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隨州盯著宋瑾足足看了半分鐘,宋瑾才察覺到。
轉(zhuǎn)眸,與蔣隨州的目光相遇。
蔣隨州西裝革履,清俊的五官中多了幾分凌厲,舉手投足間越發(fā)沉穩(wěn)。
宋瑾依舊素顏,扎著簡單的馬尾,穿著看似普通實則是國外大牌的黑色及膝羽絨服,牛仔褲和白色板鞋,一如既往的清純清爽。
“宋——”蔣隨州展顏一笑,剛開口,宋瑾就垂下眼簾忙起手中的工作。
完全是不認識的節(jié)奏。
與宋瑾一起來的大三學姐已經(jīng)認出蔣隨州,急忙起身打招呼,“這不是蔣學長嗎,好巧??!”
蔣隨州大四參加律考,順利拿下律師證,后來又辦了律所,儼然是學弟學妹眼中的佼佼者,大都對他懷了仰望的心態(tài)。
“在這里也能遇到,確實好巧。”蔣隨州猜出女孩是法學院的師妹,多了幾分溫和,“你們是來做法律援助的吧?”
“蔣學長真是聰明,我和宋瑾是學校派來做法律援助的?!?/p>
大三學姐是個自來熟,問起蔣隨州的律所發(fā)展怎么樣,還問大四如果去恒合實習,蔣隨州歡不歡迎。
蔣隨州注意力在宋瑾身上,只敷衍的“好”、“嗯”。
宋瑾看似精力都在手中的工作上,其實,一直在悄悄聆聽蔣隨州與學姐的聊天。
與蔣隨州同來的是一個叫韓文的年輕律師,也是政法大學法學院出來的,比蔣隨州低兩級,恒合律所剛成立就入職,知道蔣隨州和宋瑾當初那段情。
但兩位當事人口風很緊,韓文與律所同事也僅僅知道是蔣隨州踹了宋瑾,個中緣由不清楚,也不知曉宋瑾的真正家世。
以前宋瑾經(jīng)常去律所幫忙,韓文與她挺熟,自從她和蔣隨州分手就再也沒見過。
這次見到宋瑾,韓文特別興奮,越過蔣隨州喊了聲,“宋瑾小師妹!”
宋瑾不得不抬起頭來,笑著打了招呼,兩人不緊不慢聊起來。
化工廠老板帶著兩位下屬來了,作為來攬業(yè)務的蔣隨州,主動遞上名片和律所的資料。
老板姓馬,四十歲出頭,矮胖,一臉橫肉,是個摳門精,一看是收費的律所,立馬板起臉,把注意力落在提供免費法律服務的宋瑾和大三學姐身上。
宋瑾長得是少有的漂亮,一六九的凈身高,即便是素顏,隨便往哪里一站,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馬老板這些年靠違規(guī)排污省下不少錢,最大的喜好是女人。
化工廠里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工,附近KTV會所的陪酒女,他都不放過。
看到宋瑾那刻,馬老板的綠豆眼立馬就直了,諂笑著湊上去,“妹妹不愧是政法大學的,這模樣氣質(zhì)就是不一樣!”
反應最大的是蔣隨州,這句話令他的心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宋瑾看到馬老板第一眼,就覺得似乎有些眼熟,一時之間也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馬老板一句“妹妹”,把宋瑾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嚇得起身后退,與馬老板錯開些距離,“我是政法大學法學院的,叫宋瑾?!?/p>
“宋瑾,好名字?!瘪R老板個頭還沒穿平跟鞋的宋瑾高,瞇著一雙色眼,“我還是習慣叫年齡比我小的女孩妹妹,這樣才親切?!?/p>
宋瑾惡心得差點把早飯給吐出來,指了下桌上厚厚的文件,試圖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大致看了下這些起訴馬老板化工廠的文件,十件案子八件與排污有關——”
“先不說這些煩心事兒。廠里食堂已經(jīng)安排好午飯了,咱們先吃飯?!?/p>
馬老板笑著去拉宋瑾的手,宋瑾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沒下限,再次躲避已來不及!
一直在密切關注她的蔣隨州手疾眼快,從桌上拿起一疊文件擋在宋瑾面前,“馬總,我們律所可承接你這次的官司,價格什么的都好說——”
“我在與這位漂亮妹妹說話,你一邊去!官司的事兒吃完午飯再說。”馬老板的興致被打斷,當即沉下臉。
蔣隨州為了把他的注意力從宋瑾身上移開,急忙拋出誘餌,“馬總的誠意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只要能接下這樁官司,我一定讓馬總花最少的錢,把經(jīng)濟賠償降到最低?!?/p>
馬總?cè)松鷥纱髽啡な桥撕褪″X。
盡管宋瑾長得很招人稀罕,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有過激的舉動。
聽出蔣隨州能讓自己省錢,瞬間來了精神。
馬老板的目光依依不舍從宋瑾身上收回,清了清嗓子看向蔣隨州,“蔣律師與我們一起吃午飯吧,飯桌上再聊后續(xù)打官司的事兒。”
此時的蔣隨州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宋瑾吃虧,能不能接下這樁官司已經(jīng)是次要的。
很快,幾人來到化工廠的食堂。
員工在公共餐區(qū),馬老板有單間。
馬老板第一眼看到宋瑾時的表情,他的下屬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特意把宋瑾的座位安排在了他身側(cè)。
如果不是法律咨詢還沒做,姓馬的還沒在學校發(fā)的公益援助表格蓋章簽字,宋瑾早就掉頭走人了。
她對自己的座位十分不滿,直接坐在門口,說里面憋悶,坐門口是可以透氣兒。
馬老板喊著“妹妹”招呼了幾次,宋瑾一概裝作沒聽到。
蔣隨州和韓文挑起下周應訴的話題,馬老板才消停下來。
倒是與宋瑾一起來的大三學姐,不停的與馬老板套近乎,兩人很快加了微信。
宋瑾惡心姓馬的,連帶午飯都沒怎么吃就沒了胃口,找了個去衛(wèi)生間的機會大模大樣離席。
食堂是平房,出來就是工人宿舍,宿舍門口是一排水龍頭。
宋瑾擰開一個洗起手來。
臘月的自來水冰涼刺骨,她很快就受不了了,伸手去羽絨服口袋摸紙巾。
“給?!?/p>
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在她身側(cè)響起,一疊雪白的紙巾已經(jīng)放到她眼皮底下。
是蔣隨州。
她沒接。
還是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包紙巾擦起手來。
蔣隨州有種被打臉的既視感,垂下手臂,壓低嗓音:“姓馬的對你居心不良,待會兒我和韓文纏住他,你找機會趕緊回市區(q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