讓你好好體驗一下,罪臣之女,加上殺人兇手該被如何折磨的下場!”
李絮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你……你想干什么?”
“謝謝你腹中的孩子吧,否則,就不只是折磨這么簡單了。”
薛行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柴房,獨留瑟瑟發(fā)抖不斷求饒的李絮絮。
“薛行淵!淵哥哥!放過我!求你,念在我們夫妻一場……”
聲音漸行漸遠(yuǎn),薛行淵肩膀的血已經(jīng)干了,整個人身上都帶著血腥氣,眼中陰鶩,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
三日后,將軍府傳出消息,薛老夫人壽終正寢,駕鶴西去。
林挽朝得了消息,只覺得可笑。
薛行淵腦子是被狗啃了嗎?
為了一個李絮絮,竟然連自己母親的死因都能謊稱。
蓮蓮躲著雨往里走,脫下沾雨的外衫一邊說:“這雨都下了三日,還不停,真煩人。對了小姐,聽說將軍府薛老夫人的喪事兒是李絮絮操辦的,出了這樣大的事,竟還能讓她出面,真讓人唏噓?!?/p>
“此刻在薛行淵眼中,什么都比不上將軍府的臉面?!?/p>
這是他親自用軍功向陛下求來的婚事,之前婚禮上拋頭露面已經(jīng)引得許多人背地里恥笑,若是再傳出去兒媳謀殺婆母,可不只是京都權(quán)貴圈里的丑事,而會動搖軍心。
尤其是,李絮絮如今還占著個刑部六品官職的位置。
林挽朝吩咐道:“薛老夫人我已經(jīng)親自送過了,將軍府送來的喪事帖子不要收,我嫌那夫妻二人臟。”
蓮蓮乖乖點頭,“是,小姐。”
*
薛行淵看著退回來的喪帖不少,其中就有林府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薛老夫人身子雖然一向不好,可那三年也是被林挽朝補養(yǎng)的康健一些,突然病故,猜也猜的出來里面有些緣故。
所以一些權(quán)貴不想來這不清不楚的葬禮。
薛行淵卻只拿起林府的帖子,冷聲問:“伯爵府說什么?”
送喪帖的下人道:“林府侍女說,伯爵千金前幾日受了重傷,還在休養(yǎng),便婉拒了?!?/p>
李絮絮不知何時到了身旁,穿著一身白孝,全然不見三日前的惶恐,只是那只受了傷的左手藏在袖子里,仔細(xì)看不出異常。
李絮絮的眼睛又紅又腫,其實是在柴房里哭了三日,可她卻擺出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為婆母哭。
還真有人感嘆她孝順。
實際上,李絮絮是昨晚才被從柴房里放出來的,餓了真正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那間柴房里,她險些以為再也不能重見天日了。
可再出來,便是讓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替婆母操心葬禮。
李絮絮再不情愿也得照做,哪怕京都都知那個老不死的去的不正常,可也不能讓別人懷疑到了自己身上。
此刻瞧著薛行淵拿著林府的喪帖失神,忽然冷笑一聲嘲諷道:“我當(dāng)她林挽朝一直端出副情深義重的樣子,會急著來喪禮上給京都城這些達(dá)官貴人表演一出婆媳情深的戲碼,卻沒想到連帖子都沒收,看來是裝都懶得裝了。”
薛行淵聽見聲音,緩緩合上喪帖,回頭看她,那眼神里浸滿了殺氣。
李絮絮破罐破摔:“怎么?喪禮馬上開始,你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就殺我?你要把你娘的葬禮,變成自己新婦的葬禮嗎?”
薛行淵的手狠狠捏著喪帖,將其攥作一團(tuán)。
她說的對,今天,自己動不了她。
李絮絮其實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可看見薛行淵一副隱忍憤恨的模樣,就知道他的確不敢殺自己。
于是,便想更加放肆。
她不痛快,那便所有人都一起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