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4夏娘覺得她哥說的不對,不該這么冤枉魏大哥,不知為何,聽他哥說魏澤不好,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這股難受勁來得莫名其妙。
夏舟可不這么想,他總覺得這個魏澤藏得很深,像在預(yù)謀著什么,看夏娘的眼神也不對,雖然掩飾得很好,可還是被他捕捉到幾次。
那眼神像是想看,卻又刻意回避。
他竟不知,魏澤今日還在鎮(zhèn)上買了店鋪,雖然白云鎮(zhèn)不是什么繁華大鎮(zhèn),但在正街買下店鋪也要花費不少錢。
“他既然這么有錢,還住柳樹村做什么,我看這人路子不正,只怕圖謀不軌,你以后少跟他接觸,聽到?jīng)]有?”夏舟越想越覺得這個魏澤不簡單。
夏舟說完見夏娘不說話,也不知道她聽進(jìn)去沒有:“還有,你看他的那個丫頭……”
本來夏舟說魏澤,夏娘心里就有些不快,再一聽他提安姐兒,似也要說道兩句,有些來氣。
“他的丫頭怎么了?那孩子我喜歡,大哥你不要再說?!?/p>
夏舟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抿了抿嘴:“我不是說那丫頭不好,那丫頭可人,看著是招人疼的,但你沒發(fā)現(xiàn)么,他說他帶著孩子四海為家,若真如他所說的,那孩子怎么如此白凈?!?/p>
夏娘答不上來。
兩人正說著話,小寶跑進(jìn)院子,氣喘吁吁道:“娘——安安在哭——”
夏娘哪還聽她哥在說什么,“噌”的起身,跑了出去,小寶也跟著去了。
夏舟氣得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合著剛才全白說了!看著空落落的院子,只剩下他一人,從前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小妹小寶也只圍著他轉(zhuǎn),自打那個叫魏澤的來了后,一切就變了。
這個時間,正是用晚飯的時候,天色微暗,卻沒完全黑下來。
家家戶戶的灶上已經(jīng)熄了火,只有幾家的煙囪冒著冷煙,偏村尾一家的煙囪里冒著濃濃黑煙。
夏娘見院門開著,直接就進(jìn)去了。
安姐兒正在院子里哭,臉上黑一塊白一塊。
夏娘忙把她摟在懷里:“安姐兒不哭,你爹呢,在灶房里?”
安姐兒抽泣著:“爹在灶房里出不來,爹爹被黑煙吃了……”
“小寶,你和安姐兒在院子里待著。”說罷,夏娘走到灶房前,往里面叫了兩聲,“魏大哥——”
不見回聲,夏娘揮了揮煙氣,拿袖捂著鼻子闖進(jìn)煙里,見魏澤挽著衣袖,大刀闊斧得炒著什么,又是炸油的滋啦聲,又是鍋和鏟碰撞的聲音,把個灶房弄得像戰(zhàn)場似的。
夏娘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魏澤轉(zhuǎn)過身,見是她,先是一怔,接著笑了笑,還沒笑出聲,就被煙子嗆了。
女人一手掩著口鼻,一手朝外面指了指。
見他沒有走的意思,還準(zhǔn)備再炒一盤菜,夏娘上前把灶滅了,拉著他的衣擺出了灶房。
走出灶房后,才敢大口呼吸。
“魏大哥,你這是……”夏娘話沒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男人俊朗的面上被煙子熏得花花搭搭的。
魏澤哪還管什么,注意力完全在她拉著自己的衣擺上,卻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準(zhǔn)備做兩道菜。”魏澤說道。
夏娘止住了笑,看了看院子,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給安姐兒先洗了臉,又舀了一瓢水遞到他手上。
待灶房的煙子散了些,女人卷起衣袖:“魏大哥,你在院子里坐著,我去弄兩個小菜來?!?/p>
“好?!?/p>
魏澤便坐在院子里,陪兩個孩子玩,廚房傳來的炒菜聲變得輕快悅耳起來。
夏娘就著他擺在案上的食材,洗凈手快速炒出兩盤菜,端了出來。魏澤趕緊接過,放于院子的桌案上。
“魏大哥,你這樣可不行!以后吃飯怎么辦?”夏娘一面說,一面從廚房添出兩碗飯。
魏澤心道,那能怎么辦,媳婦在別人家,他只能眼巴巴地望著,他心里不苦?而且他發(fā)現(xiàn)夏舟不待見自己。
夏舟不同于夏老大,夏老大對禾草不好,他最后把夏老大殺了,他的禾兒也不會說什么,但夏舟不同,禾草對這個大哥很尊敬,也很聽他的話,如此一來,他反倒不能對夏舟下重手……
夏娘見他不言語,知道男人們都好面子,開不了口,又看了眼埋頭吃飯的安姐兒,心里一軟。
“要不這樣,魏大哥不嫌棄的話,我每日多做一些,送來你家?”
“這樣只怕不好,夏兄好似并不喜你同我走得太近?!蔽簼烧f道。
他居然知道!夏娘忙作解釋:“魏大哥多想了,沒有的事情。”
魏澤抬起眼,看著她:“是么?”
夏娘點頭應(yīng)“是”。
“所以,你不會疏遠(yuǎn)我,對不對?”男人繼續(xù)發(fā)問。
“怎會疏遠(yuǎn)……”女人說完,覺察這話的味道不對,可已經(jīng)說出了口。
魏澤“嗯”了一聲:“既然夏娘有此番好意,我怎能拒絕,只是你送飯食來,讓村人看見了,難免會說嘴。”
夏娘一想,這話說的也是。
魏澤見她猶豫,提議道:“不如這樣,我付夏娘一些酬資,你每日來家中做一頓晚飯,這樣拿錢辦事,別人也不會說什么,你也能補(bǔ)貼家用,豈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這話聽著好似沒什么問題,可總覺著哪里不對勁,她到他家做飯,不是更讓人說嘴?夏娘擺擺手:“不好,不好,本是我一片好意,拿了你的錢,反弄的人不自在,這樣吧,我讓小寶把飯送來,咱們兩家離得也不遠(yuǎn)?!?/p>
魏澤搖頭:“你不收錢,這飯我不能讓你做,還是我自己學(xué)著做吧!”
這句話說完,夏娘就見安姐兒身子一抖,然后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
夏娘無法,見這一對父女,她沒辦法狠下心:“既然魏大哥如此說,我便每日來做一頓,只做晚上的一頓,中午不用么?”
左右她的名聲在村子里早就不好聽了,什么富商的小妾,什么和人私奔的青樓女子,傳什么的都有,隨他們怎樣說,她沒什么可在意的。
“中午不必來,你來了我不一定在家中,這段時日要去鎮(zhèn)上裝鋪子,還需花費大工夫,晚上來做一頓即可?!?/p>
魏澤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遞到她面前:“這些錢,你先拿著,不夠了我再付?!?/p>
夏娘打開錢袋,從里面拿出一小塊碎銀,剩下的全交給魏澤:“魏大哥,我只拿我該拿的?!?/p>
男人接過,不再多說什么。
夏娘帶著小寶回了自家院子,見桌上的碗筷已收拾干凈,再看向她大哥的屋子,一片漆黑。
次日一大早,夏娘做了早飯,讓小寶自己洗漱。
“哥,早飯做好了?!毕哪飳χ闹鄣姆块g喊了一聲。
不一會兒,夏舟穿著青黑皂隸窄袖服從屋子里出來。
“不吃了,你和小寶吃?!闭f完,徑直出了院門。
夏舟今日要去衙門應(yīng)卯。
“那你晚上回來吃么?我好備晚飯?!毕哪锛敝鴨査宦?。
夏舟停在門首,過了一會兒方回了一聲“嗯”。
坐到板車上,魏澤見夏舟一身青黑皂隸服,把這衣裳穿出幾分氣派來。
“恭喜夏兄,應(yīng)上衙門公差之職?!?/p>
夏舟舉舉拳,便不出聲了。
魏澤笑了笑,也不再作聲。
偏他不說時,夏舟又開口:“聽我小妹說魏兄弟在鎮(zhèn)上買了一間鋪子?”
“正是。”魏澤回看向他。
“那鋪子準(zhǔn)備用來開客棧?”
“不錯?!蹦腥俗旖鞘冀K帶著淡淡的笑。
“想不到魏兄這么大手筆,想必等那鋪子裝蓋后就搬去鎮(zhèn)上住罷?”
魏澤先是低下頭,輕笑一聲,接著再次看向夏舟:“這個現(xiàn)在不好說。”
夏舟眉心一蹙:“你既然開客棧,房舍不愁,為何還回柳樹村?”
“夏兄在衙門供職,想必衙門中也供有鋪位,一來一去不費事?卻為何也要回柳樹村?”魏澤絲毫不退讓,反問回去。
夏舟冷笑一聲:“我與你豈能一樣,我家人在村子,離班后自然是要歸家的?!?/p>
“我家人也在柳樹村,當(dāng)然也要回?!?/p>
“魏兄在柳樹村何來的家人?”夏舟反問他。
魏澤隨之一笑,始終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小女拖令妹照顧,每日自當(dāng)歸家看望。”
夏舟便不再說了,魏澤亦不再言語。
魏澤這段時日需往鎮(zhèn)上重新裝蓋店鋪,便專給黑子一些銀錢,把他的車包下,夏舟離班晚了,也只能坐黑子的車回,常常就是黑子在前面趕車,后面的兩人坐一路不說話。
黑子搞不懂夏舟怎么回事,平時很隨和的一人,怎么對魏兄弟有敵意似的,在他看來,這位魏兄弟出手闊綽大方,為人謙和,同他說話能長很多見識,說的話也讓人聽著舒服。
三人回了柳樹村,夏舟卻見魏澤走在他身后。
“魏兄不回自己家,怎的跟著我?”
“來接我家安姐兒?!?/p>
夏舟點點頭,這個倒不能說他什么。
夏舟一進(jìn)家門,見飯菜已擺上桌,心里暖著,還沒來得及高興,夏娘從灶房出來,叫上小寶和安姐兒。
“哥,我去給魏大哥做飯,他個漢子,不會用灶房,你先吃,我去去就回?!?/p>
說罷夏娘便牽著兩個孩子出了院門,然后魏澤抱起小寶,夏娘牽著安姐兒,往村尾走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夏舟的一張臉黑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