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蠻國這位大汗,可謂是一代人杰,不亞于大勝開國皇帝的存在。
憑借一己之力把散落的蠻人部落,凝聚成了一個強大的蠻國,對外開疆拓土,對內(nèi)獎勵軍功,短短數(shù)十年來打下偌大的國土。
其實蠻國的國土面積,絲毫不遜色于大勝。
蠻國吞并的小國,足達十幾個。
而他們最想進入的國家就是大勝。
本來機會有了,但奈何南方朝廷的崛起,讓他們唯一的機會化為泡影。
這位蠻國杰出的一代人杰,自問若是再有十年的時間,也未嘗不能一舉吞并大勝,帶領(lǐng)族人進入大勝這片人杰地靈的國土上,繁衍生息,再也不用經(jīng)歷居無定所的生活。
可惜了。
他最終走向了生命的末期。
“老三回來了沒有?”此刻一個巨大的圓形帳篷里,一具黃金雕琢的榻上,一個老者躺在上面,氣息懨懨,但眸光卻依然明亮奪目。
令榻邊的蠻國重臣不敢僭越。
他叫鐵木塵,就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看不出絲毫霸氣,卻不影響他在蠻國歷史上璀璨的一生。
“三王子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p>
“請大汗安心休養(yǎng)身體?!?/p>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反倒是猶如一介書生的打扮,他叫格勒布,乃是蠻國的大司馬,自從榻上這位大汗統(tǒng)一了蠻國,一改過去蠻國內(nèi)部的官員制度。
設(shè)置了大司馬處理內(nèi)政。
兩院大王處理掌控軍權(quán)。
此刻三位重臣,就跪坐在榻邊。
“大勝的軍隊,如何了?”鐵木塵聲音低沉。
“大勝的軍隊剛突破第一道防線,按照大汗的交代,一直規(guī)避直接交手?!?/p>
“另外鎮(zhèn)北重鎮(zhèn)的人已經(jīng)救回?!?/p>
“不過京城還是淪陷了,那位二皇子已經(jīng)被對方擒拿?!?/p>
“此刻的大勝再次恢復(fù)一統(tǒng)?!?/p>
格勒布低聲道。
“可惜?!?/p>
“可惜啊,多好的機會,長生天若是再給我十年,不,三年的時間,該多好?!?/p>
鐵木塵滿臉掛著惋惜和遺憾。
“大汗放心。”
“依我蠻國此刻的國力,早晚還會奪下整個大勝?!?/p>
格勒布鄭重道。
“請大汗放心?!?/p>
“我們一定能奪下整個大勝,為大汗賀。”
另外兩個南北兩院大王紛紛齊聲道。
“大勝和其他國家不一樣?!?/p>
“周邊國家從開化到有了屬于自己的文化和制度等,短則數(shù)百年,長則也不到千年,大勝那是有著數(shù)千年底蘊的大國。”
“若不能一鼓作氣拿下。”
“只要給他們一個希望,他們就會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戰(zhàn)爭潛力?!?/p>
“切忌?!?/p>
“對戰(zhàn)大勝,不能傲慢和過度自信?!?/p>
“老三做得對,先逐步打下周邊國家,壯大我蠻國實力,再集中全力對大勝用兵,才能有打一場持久戰(zhàn)的機會,如此才能真正的拿下大勝。”
“我之前做錯了,本以為憑借蠻國之力就可以,現(xiàn)在看來大勝雖然腐朽了,但依然非蠻國一國能夠吞下的?!?/p>
鐵木塵聲音透著疲憊,但也強打著精神說起。
“是!”兩院大王應(yīng)聲道,不過臉上卻透著不以為然,畢竟這些年來,大勝雖強,但也要時常向蠻國納貢。
雖說這次對方變強了。
但他們自持蠻兵依然無敵。
輸,只是因為蠻國沒有用全力罷了。
突然這個時候。
鐵木塵側(cè)轉(zhuǎn)過身,眸光凝直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兩院大王。
兩人感覺到汗毛都炸起來了。
這南北兩院大王,可謂是居于大汗之下,萬萬人之上,就連大司馬格勒布也無權(quán)命令他們,各個王子面對他們也要執(zhí)晚輩禮。
但此刻卻渾身不自在的猶如墮入冰窟窿里。
“請大汗放心?!?/p>
“我南院兵力將會安全遵循大汗的旨意。”
“我北院兵力也將堅決執(zhí)行大汗的旨意。”
南北兩院大王幾乎同時額頭觸地,齊聲道。
“格勒布。”鐵木塵突然聲音有些虛弱,微微閉上眼,四周好似一時間陷入了孤寂之中。
“是!”格勒布輕聲點頭,很快拍了拍手。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進來了十幾個魁梧的兵士,皆是大汗的親兵。
這十幾個兵士一進來,好似早就得到了命令,立即拔出軍刀,直接架在了兩院大王的脖子上。
“格勒布你要干什么,難道要造反嗎啊。”
“大汗,我可是跟隨你南征北戰(zhàn)的親兄弟啊?!?/p>
兩院大王急忙道。
不過鐵木塵沒有半點反應(yīng),若非胸口還有些起伏,只當(dāng)是已經(jīng)死了。
“兩位大王,不用辯解了?!?/p>
“大汗已經(jīng)給予了你們榮華富貴的生活以及尊崇至極的身份,活到這個份上也應(yīng)該知足了。”
“在咱們蠻國,沒有大勝那套拐彎抹角的道道?!?/p>
“實話說吧,二位擋住了未來我蠻國新大汗的道?!?/p>
“本來還想給你們一個機會?!?/p>
“可惜,從大汗抱病在身,一直等著你們能夠親自來汗庭辭去兩院大王的兵權(quán),你們偏偏裝聾做傻?!?/p>
“所以,今日必須送二位一程。”
格勒布平靜道。
“不,不,我愿辭去南院大王?!蹦显捍笸趿⒓醋R趣道。
“格勒布,肯定是你蠱惑大汗,你這個大勝人,竟然敢蠱惑大汗,誅殺忠臣?!?/p>
“你肯定是南方朝廷的奸細(xì)?!?/p>
北院大王呵斥道。
“送兩位上路?!?/p>
“帶著兩人的頭顱,出去。”
“讓外面那些我蠻國的忠臣良將都看一看。”
“蠻國是大汗一手建立的蠻國。”
“他在,讓下面的人都安分一些,特別是那些王子們?!?/p>
格勒布面無表情道,好似完全不屑對方的污蔑,人人都當(dāng)他是大勝人,呵呵,但他的祖上是大勝前朝之皇族,他叫李天生,他連祖宗墳?zāi)苟家呀?jīng)遷入了蠻國境內(nèi)。
他和大勝仇深似海。
相比于蠻國的其他人,他更為忠心,因為他沒有后路。
誰還敢他說是內(nèi)奸。
三王子應(yīng)該快回來了。
他打下了數(shù)個國家,更坐鎮(zhèn)著不亞于蠻國總?cè)丝诘哪莻€東方國家,若是他回來繼承汗位,依他的雄才大略,定然能讓蠻國勢力驟然倍增。
很快,就能打下大勝了。
……
此刻許元勝等大軍按照原計劃一直往深處推進。
補給線也驟然變長。
卻還是沒有遇到蠻國的主力。
從斥候和黑冰臺人傳遞回來的消息,蠻人部落接到了命令,這段時間蜷縮不出,似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中軍大營里。
許元勝翻看著有大勝境內(nèi)傳遞而來的各地消息,特別關(guān)于大荒國方面,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
南方穩(wěn)定,與日俱強。
北地逐步恢復(fù)了原有的秩序,在大勝朝廷一統(tǒng)之下,開始有條不紊的推進南方朝廷各類制度。
大勝人口和土地潛力,得到進一步提升。
可以說,一切都是欣欣向榮之態(tài)。
“大人,外面有一個大勝人求見,對方是曾經(jīng)被蠻國俘虜?shù)木硟?nèi)人?!?/p>
“這次是冒死跑出來的?!?/p>
侯坤突然走進來低聲道。
“身份查出來了嗎?”許元勝點了點頭。
“已經(jīng)安排人快馬回境內(nèi)去查。”
“不過暫時應(yīng)該沒有問題,經(jīng)過和平北重鎮(zhèn)方面確認(rèn),那人何時被俘,出自哪里,都對的上?!?/p>
侯坤低聲道。
“把人帶進來?!痹S元勝說道,畢竟深入了蠻國深處,由不得他不謹(jǐn)慎。
很快人就帶進來了。
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不過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頭,身上也滿是傷痕,這一路跑來應(yīng)該十分艱難。
“小民彭大春,原平北行省,澤陽府,陳落縣城外彭家村?!?/p>
彭大春立即跪在地上,渾身顫粟道。
“把我的那份飯,給他拿來吃?!痹S元勝說道。
侯坤快步走出去,很快送來吃的喝的。
彭大春猶豫了一下,就是慌不擇的大口吃了起來,應(yīng)該是幾日沒有吃飯了,噎的連番咳嗽,還是幾口吃完了兩個饅頭和一塊烤好的肉……。
等吃好之后。
彭大春砰砰砰拍了拍胸口,才是舒坦了不少。
“彭大春,說說吧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又要來告訴我什么。”許元勝道。
“稟告大人。”
“小人被俘有七年有余,一直被蠻人驅(qū)使,我服侍的那位蠻人是一個部落的族長。”
“小人隨著部落遷徙的時候,偷偷的跑走的?!?/p>
“但小人聽聞那個部落的人所言,蠻國的大汗快不行了,要選擇新的大汗了?!?/p>
“而且他們認(rèn)為,一旦新的大汗繼位,就能打敗大勝,言辭鑿鑿,對那位新的大汗十分信任?!?/p>
彭大春急忙道。
“蠻國大汗,快不行了?”許元勝微微眉頭一簇,若是如此,那就能解釋為何沒有蠻國主力出現(xiàn)了。
不過關(guān)于蠻國的都城,說是都城,是帳篷接著帳篷,在蠻國又稱汗庭,具體在什么地方,并沒有查到。
趕上蠻國出現(xiàn)汗位交替的大事,怕是更加隱蔽了。
“知道蠻國那位大汗,在什么地方嗎?”許元勝又問道。
“這……我也說不太清楚,蠻國汗庭頗為神秘,尋常小部落都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有一個地方最有可能?!?/p>
“那里是蠻國朝拜長生天的地方?!?/p>
“若是蠻國大汗真的要死了,按照蠻人傳統(tǒng),要離長生天最近才好?!?/p>
彭大春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又怕說錯話了。
“你來指了指?!痹S元勝指了指帳篷內(nèi)一側(cè)的沙盤,隨后也走了過來。
彭大春這才敢爬起身來,抬起頭來時也看到了那個沙盤,慢慢的靠近了走過去,不禁撓了撓頭。
“怎么了?”許元勝說道。
“稟告大人,您這上面標(biāo)注的區(qū)域,不太對啊,只有蠻國一半的面積也不到,這上面并沒有我要指出來的地方?!迸泶蟠呵拥?。
“你對蠻國地域了解多少?”許元勝點了點頭,看來前期雖然對蠻國進行了了解,還差了不少。
自己這個沙盤,已經(jīng)比大勝境內(nèi)介紹蠻國地理的卷牘,更為詳細(xì)了。
“我跟隨的那個部落,是專門為蠻國放牧戰(zhàn)馬的,會去不少地方喂養(yǎng)戰(zhàn)馬,我這些年也跟著去了不少地方,小人在鄉(xiāng)下時就是獵人,喜歡記住一些地形。”
“倒是知道不少地方。”
“就是怕記得不全,影響了大人的判斷?!?/p>
彭大春低聲道。
“拿來紙筆?!?/p>
“把你知道的畫出來,有功無過?!?/p>
許元勝只是一笑。
“是!”
“小人一定盡力。”
彭大春連連點頭。
很快接過紙和筆,他倒是聰明,知道在沙盤的基礎(chǔ)上進行補充,如此就能讓許元勝更為清晰的一目了然。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
彭大春再三看了看沒有遺漏之后,就在一個位置上畫了一個圈。
“大人,這里就應(yīng)該是蠻國汗庭所在。”
“他們口中的汗庭,其實也就是我大勝的國都京城一般。”
彭大春解釋道。
許元勝仔細(xì)看著這份手繪的地圖,面色凝重不少,比大勝了解的蠻國地方大了不少。
也就意味著人口或許也更多。
在這些區(qū)域里竟是延伸到了出??诘奈恢谩?/p>
“這里也有蠻人?”許元勝指了指最東邊一個島嶼,沒辦法,或許是后世的影響,對于東邊的島,沒有什么好感。
“這里是蠻國打下的國家,有一位王子坐鎮(zhèn)。”
“蠻國近些年據(jù)說有不少國土,是一位王子帶兵攻克的,他也常年在外面,很少回歸蠻國汗庭。”
“我在的那個部落,經(jīng)常有一些蠻國的大官過去部落里挑選戰(zhàn)馬,偶爾會聽到一些。”
彭大春低聲道。
“蠻人為何對新大汗如此有信心,難得那位新大汗,很有能力?”許元勝又問了一句,他在虎跳峽一戰(zhàn),是知道一個叫鐵木鷹的家伙。
貌似也有權(quán)利繼承大汗之位。
但人嘛,就一般般了。
“是蠻國人非誠崇拜現(xiàn)在的大汗,鐵木塵?!?/p>
“他統(tǒng)一了蠻國各大部落,結(jié)束了部落之戰(zhàn),還讓蠻國國土大大的增加,或許是因為他選擇的后繼人,所以才如此有信心的吧?!?/p>
彭大春不敢確定道。
再問了一些之后,彭大春知道就不多了。
稍后許元勝就安排人送彭大春去休息,還是要摸排一下他的身份。
“我們抓的俘虜,還不如彭大春知道的多?!痹S元勝輕嘆一聲道。
“彭大春若是說的屬實,那就是他待的部落,確實不一般?!?/p>
“而咱們拿下的這些部落,其實還處于蠻國最邊緣,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深入過蠻國深處,多數(shù)又不識字,不知道也就正常了?!?/p>
“畢竟在我們大勝邊境小縣,也很少有人知道京城的事?!?/p>
侯坤解釋道。
“把彭大春所述以及這份地圖,整理一下,送往京城,那邊我記得有不少蠻兵被俘,求證一下?!?/p>
“若是屬實。”
“那咱們的敵人,可就并非只有驍勇的莽夫了,而是一個常年在戰(zhàn)斗,并見識超群的人?!?/p>
許元勝說道。
“大人是認(rèn)為新的蠻國大汗,會是那位常年在外開疆拓土的蠻國王子?”侯坤臉露肅穆。
那將是一個不可小覷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