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州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藏青色毛衣。
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面色冷的發(fā)白。
手指骨節(jié)因為用力敲打的緣故,而泛著紅意,‘砰砰’聲毫無節(jié)奏的響起。
他現(xiàn)在滿腔怒火。
本來好好的準備趕往酒店,誰知一輛車突然沖了出來。
司機的急剎讓他額角撞坡了一道口子。
溫?zé)岬难珊栽趥谥車?,看起來十分恐怖?/p>
“我說下來,你是沒聽見嗎?你……”
后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驀然被堵在了喉嚨口。
車窗搖下,露出沈南枝那張熟悉的臉。
借著車燈前面的光,女人的臉色煞白,漂亮的桃花眼里,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黑發(fā)凌亂,就這么冷漠的看著他。
對于陸宴州出現(xiàn)在這里,沈南枝本人還是很驚訝的。
她沒想到,她人都跑國外了,竟然還能在這看見陸宴州那張令人厭煩的臉。
說狗血也挺狗血的。
差點相撞的兩輛車,其中一輛就是陸宴州的。
這緣分……
真是令人無比苦惱。
“陸總?!?/p>
副駕的周聞祈緩過神來,在看見陸宴州的臉后,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是熟人。
陸宴州越過沈南枝,看過去。
也不知是不是周聞祈的錯覺,他總感覺,陸宴州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一些。
他倆沒仇吧?
同樣都是繼承家里的家業(yè),在商場上,難免有交手的時候。
但大家都是公平競爭,不存在什么玩手段。
“周總,好巧?!?/p>
陸宴州眼中的笑不達眼底,本就冷的氣氛,更加涼颼颼的。
周聞祈別的沒去多想,他實在是難受得緊。
藥物在體內(nèi)已經(jīng)全部溶解,他不知道對方到底給他注射了什么東西,只知道體內(nèi)的火越來越大。
他覺得熱,像是被架在火爐上烤。
可四肢卻是冰冷的。
冰火交加,讓周聞祈難受到了極致。
沈南枝:“……”
沈南枝:“現(xiàn)在不是你們敘舊的時候,人來了?!?/p>
在陸宴州那輛車后面,還緊跟著幾輛沒有車牌號的黑車。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一群人正在往這邊移動。
陸宴州皺眉,“你得罪人了?”
他質(zhì)問的是沈南枝。
如果是被人追殺,那沈南枝開‘飛車’的行為也情有可原。
但不提倡。
容易傷及無辜。
陸宴州還想繼續(xù)追問下去,沈南枝已經(jīng)不耐煩的掃他一眼。
“好狗不擋道?!?/p>
前方?jīng)]有路,是斷頭懸崖。
想要沖出危機,就得調(diào)頭往回跑。
車肯定是不能棄的,周圍都是濃密的草叢,陰森森的,誰知道里面是否藏著什么猛獸呢?
國外的危險比國內(nèi)高得多。
周聞祈能惹上這群人,也是他的‘福氣?!?/p>
陸宴州突然被罵,眉心跳了跳,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猛地,他說:“鎖打開。”
沈南枝心中計算著時間。
她兀自勾唇一笑,“想上來可以啊,給車費。”
周聞祈:“……”
胃口真大,八百八十八萬都滿足不了她!
陸宴州:“……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愛錢?”
和沈南枝還沒分手的時候,他明確表示過不喜歡她在外拋頭露面,更不喜那情感修復(fù)師的職業(yè)。
他每個月會定時打給沈南枝一筆生活費。
除此之外,還給了她一張無限額的黑卡。
可最后分手時,沈南枝全部都還給他了,里面的錢一分都沒動過。
這一度讓他煩躁了許久。
眼下……
是想坑錢?
“不給就回你車上去,不過我溫馨提醒一句,你回不去了?!?/p>
陸宴州:“……”
這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陸宴州:“一百萬?!?/p>
沈南枝:“三百萬。”
陸宴州黑臉:“兩百萬。”
沈南枝滿意的打開車鎖,“成交!”
目睹一切的周聞祈:“……”
陸宴州坐上后座,沈南枝看在兩百萬的份上,勉為其難的提醒了他一句。
“把安全帶系上?!?/p>
出于剛才沈南枝開‘飛車’的行為,陸宴州老實把安全帶系好,神經(jīng)緊繃。
他正要說要不然他來開算了,沈南枝就已經(jīng)踩油門快速完成了調(diào)頭。
陸宴州和周聞祈頓感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幸虧胃里沒東西,不然真的能‘哇’的一下吐出來。
“什么情況?怎么調(diào)頭了?”
“瘋子!我們?nèi)诉@么多,她還想開車沖過去?我就不信她真的敢!”
“大家都手拉手站一排啊,她不敢撞的!”
夜色里,一群壯漢互相給對方打氣。
可明亮刺眼的車燈沒有減速,瘋狂朝著他們開來。
引擎和輪胎擦過地面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召喚,距離還有十米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松開手,四處逃竄。
陸宴州:“……”
周聞祈:“……”
沈南枝什么時候瘋成這樣了?
如果他們不躲,那不就成了故意殺人嗎?
沈南枝才不管車里的兩人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她只管按照她的感覺走。
人都貪生怕死。
哪有想死的?
玩的就是心理戰(zhàn)。
車子在路上狂奔,反應(yīng)過來的那群人也紛紛調(diào)頭追過來。
周聞祈抓緊把手,冷汗打濕了他后背的衣衫,難受的閉眼,火越燒越旺。
陸宴州察覺到他的異常。
他瞳仁黑幽幽的。驀然問:“沈南枝,你給他下藥了?”
沈南枝:“你是不是有病?”
她不懂陸宴州為什么蠢成這樣。
以前不挺聰明的嗎?
果然和蠢貨待久了,他也被潛移默化給影響到了。
車駛出叢林的范圍,在柏油路上一路狂奔,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唯余車燈在前面照亮。
沈南枝掌心都蹭破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可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她有片刻的松懈。
兩份錢是賺不了這么輕松的。
沈南枝讓周聞祁導(dǎo)航。
可人已經(jīng)神志不清,身體不斷的在顫抖。
無奈,沈南枝只好讓陸宴州導(dǎo)航到醫(yī)院。
“手機沒電了。”
沈南枝:“用我的?!?/p>
她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只手把手機遞給后座的陸宴州。
陸宴州沒問密碼,而是試了之前他所知道的那串數(shù)字。
彈出來的對話框提示他輸入錯誤。
男人出現(xiàn)了片刻恍惚。
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備注閃爍著傅清衍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