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這么懂畫這么懂醫(yī)術(shù),那你真看不出來這幅畫是閑人在十多年前剛出圈時畫的?而且,這很有可能是閑人的一幅草稿。”
“而且,還是一幅半成品草稿?!?/p>
聞絮的神色并沒有因為傅行雨的陰陽怪氣的嘲諷變得憤怒抑或是難堪,相反,她一直都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一字一句落地有聲,極具說服力。
餐桌上眾人的目光皆是被她吸引。
有質(zhì)疑、也有看好戲的。
聞絮跟傅行雨確實沒有可比性。
一個是鄉(xiāng)下來的小村姑,毫無見識。
一個是豪門長大的尊貴少爺。
最重要的是,傅行越還是搞藝術(shù)的。
這搞藝術(shù)的難道還不如個小村姑?
需要聞絮來指點江山?
這不是搞笑?
傅行越忍不住走到聞絮身邊,壓低聲音,“大嫂,你還是少說點吧!說到了不好收場,行雨哥他比你更懂畫畫?!?/p>
要知道,傅行雨可是閑人的超級粉絲。
超級超級的那種。
他對閑人的了解比對他自己還要多。
聞絮只是懂一點皮毛而已,她這不是等于在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嗎?
整個餐桌上,唯有傅老爺子對聞絮的話深信不疑,他看著聞絮,“絮絮,你接著說。你是從哪里看出來,這幅畫只是個完成一半的贗品的?”
聽到這話,李梅眼底全是諷刺的神色。
老頭子還真是老糊涂了。
她倒是要看看,聞絮能說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在眾人的目光下,聞絮不緊不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管家邊上,指著畫中的一個部分道:“爺爺,您看這里,閑人一開始用的是可溶解的有機顏料,這種顏料叫天山雪,里面富含多種礦物質(zhì),仔細去聞的話,能聞到一股類似青荷般的淡香味?!?/p>
“據(jù)我所知,天山雪是閑人最喜歡用的一種顏料。同時,這種顏料也是她自己調(diào)制出來的,市面上很難買到同款?!?/p>
聽到這話,傅行越立即低頭去聞,然后很驚訝的道:“大嫂說的沒錯,這里確實能聞到香味!而且是青荷香味?!?/p>
“香味能代表什么?”傅行雨冷哼一聲,“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那么發(fā)達,誰不知道閑人用的顏料是天山雪?!?/p>
傅老爺子點點頭,“行雨說得也不無道理。而且,能聞到天山雪的香味,不就跟能代表,這幅畫就是閑人的真跡了嗎?這跟你所說的半成品完全相悖?!?/p>
聞絮神色不變,素手一指,不急不緩的開口。
“爺爺,您再看這里,這里的線條感很明顯變得生硬起來。其實如果仔細去觀察的話,會發(fā)現(xiàn)閑人前期的畫作和后期的畫作大不同相同,但這里模仿者為了模仿閑人的畫風(fēng),下筆稍顯用力,模仿的閑人后期較為成熟的畫風(fēng)?!?/p>
聞絮特地之處了前期和后期的不同,言語簡潔,就算傅行越這個不懂畫的人也看出了這兩處的不同。
“哇!爺爺,大嫂說得對,這里確實畫的跟前面不一樣。”
眼見傅行越一驚一乍的模樣,傅行雨微微蹙眉。
傅行越這是瘋了嗎?
居然幫著個小村姑說話!
真是越活越退步了。
竟然跟聞絮這種人為伍。
傅行雨冷哼道:“行越,你什么時候也懂畫畫了?”
“真的,行雨哥,不信你自己看啊!”
傅行雨并沒有將傅行越的話放在心上。
傅老爺子朝身旁的傭人伸手,“把我的眼鏡拿過來。”
“好的老爺子?!?/p>
很快,傭人就拿著眼鏡走過來了。
傅老爺子戴上眼鏡,也走到管家跟前,仔細觀摩著畫卷。
看著看著,他也發(fā)現(xiàn)了聞絮說的問題,有些震驚的開口,“好,好像還真的不一樣?!?/p>
聽到傅老爺子的聲音,傅行雨一愣。
因為他知道,傅老爺子不會撒謊。
他一向最是公平公正。
傅行雨立即低頭去看。
聞絮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其實,不光是畫風(fēng)和筆跡的問題,模仿者還遺漏了一最大的問題。”
“什么問題?”傅老爺子問。
這下,餐桌前的眾人都跟著好奇起來。
誰也沒想到,聞絮還有這個本事。
聞絮淡淡一笑,“模仿者用了假冒的天山雪,假冒的天山雪雖然也有股香味,但這種香味卻無法持久,時間一長香味就會消失?!?/p>
傅行雨立即低頭聞兩處的不同。
的確像聞絮說的那樣。
后面這處,已經(jīng)沒有了青荷香味。
“你覺得,閑人會用假的天山雪嗎?”最后一句話,聞絮將問題重新引到傅行雨身上。
傅行雨直接愣住,臉上神色復(fù)雜。
他自詡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閑人畫風(fēng)的人。
可現(xiàn)在。
他居然輸給了一個小村姑!
聞絮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好,說得好!”傅老爺子連連點頭,“行雨啊,你應(yīng)該感謝你大嫂給你上的這一課?!?/p>
傅行雨心里五味雜陳。
雖然他并不想在聞絮面前低頭,可礙于聞老爺子的面子,他也只能僵硬著聲音開口,“謝謝大嫂,剛剛都是我愚昧無知。”
“沒事,人非圣賢?!甭勑醯故谴蠓?。
而且她很坦然。
她雖然在笑,可臉上卻沒有半點小人得志的神色。
顧一尋回頭看向傅行浩,瞇著眼睛,“你這個大嫂,跟你所描述的好像很不一樣?!?/p>
傅行浩輕哼一聲,“懂點畫算什么?”
連帶著傅行云都多看了聞絮一眼。
看來。
這個沖喜新娘,為了嫁到他們傅家來,為了能穩(wěn)住自己的位置,做了不少功課啊。
可惜。
想要坐穩(wěn)傅家主母的位置,可不是去了解幾幅畫,討好傅老爺子的歡心就能行的。
她這樣的。
最終只有一個結(jié)果。
成為一個無用的犧牲品。
傅行云嘴角微勾,拿起調(diào)羹喝了口湯。
吃完飯。
傅行越找到傅行雨。
“行雨哥,怎么樣?見識到大嫂的厲害了吧!”
傅行雨看了眼傅行越,“有事說事?!?/p>
“我想說你以后別針對大嫂了,大嫂真的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不是那種拜金的女孩子!她其實挺厲害的?!?/p>
傅行雨冷哼一聲,“不拜金她會嫁給一個植物人?還有,一個真正厲害的人不用被人到處宣揚她厲害,更不需要連上個學(xué)都要走后門?!?/p>
正常人,誰會嫁給植物人沖喜?
用腳趾頭想想也該知道,聞絮肯定是看中了傅家的錢財。
“別以為她專門去研究了閑人的筆跡和畫風(fēng)我就會接納她!告訴她,別做夢了,我永遠都不會承認她那個大嫂的!”
傅行雨最看不慣聞絮這種人。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無所不用其極!
見傅行雨這樣,傅行越嘆了口氣,“行雨哥,你別把話說得這么絕對,萬一哪天你發(fā)現(xiàn)了大嫂的優(yōu)點,就承認她了呢?”
“絕對不可能!”傅行雨一字一頓,“我要是會承認聞絮那個大嫂,我就是狗!”
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傅行雨又補充道:“而且還是一只被絕了育的狗!”
透過傅行雨,傅行越好想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他立即從兜里拿出手機,“行雨哥,我現(xiàn)在開始錄音了,你敢把你剛剛說的話再重復(fù)一遍嗎?”
“這有什么不敢的?”
傅行雨特別有種的將剛剛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聲調(diào)鏗鏘有力。
另一邊。
徐靜將前天聞絮給她的藥,遞給了正坐在輪椅上的徐老太太,“奶奶,這是我同學(xué)給我的舒緩?fù)?,她說可以調(diào)節(jié)氣血緩解關(guān)節(jié)疼痛,您試試?!?/p>
徐老太太接過小瓷瓶,問:“我腿疼不是應(yīng)該貼膏藥嗎?吃這個管用嗎?”
徐靜的母親王心慧從邊上走過來,“媽,讓我看看?!?/p>
徐老太太將小瓷瓶遞給王心慧。
王心慧看了半天,然后蹙著眉道:“連個標(biāo)簽和生產(chǎn)日期都沒有,這能吃嗎?靜靜啊,你同學(xué)今年多大了?”
“我同桌給我的怎么不能吃?媽我跟你說,她家可是中醫(yī)世家!傳承的那種,老厲害了!她是看得起我才會給這個藥丸給我,你們別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王心慧微微蹙眉,“你奶奶的年紀(jì)本來就大了,抵抗力不如年輕人!要是吃了這個藥加重病情的話,咱們家可沒人付的了這個責(zé)任。”
聞言,徐老太太覺得兒媳婦說的有道理,點點頭,“你媽說的有道理,這種東西肯定不能亂吃!我這把老骨頭,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我今年才70歲,如果能活到100歲的話,我還能活30年呢!我可不能現(xiàn)在就死了!”
雖然她現(xiàn)在腿疼只能坐在輪椅上。
可坐在輪椅上總比死了好!
一聽母親和奶奶竟然不信自己的話,徐靜非常著急,這好歹也是聞絮的一番心意。
再說,以徐靜對聞絮的了解,她深知聞絮不是那種隨便說說的人。
這藥若是沒效果的話,她也不會拿來送給自己。
徐靜開始軟磨硬泡,“媽,您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同桌肯定不會害我的!再說,我同桌可漂亮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徐老太太立即問道:“有多漂亮?”
“老漂亮了!天仙啥樣她啥樣!對了奶奶,我還有合照呢!”徐靜拿出手機,找出她與聞絮的合照。
看到合照的那一瞬間,徐老太太瞬間連眼前一亮,“天哪!好標(biāo)志的小姑娘啊!人生在世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這個小白鼠我當(dāng)了!”
王心慧:“???”
王心慧還想再說些什么,只見徐老太太已經(jīng)扒開小瓷瓶的蓋子,倒出兩粒藥丸就吞了下去,“靜靜啊,等我腿疼的毛病好了,你可一定要帶著我親自去感謝下你同桌?!?/p>
王心慧有些無語!
恐怕最后一句話才是婆婆的真實目的吧?
“媽,您就不怕吃死人?。俊?/p>
“怕什么怕?那么漂亮的大美女肯定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