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奕說出“我走”那刻,眼底泛起淚光。
與葉星奕雖然沒有男女感情,但從小玩到大的情誼尚在,他孤零零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角,宋瑾心口像被塞了一把麥糠,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楚嶼君連著喊了兩聲“宋瑾”,她才回過神來。
“抱歉,我讓葉公子誤會了。葉公子正在氣頭上,等明天我再打電話向他解釋。”
“我和葉星奕現(xiàn)在頂多算是普通朋友,有什么好解釋的?!彼舞瓛吡搜蹖γ娴哪腥?,發(fā)現(xiàn)他臉頰已泛起些許淤青,愧疚道,“該說抱歉的是我,如果不是因?yàn)槲?,你就不會被葉星奕打這一拳?!?/p>
“誤會而已,葉公子年輕氣盛,我不會與他計較。你根本不用自責(zé)?!背Z君眉眼如初,就像剛剛的沖突沒有發(fā)生。
宋瑾依舊不好意思,“楚先生臉上還有淤青,就別回公司了,我送楚先生回住所。”
“你先開車回住所,我再找個代駕回‘安苑’?!?/p>
“還是先送楚先生回安苑,我打車回住所好了?!?/p>
兩人意見相左,最終還是楚嶼君做了妥協(xié)。
宋瑾駕照到手有兩三年了,但駕駛經(jīng)驗(yàn)沒多少,加上葉星奕鬧的那一出,開車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
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誤把油門當(dāng)成剎車,追尾了一輛特斯拉。
特斯拉車主是個三十歲出頭的IT男,上周全款買了人生第一輛車,現(xiàn)在就被宋瑾追尾,自然是一肚子氣。
下車后對宋瑾出言不遜,宋瑾理虧連連道歉,好在有楚嶼君在,先向IT男支付了兩萬塊的賠付,美其名曰——“精神損失費(fèi)”,之后才報了保險公司。
既能修車,還有兩萬塊錢入賬,IT男的嘴巴才徹底消停下來。
楚嶼君座駕的前保險杠上只有幾道刮痕,楚嶼君不以為意,沒有送去維修的想法。
宋瑾再次坐到駕駛座上,啟動引擎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楚嶼君剛剛因?yàn)樗ち艘蝗?,現(xiàn)在,她又開著楚嶼君的車追尾了別人,一連向楚嶼君道了兩次歉。
“新手開車,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剛拿到駕照的時候,比你還遜?!背Z君笑著安慰。
宋瑾目視前方,雙手緊握方向盤,開得十分小心。
十一二分鐘的路程硬是被她拖到二十分鐘。
楚嶼君住在“安苑”,京城的中心地段,鬧中取靜,房價十年前就高得令人咋舌,現(xiàn)在更是天文數(shù)字。
宋瑾穩(wěn)穩(wěn)把車停在專屬車位,上鎖之后把車鑰匙遞給楚嶼君,“楚先生,麻煩給我發(fā)個銀行卡號?!?/p>
“傻姑娘,你不會是想與我明算賬吧?”楚嶼君斥聲問。
“給特斯拉車主的兩萬塊,理應(yīng)由我來出。”宋瑾已打開手機(jī)銀行,見楚嶼君不為所動,忙道,“不說銀行卡也可以,我轉(zhuǎn)你微信上?!?/p>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了,再加上老一輩人的交情,你何必這樣客氣。”
楚嶼君轉(zhuǎn)了話題,“就別再與我墨跡了,馬上定個車子回去休息吧?!?/p>
宋瑾知道說不過他,照做。
臨上出租車,還不忘叮囑楚嶼君找個冰塊或冰毛巾做個冷敷。
“放心,我最在意自己的臉了。”楚嶼君與她揮手道別。
回到住所,宋瑾對葉星奕是又恨又氣。
她想好了,如果葉星奕再像今天這樣挑釁找茬,就報警。
洗完澡躺床上,用微信給楚嶼君轉(zhuǎn)去兩萬塊,楚嶼君沒收,電話回?fù)苓^來。
點(diǎn)開接聽鍵,楚嶼君噙著笑意的磁性嗓音就縈繞在宋瑾耳邊,“傻姑娘,你可真是見外。”
她的心弦莫名其妙動了下!
別人喊她宋律師,宋小姐、糖糖、宋瑾,只有楚嶼君喊過她“傻姑娘”。
這三個字,一分嗔,兩分寵,七分克制的深情。
明明可以就此忽略,卻不知為什么會反復(fù)輾轉(zhuǎn)在她心底最敏感的神經(jīng)線上!
她嗯了聲。
“鼻音好重,感冒了?”楚嶼君斂起笑意,多了幾分關(guān)切。
“沒有,在床上躺著呢?!彼妨饲飞习肷?,“把錢收了吧,否則我寢食難安?!?/p>
“做律師的都這樣較真么?”楚嶼君輕聲問道。
“不知道別人較不較真,反正我是這個樣子?!彼俅未叽伲拔乙瘋€安心覺,你馬上把錢收了?!?/p>
“收,馬上收。為了能讓你睡個好覺,必須收?!?/p>
楚嶼君說著,就接收了她的兩萬塊微信轉(zhuǎn)賬。
壓在心中的人情債還了,宋瑾瞬間覺得呼吸都暢快了!
“晚安,楚先生?!?/p>
不待楚嶼君回應(yīng),她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宋瑾依舊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下班后跟著楚嶼君來到醫(yī)院,見到了楚氏分公司被家暴的女會計。
楚嶼君風(fēng)流的名號很響,不遺余力幫一名普通女員工打家暴官司,令宋瑾有過不健康的遐想。
真在病房見到女會計的時候,才懊悔自己又戴有色眼鏡看楚嶼君了!
女會計將近四十,五官中等,身材矮胖、短發(fā),沒有任何女性的美感。
宋瑾只與女會計聊了幾分鐘,就完全篤定這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女人。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交流,宋瑾知道了一個重點(diǎn)高校戀愛腦學(xué)霸、畢業(yè)后遇渣男的悲慘故事。
女會計渾身上下都有傷,提及婚內(nèi)生活的時候聲淚俱下,宋瑾好幾次都紅了眼眶。
她從小到大不光有優(yōu)渥的物質(zhì)生活,還有一對兒恩愛的爸媽,別說家暴,就是拉下臉來吵架拌嘴都很少!
女會計的遭遇,令她堅定了打贏這樁官司的決心。
從病房出來,早就過了飯點(diǎn)兒。
楚嶼君提議共進(jìn)晚餐,她本想拒絕,但對昨晚開著楚嶼君的車、追尾別人的車還心懷愧疚,爽快應(yīng)下。
兩人都是不怎么做飯的主兒,早上吃點(diǎn)速食,午飯在外面解決,到了晚上就想吃點(diǎn)簡單的家常飯。
很快達(dá)成一致,去一家老字號喝粥。
最近幾天,宋瑾與楚嶼君經(jīng)常見面,也一起吃了幾頓飯。
這次面對面坐下的時候,她比以往坦然了許多,也能從容與楚嶼君對視著交流。
兩人點(diǎn)了一煲綠豆百合粥,兩籠素包子,外加兩個清淡小菜。
點(diǎn)完餐,宋瑾搶著去收銀臺掃碼付賬,看到蔣隨州和蔣瑤從外面走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