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天的夏天實在是太過炎熱顏凌云沒日歷都要抱著冰盒,吃著冰鎮(zhèn)過的水果過日子,受了寒氣以后又在那幾日疼的死去活來,紀(jì)珩之心疼的不得了就跟皇帝告了假,帶著顏凌云,連夜去了杭州。
杭州遍地綠蔭,吹來的風(fēng)也帶著西湖水特有的濕潤,相比京城,的的確確是個避暑勝地。
顏凌云依舊住在那個人院子里,一切如舊,只是九兒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他和麥冬住在西苑,只是好在九兒還算有些良心,每天都會來陪她聊天看話本。
其實就九兒來說,她到這里來更多的應(yīng)該是和為了紀(jì)珩之專門發(fā)給顏凌云買的那些糕點,好吃不膩。
紀(jì)珩之到了杭州以后,每天都會被杭州知府拉著去議事,現(xiàn)如今的杭州知府是劉與墨的同窗,算是好官,只是酷愛下棋,成日里抓著紀(jì)珩之去下棋,煩的紀(jì)珩之恨不得跳到西湖里面躲起來。
紀(jì)珩之原本想著,有一個成天纏著自己要下棋的杭州知府已經(jīng)是狗煩人的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在一個清晨,他家的大門會被鳳諾予一腳踹開,而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當(dāng)今圣上。
當(dāng)皇帝的下江南避暑,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下江南以后非要住在臣子的別院就有些離譜了吧!
紀(jì)珩之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帝,滿臉的不敢相信:“難不成是江南的別苑已經(jīng)不夠陛下你住的了?”
“聽說,你府上的膳食特別好,將朕的表妹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朕特別好奇,就想著也來看看!”皇帝看著紀(jì)珩之,輕聲說道。
陪著皇帝下江南的不是皇后,而是鳳凌夕,鳳凌夕看著紀(jì)珩之一臉的不高興,忍不住輕聲說道:“陛下,你就別逗紀(jì)將軍了,原本就是因為成妾太想念妹妹了,陛下才陪著來得,與紀(jì)將軍如實說便是了,免得讓紀(jì)將軍以為,我們是來和他搶廚子的!”
紀(jì)珩之聽鳳凌夕這么說,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我這個廚子啊,一個個的都盯著不肯撒手,前幾天,鳳諾予那個家伙,還偷偷的給我把人拐跑了!”
皇帝看著紀(jì)珩之這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怎么會這么小氣的,不就是一個廚子嗎?你就是給別人又怎么樣?”
“我媳婦胃口不好,就是喜歡吃這個廚子做的飯菜!”紀(jì)珩之搖頭,“誰都不可能給的!”
皇帝環(huán)顧一圈,最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朕的這個幾個臣子啊,一個比一個的怕媳婦,成天媳婦長媳婦短的!”
紀(jì)珩之看了一眼身邊的鳳凌夕,然后輕輕的笑死了一聲:“陛下也沒好到哪里去吧!”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看了,鳳凌夕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起身:“我去看看夏夏!”
顏凌云知道皇帝他們到杭州來避暑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沒有什么反應(yīng)了:“正常嘛,這么熱的天,我們都受不了了,更別說皇帝了!”
“我們可沒有你們那么舒服!”說話間,鳳凌夕走了進(jìn)來。
顏凌云本來是在看話本的,一看到鳳凌夕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姐?”
“怎么了?你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鳳凌夕看著顏凌云,輕笑道
顏凌云趕緊起身行禮,被鳳凌夕拉?。骸澳锬镌趺吹竭@里來了?”
九兒看著鳳凌夕,笑了笑說道:“我早上和陛下一起來得啊,方才我就說怎么就沒看到你,紀(jì)珩之說你還在休息,我想著就來看看你!”
顏凌云開始回憶紀(jì)珩之和他說的話:“陛下到杭州城避暑了!”
坐在一旁的九兒沉默了很久以后,輕聲說道:“陛下現(xiàn)在就在客室坐著呢!”
顏凌云有些驚訝:“怎么陛下到府上來了,紀(jì)珩之也沒有和我說呢?”
“紀(jì)珩之來得時候你還在休息,他怕打擾到你休息,就沒和你說!”九兒輕聲說道,“陛下也是脾氣好,沒有因為這個事情就怪罪你!”
鳳凌夕笑了笑:“夏夏睡覺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得事情了,陛下也是知道的,怎么會因為這個事情就怪罪你呢?”
皇帝心疼顏凌云那些年受的苦,心疼她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會為了這么一點小事就怪罪她呢?
皇帝到江南避暑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以為皇帝去的是江南的皇家園林,卻不想,皇帝嫌棄園林守衛(wèi)太多,偷偷的帶著鳳凌夕直接來了紀(jì)珩之的府上。
紀(jì)珩之的府上宅院多,倒也住的下,鳳凌夕也終于可以脫下宮裝,跟著顏凌云和九兒在杭州城各地,到處轉(zhuǎn)著。
顏凌云自打到了杭州,就一直想念在湖邊的那一家片兒川,她們在杭州城逛了許久,覺得累了以后,就去了湖邊。
老伯依舊在面攤上忙活,大約是天氣太熱了,沒有幾個客人,顏凌云走到老伯身邊:“三碗面!”
老伯頭也沒抬,笑著應(yīng)道:“好嘞!”
一直跟在顏凌云身邊的鳳凌夕,聽到這一聲的時候,愣了一下,她看著老伯許久,有些走神,最后被顏凌云拉著去一旁落座。
他們?nèi)说纳矸?,現(xiàn)在算起來,說的上是貴人了,但是大約都是吃過苦的,所以骨子里卻也沒有那么講究,即不會覺得桌子油膩,也不會覺得筷子臟。
等了好一會兒,老伯就端著面走了過來,他將手里的面放在鳳凌夕面前,鳳凌夕雙手接過,輕聲說了一句:“多謝!”
“不客氣!”
就在鳳凌夕和老伯對視的那個瞬間,鳳凌夕目光驟變,她看著老伯,老伯看著她,鳳凌夕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爹爹?”
“爹爹?”顏凌云有些懵。
老伯轉(zhuǎn)身就走,卻被鳳凌夕拉?。骸暗?!”
鳳凌夕的爹,就是顏凌云的親叔叔,也就是當(dāng)年鳳長庚的衛(wèi)將,那一年,鳳長庚尸骨無存,而鳳凌夕的父親鳳長俊也沒能回來。
顏凌云起身,快步走到鳳凌夕身邊:“阿姐……”
鳳凌夕已經(jīng)淚眼婆娑,她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叟,竟然屈膝跪下。
鳳凌夕如今貴為貴妃,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而現(xiàn)在,她卻跪在了這個老叟面前。
顏凌云抬頭看向這個老叟,老叟雖然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可脊背挺直,若是不抬頭去看,甚至看不到他的臉,可就在顏凌云看清楚老叟的臉以后,下意識的抓住了老叟的衣袖:“三叔!”
眼前煮面的老叟,正是鳳凌夕的父親——鳳長俊。
鳳凌夕緊緊的抓住鳳長俊的衣袖:“爹爹,你為什么在這里,你為什么,你為什么在這里?”
死而復(fù)生的人忽然出現(xiàn),就算是顏凌云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更別說作為他女兒的鳳凌夕了。
鳳長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鳳凌夕,再看看身邊的顏凌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扶起鳳凌夕:“貴妃娘娘趕緊起來,老朽承不起這樣的禮!”
鳳凌夕被鳳長俊扶起來,卻不肯撒手,只是緊緊的抓著鳳長俊的衣袖:“你還活著,為什么一直都不回來?為什么?”
鳳長俊看著鳳凌夕的臉,眼圈漸漸泛紅,過了許久以后,他輕聲說道:“有什么事,咱們回去再說,在外面,容易讓人誤會!”
回去?回哪兒去?
不僅是鳳凌夕,就連顏凌云也趕緊抓住了鳳長俊的手,深怕他一個轉(zhuǎn)身,人就不見了。
鳳長俊看著自己衣袖上扒拉著的四只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放手,我不亂跑,我也不走,你們先把手放開!”
顏凌云和鳳凌夕不依不饒,拉著鳳長俊的手就不肯放,最后沒辦法,鳳長俊只好帶著她們回了自己在城外的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