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浴室內(nèi),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精油與花瓣混合的馥郁香氣。
伴隨著優(yōu)雅舒緩的古典樂,氤氳的水汽繚繞。
一個巨大的、由某種暗紅色寶石雕琢而成的浴缸占據(jù)了房間的中心。
里面盛滿了溫?zé)岬乃?,漂浮著一層鮮紅欲滴的玫瑰花瓣,如同凝固的血液,艷麗而詭異。
在浴缸旁,一位容貌精致絕倫的少女正慢慢褪去身上繁復(fù)華麗的衣物。
絲綢與蕾絲滑落在光潔的地板上,露出她白皙纖細(xì)、尚未完全長開的身體。
剛剛又接待了一批虔誠而狂熱的信徒,在他們面前,她必須時刻保持著那種疏離、圣潔、高貴優(yōu)雅的姿態(tài)。
那是母親耳提面命的要求,任何一絲不得體都會引來母親嚴(yán)厲的大發(fā)雷霆。
扮演那個完美的“教母”角色讓她感到疲憊。
而現(xiàn)在……獨(dú)處之時,她終于可以卸下那沉重的面具。
她長長地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偽裝和壓力都吐出去。
然后,她臉上露出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興奮,一把抱起放在旁邊架子上的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黃鴨玩偶。
“噗通”一聲跳進(jìn)了滿是花瓣的浴缸。
溫?zé)岬乃查g包裹了她,水溫很合適,她舒服地喟嘆一聲,感到非常滿意。
她像個真正無憂無慮的孩子一樣,開始在浴缸里撲騰起來,攪動著花瓣和水花,顯得十分歡脫。
她將小黃鴨放在水面上,看著它搖搖晃晃地漂浮,然后開始不成調(diào)地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
修長細(xì)嫩的雙腿在浴缸里隨意地交疊,偶爾踢動一下,濺起更多的水珠。
玩鬧了一會兒,她伸手拿起放在大浴缸旁邊矮幾上的一杯溫?zé)岬呐D蹋缓蠛敛皇缗匾伙嫸M,喝完還滿足地咂了咂嘴。
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事業(yè)線,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表示。
“每天都喝這么多牛奶,總應(yīng)該可以快點(diǎn)發(fā)育了吧……”
就在這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空曠的浴室里響起,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發(fā)育不了的。你放棄吧?!?/p>
少女哼歌的動作猛地一頓,身體僵住,而后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誰啊?!”
那聲音似乎帶著一絲戲謔,繼續(xù)說道。
“這就是宿命。你一輩子就是個平板,認(rèn)命吧?!?/p>
這句精準(zhǔn)打擊了少女內(nèi)心深處最大痛點(diǎn)的話,瞬間點(diǎn)燃了她的怒火。
她一怒之下從浴缸里站了起來,完全不顧自己此刻未著寸縷,濕漉漉的身體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她雙手叉腰,開始對著四周空無一人的空氣就罵。
“哪個混蛋在裝神弄鬼?!有種給本小姐滾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么東西!信不信我把你揪出來做成花肥?!”
那人似乎完全不怕她的威脅,反而用一種無辜的語氣表示。
“我一直就在你面前啊。你低頭看?!?/p>
“面前?”少女將信將疑地低頭看向浴缸。
只見原本平靜的、漂浮著花瓣和一只小黃鴨的水面,浴缸中央開始慢慢冒出一串串細(xì)密的泡泡。
“咕嘟咕嘟”作響。
然后,在夏露爾驚愕的注視下,水面下慢慢地冒出了一個濕漉漉的腦袋。
黑色的短發(fā)緊貼著頭皮,水珠順著臉頰滑落。
夏玥的半張臉冒出水面,正好直接將那只漂浮在浴缸水面的小黃鴨給從下方頂了起來,小黃鴨在她頭頂搖搖晃晃。
她一邊無意識地吹著嘴邊的泡泡,一邊用那雙毫無波瀾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死魚眼,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浴缸里,怒氣沖沖、渾身赤裸的夏露爾。
“你好,我是河神。”
夏露爾也保持著站立叉腰的姿勢,沉默地看著從自己洗澡水里冒出來的夏玥。
空氣凝固了大概三秒鐘。
末了,夏露爾臉上的怒氣緩緩?fù)嗜ィ《氖且环N極度無語和荒謬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對著頭頂小黃鴨的夏玥,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你有病嗎?”
...
...
凌晨兩點(diǎn),萬籟俱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
夏露爾的臥室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香氣,與浴室的濃烈不同,帶著少女閨房特有的甜馨。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卡通睡衣,與她平日里高貴圣潔的形象大相徑庭,
此刻正一臉煩躁地看著那個躺在她柔軟大床上、同樣穿著她另一套小熊圖案睡衣,正在發(fā)出均勻呼呼鼾聲的夏玥。
床上的夏玥睡得毫無防備,四仰八叉,還搶走了大半個被子。
夏露爾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心中的不爽如同不斷吹氣的氣球,終于達(dá)到了臨界點(diǎn)。
她實(shí)在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走到床邊,直接雙手抓住床單用力一掀!
“嘩啦——”
伴隨著床單被掀飛,夏玥像個麻袋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抖了下去,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摔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夏露爾雙手叉腰,居高臨下,氣呼呼地問道。
“你沒什么話對我說嗎?!從我浴缸里鉆出來,又跑到我房間里,一聲不吭就占了我的床!你難道跑到我這兒來就是為了睡覺……?”
夏玥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睡意朦朧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
“困啊……天大的事……能不能等明天早上再說……”
“明天早上?!”
夏露爾氣得咬著下嘴唇,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那你為什么不明天早上來?。‖F(xiàn)在都幾點(diǎn)了!我現(xiàn)在也要睡覺了!被你這么一鬧,睡意都沒了!”
夏玥半瞇著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似乎完全沒聽懂夏露爾的抱怨,反而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表示。
“哪家吸血鬼晚上睡覺啊?!?/p>
這句話如同火上澆油,夏露爾被氣得臉頰緋紅,連白皙的耳朵都紅了。
“難道你不是吸血鬼嗎?。俊?/p>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最后實(shí)在是忍無可忍了,夏露爾上前一步,抓住夏玥睡衣的后領(lǐng),像拎小雞一樣把夏玥拎起來,用力往門口推搡。
“出去出去!回你自己的地方睡去!”
夏玥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半夢半醒之間也沒怎么反抗,被她毫不留情地扔出了房間。
“砰”的一聲,房門被夏露爾用力關(guān)上,還順手反鎖了。
做完這一切,夏露爾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世界終于清凈了。
然后她轉(zhuǎn)身回到床上,重新整理好被掀亂的被子,蓋好被子,閉上眼睛,努力醞釀睡意。
一秒,兩秒……五秒……然后過了十多秒,四周安靜得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夏露爾緩緩地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一臉不爽的表情。
因?yàn)橄墨h此刻悄無聲息地就在她背后,像個大型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把她當(dāng)抱枕一樣抱著。
一條胳膊還霸道地橫在她的腰上。
輕微而均勻的呼吸聲拂過她的后頸,表明夏玥不僅又進(jìn)來了,而且已經(jīng)再次睡著了。
門鎖?不存在的。
物理驅(qū)逐?完全無效。
最終,夏露爾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所有的怒氣和無奈都化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她放棄了掙扎,任由這位莫名其妙的姐姐胡來了。
算了,反正床夠大,就當(dāng)多了個……有體溫的抱枕吧。
她閉上眼睛,試圖在背后這個人形掛件的輕微鼾聲中重新找回睡意。
不得不說,夏玥的睡相是真的太嚇人了。
夏露爾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快蒙蒙亮。
期間經(jīng)歷了被夏玥無意識的拳打腳踢、夢話連篇。
內(nèi)容多半是關(guān)于食物或者吐槽李牧寒。
以及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來讓她差點(diǎn)窒息。
夏露爾完全睡不著。
等她好不容易抵抗住了身旁人形噪音和物理攻擊。
醞釀了一些寶貴的睡意,迷迷糊糊地開始陷入睡夢中的時候。
“砰!”
夏玥突然像個僵尸一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眼睛瞪得溜圓,精神十足。
“差點(diǎn)把正事忘了,睡得真舒服,我睡得差不多了。夏露爾,起來起來,我有事找你?!?/p>
夏露爾:“……”
一滴晶瑩的眼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這……這到底是什么魔鬼啊……
半小時后,富麗堂皇的會客廳中。
晨曦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入,在地毯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夏露爾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一臉低血壓的憔悴模樣,坐在精致的餐桌邊。
小口小口地一邊喝著頂級紅茶,一邊用充滿怨念地眼神看著餐桌對面那個精神抖擻、正在大吃特吃的姐姐。
夏玥面前擺滿了各種豐盛的食物,從烤肉到甜點(diǎn),琳瑯滿目,而她正以風(fēng)卷殘云之勢將其一一掃蕩干凈。
夏露爾內(nèi)心真的覺得自己這個姐妹很像一頭人形豬精。
睡醒了吃,吃了又睡,完全無視時間場合。
如果她不是擁有特殊體質(zhì)的塔拉族,或許這體重早就已經(jīng)突破天際了。
夏玥一邊撕扯著一只烤得金黃油亮的羊腿,一邊含糊不清地看著夏露爾詢問:“唔……你不吃嗎?”
夏露爾有氣無力地表示:“我減肥。”
夏玥停下啃咬的動作,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了看夏露爾,然后目光下移,盯著她的胸脯看了幾秒,隨即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是該減減。減吧,反正根據(jù)能量守恒定律,最終丟失的肉都是從那兒開始掉的?!?/p>
“啪!”
夏露爾忍無可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紅茶杯都被震得晃了晃。
她指著夏玥,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行了!你鬧夠了沒有?!你到底來干嘛的???說!”
夏玥似乎終于也吃飽了,她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和手。
一旁的血月教會侍女立刻上前,手腳麻利地撤下空盤,給夏玥重新上了精致的茶點(diǎn)和一杯清茶。
夏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抬眼看向怒氣沖沖的夏露爾,用一種平淡無波的語氣表示:“來請你幫個忙?!?/p>
“請?”
夏露爾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微微往華麗的椅背上靠了靠,擺出審視的姿態(tài),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誚。
“我怎么看不出這個‘請’字……表現(xiàn)在哪兒?”
從浴缸突襲到霸占床鋪,再到睡眠剝奪和人身攻擊(胸部),這哪里有半分請求幫忙的樣子?
聽到夏露爾的質(zhì)疑,夏玥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她低下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呢喃。
“為什么這種事要讓我來……真是麻煩……李牧寒……記得你欠我一個大的……”
抱怨完,她才重新抬起頭,看向夏露爾,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
“你以前不是創(chuàng)造過一個畫中世界嗎?還記得嗎?”
夏露爾一聽這話,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了夏玥這次前來確實(shí)有事相求。
而且似乎還挺重要。
剛才還怒氣沖沖的態(tài)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微微瞇著眼,用纖細(xì)的手指撐著光潔的下巴。
作思考狀表示。
“嗯~?有嗎~?那么久遠(yuǎn)的事情……我怎么……不記得了啊~?”
那副樣子,擺明了是要討價還價。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夏玥處理“麻煩事”的風(fēng)格。
夏玥見她這副模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表示。
“行,你不記得最好。那當(dāng)我沒說。沒事了,拜拜?!?/p>
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夏露爾懵了。
劇本不是這么演的??!按照常理,對方有求于自己,不應(yīng)該是好聲好氣地哄著、許諾好處嗎?
怎么一言不合就直接放棄了?
啥情況?!脾氣這么大嗎?!
眼看夏玥真的要走出去了,夏露爾急了,也顧不上擺譜了,她直接一個箭步跑過去。
一把拽住夏玥的胳膊,急忙改口:“哎哎哎!記得!我記得!開個玩笑嘛!真是的,一點(diǎn)幽默感都沒有!”
夏玥這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希望你能復(fù)現(xiàn)那個世界。能做到嗎?”
聽到這個要求,夏露爾皺起了眉頭,她松開拽著夏玥的手。
“那個世界……嚴(yán)格來說,不是我‘創(chuàng)造’的。當(dāng)時我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剛剛誕生不久的、不穩(wěn)定的世界雛形,只不過運(yùn)氣好,被我抓住了那個世界的核心,你可以理解為‘世界之心’,我暫時獲得了它的部分控制權(quán),所以才能在里面折騰出那些事情?!?/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現(xiàn)在嘛……距離那次事件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任其發(fā)展那么久,在沒有外力強(qiáng)行干涉的情況下,估計那個世界早就吸收了足夠的能量,形成了自己穩(wěn)定的體系了。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任我揉捏的‘畫卷’了?!?/p>
夏玥聽得有些迷糊。
“啥意思?”
夏露爾有些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埋怨道。
“你就不能多動動你那顆聰明的腦子!我的意思是.......那個世界沒法‘復(fù)現(xiàn)’,因?yàn)樗揪鸵恢倍即嬖?,它已?jīng)是一個獨(dú)立、完整的世界了,不是我能隨意復(fù)制粘貼出來的東西。”
夏玥哦了一聲,表示理解,然后直接問道。
“那你能帶我們?nèi)幔俊?/p>
這個問題讓夏露爾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她慢悠悠地坐回了椅子上,端起紅茶又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可以是可以。畢竟世界之心還在我手里,找到入口、進(jìn)行短時間的穿梭還是能做到的。但是……過程挺麻煩的,需要消耗不少力量,還挺累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著夏玥,暗示著“幫忙可以,但不是免費(fèi)的”。
夏玥似乎沒聽懂她的暗示,或者說懶得理會,直接搬出了殺手锏。
“這是九局的命令?!?/p>
夏露爾聽到“九局”兩個字,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她伸出纖細(xì)的食指,用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了敲光滑的桌面,發(fā)出清脆的“篤篤”聲。
“哦?九局的命令?。磕遣缓靡馑?,我們血月教會……現(xiàn)在宣布,退出九局。不玩了?!?/p>
這次輪到夏玥不爽了。
她走到夏露爾面前,微微俯身,眼神帶著一絲警告,說道:“別任性。”
夏露爾微微抬眼,看著居高臨下的姐姐,臉上露出了更加燦爛、卻也更加挑釁的笑容。
她身體微微前傾,湊近夏玥,然后瞇眼笑了笑,用一種甜膩得發(fā)膩的聲音表示。
“就任性。你能……拿我怎么樣?”
語氣中充滿了有恃無恐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