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折騰了一日,委實有些疲倦,而一旁,顏凌云的呼吸逐漸平緩,顯然已經(jīng)睡著了。
只是入了夜,山洞里的溫度降了許多,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冷,沒辦法,賀洛初只得起身添柴火,并且將自己已經(jīng)烤干的衣服換上。
平日里總是吵吵嚷嚷的顏凌云,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安靜,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安,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
這么一摸真的是不得了,顏凌云的臉簡直冷的跟個死人一樣。
賀洛初被嚇了一跳,抓著顏凌云的肩膀就一直搖:“醒一醒,喂,顏凌云,你醒一醒!”
“冷,冷!”顏凌云被賀洛初這么一搖,呢喃出聲。
“還有氣!”賀洛初一聽到顏凌云的聲音便松了一口氣,好歹還是活著的,別的不說,如果顏凌云真的死在這里了,皇帝便是信他們顏家,但心里也會存留下一個疙瘩。
賀洛初把顏凌云抱在懷里,不停的搓著他的臉,他的手,但是顏凌云就是冷的跟塊冰一樣,一點要回暖的跡象都沒有。
顏凌云雖然昏睡著,但也是個聰明的,知道賀洛初身體暖,便一直忘賀洛初身邊擠,好幾次,冰冷的手都悄咪咪的穿過賀洛初的衣服,然后覆在他的肚子上,那手冷的啊,好幾次賀洛初都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她,最后卻還是將她的手捂進心口。
就這么耗了很久,賀洛初都要被這火堆烤出油來了,顏凌云還是在她懷里冷的瑟瑟發(fā)抖。
顏凌云這一夜,幾乎沒有半點意識。
一邊擠著賀洛初,腳底一邊還烤著火,就在賀洛初快要睡著的時候,顏凌云的呼吸才慢慢平穩(wěn)下來。
賀洛初還小心的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rèn)人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事了,才翻個身閉上了眼睛。
這一整天,本來只是去巡查一下事務(wù),最后卻成了被追殺,還跳了斷崖,賀洛初就在再強,骨子里也是個女人,這么折騰下來,也累的夠嗆,這會兒也已經(jīng)困得睜不開眼了,所以一閉上眼,賀洛初就睡著了。
賀洛初醒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被他掛在洞口一整夜的衣服也被烤干,然后整齊的疊放在她身邊。
賀洛初慢慢坐起身,然后看著他身邊的顏凌云
“嘖,笨狐貍!”賀洛初伸手揉了揉小狐貍的頭,然后站起身穿衣服。
光潔的后背露在寒冷的冬日里,微微有些冷,賀洛初趕緊彎腰找她的中衣。
“來,你吃飽喝足了,我們?nèi)タ纯茨阒魅诵蚜藳]!”
賀洛初一聽到聲音,便馬上撿起中衣穿上,但速度沒有顏凌云快,還是讓他看到了光裸在外的后背,顏凌云干咳了一聲趕忙背過聲去:“對不住,我不知道你已經(jīng)醒了!”
賀洛初慢條斯理的把衣服穿好,然后回頭:“沒事,是我沒出聲提醒你?!?/p>
衣服在風(fēng)雪里飛了一整晚,多少有些破損,好在外袍還是完好如初的,所以等到賀洛初把所有的衣服穿上了,便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顏凌云聽不到細(xì)碎的穿衣聲后,才慢慢回過頭來,賀洛初已經(jīng)穿戴整齊,但是一頭長發(fā)卻散亂的披在肩上,賀洛初拿著手里的發(fā)帶,隨意的將頭發(fā)系上,但沒一會兒,發(fā)帶就會慢慢的滑落。
一連好幾次都是如此,賀洛初便不愿再系,就隨著頭發(fā)隨意的披散著好了。
顏凌云看著賀洛初隨手將發(fā)帶丟掉,沉默了一下,慢慢走到賀洛初身邊,彎腰撿起那條發(fā)帶,然后走到賀洛初身手,將她的頭發(fā)豎起:“你一個女兒家,怎么連頭都不會梳?”
“誰說女兒家一定要會梳頭的?”賀洛初感受著顏凌云微涼的指腹在她的頭皮上穿插,然后慢慢的把頭發(fā)束好。
相比白鴿,顏凌云輸?shù)念^也不是很好看,但也算的上端莊,不論如何,總比披散著頭發(fā)要好的許多。
顏凌云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個碎缸片,洗干凈了以后用它煮了一些熱水,清早起來,兩人喝了一些熱水,吃了一些昨夜剩下的兔子肉,暖了暖身子,顏凌云看著賀洛初輕聲說道:“昨夜下了大雨,洞外已經(jīng)看不到我們的腳印了,我的人,還有你爹,怕是很難找到我們了!”
“我知道!”賀洛初喝了一口用樹葉兜著的熱水,“我們得離開這里,重新找個安全的地方,不然那些黑衣人比我爹他們早一步找上來,咱們就死定了!”
顏凌云點了點頭:“我也這么想,吃好了,咱們就離開這里,我看這邊山林茂密,顯然是少有人煙的,找個藏身的地方應(yīng)該不難,我們沿路做些標(biāo)記,洛寧他們應(yīng)該能夠找到我們!”
“好!”賀洛初說著,將剩下的肉丟給那只狐貍,然后拍了拍手走到它的身邊,解開它身上的繩子,“你走吧!你這么蠢的狐貍,我都不好意思剝你的皮了!”
小狐貍的繩子被解開以后,小狐貍也不急著走,反倒趴在地上安安心心的吃著肉。
賀洛初越看越覺得好笑,伸出腳輕輕踢了踢小狐貍,小狐貍也不惱,動彈了下尾巴,然后接著吃。
狐貍是活物,賀洛初和顏凌云不可能帶著它一起走,便想著把它放掉,賀洛初把自己獵的獵物解下,放在小狐貍身邊,他們沒有辦法帶這么多東西走,但這么些獵物,夠小狐貍好好過個冬了。
“我們走吧!”賀洛初牽著狂馳的韁繩往外走。
顏凌云摸了摸小狐貍的頭:“你倒是個命大的,不僅保住了性命,還得了這么大的便宜!”
賀洛初走出山洞的時候,只覺得一片白茫茫的。
昨夜下的大雪,幾乎把山林都遮掩住了,忽而一陣寒風(fēng)吹來,賀洛初只覺得刺骨的寒冷從腳底竄上來,直接爬上后背,下意識的,她回頭看了一眼顏凌云,果然,顏凌云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青灰。
賀洛初趕緊脫下身上的狐裘披在顏凌云的身上,然后為他系好:“顏凌云,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你不冷嗎?”顏凌云看著賀洛初微微泛白的臉,輕聲問道。
“冷啊,但是你比我更需要它,而且,你的性命,可比我值錢一點!”賀洛初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然后搓了搓手,“這個天,真的是要凍死人了!”
顏凌云看著賀洛初,忽然拉開狐裘,將賀洛初抱緊懷里:“這樣,我們兩個,就都不冷了!”
賀洛初一時愣住了,窩在顏凌云的懷里,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傻傻的聽著他心口的跳動。
顏凌云見賀洛初沒有反抗,便收緊了手,其實昨天夜里,賀洛初喃喃的那些話,他都聽到了,雖然很奇怪,但不知道為什么,顏凌云忽然就能將如今這個成熟穩(wěn)重的賀洛初,和眾人嘴里那個任性嬌氣的賀洛初看做成一個人了。
沒有人天生就能夠懂很多東西。
特別是從小就被人保護在羽翼下的人。
賀洛初太過小心謹(jǐn)慎,一個與儒林差不多年紀(jì)的丫頭,卻能夠看得比儒林遠(yuǎn)的多,要么是教育有方,要么就是她經(jīng)歷過什么可怕的事情,讓她不得不步步為營,他本以為是權(quán)子言教導(dǎo)有方,可這些日子看來,權(quán)子言就像只老母雞,拼了命的保護這個寶貝女兒,這樣的權(quán)子言,又怎么舍得教她這些事情呢!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邊是賀洛初經(jīng)歷過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旁人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