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啟動車子,喬晚的心才平復(fù)下來。
“真是巧了,我剛把車停下就遇到葉夫人。否則,連鉑睿府的電梯都進不去?!?/p>
姜早邊說邊瞄身側(cè)沉默的喬晚,“你是真的不準備做葉家少奶奶了?”
“我頭疼。別提葉家?!眴掏黹]上滾燙的雙眼。
這兩天哭太多,剛剛在盥洗室她無意中看到洗漱鏡中的自己,蒼白,憔悴,眼睛紅腫得像兩個桃子。
兩人沉默回到西子灣。
姜早定了外賣,她一口都吃不下,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上不僅蓋了毯子,房間的燈光也被調(diào)成了低度數(shù)的暖色調(diào)。
姜早在另一個單人沙發(fā)上刷手機,聽到她醒來,忙說:“怕影響你休息,把你手機調(diào)了靜音?!?/p>
“現(xiàn)在幾點了?”喬晚惦記著晚上十點去見白知柔,從沙發(fā)上下來。
“九點半?!?/p>
“我車子扔在安浦橋附近了,現(xiàn)在要出趟門,你送我?!?/p>
喬晚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準備出門。
“姑奶奶,從昨天到現(xiàn)在你只喝了半碗白粥。你睡著的時候,我下單采購了一些食材,熬了雞湯,弄了兩張餅,你吃完再去。你不把身體當(dāng)回事無所謂,就當(dāng)是為了寶寶好不好!”
姜早現(xiàn)在深諳她的心理,故意劍走偏鋒進行勸說。
“我吃——馬上吃——”
她言不由衷喃喃,主動走到餐桌旁,為自己盛了碗雞湯,拿起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餅吃起來。
明明一點胃口都沒有,她一邊想著肚子里的寶寶,一邊逼著自己大口大口往下咽。
姜早看得心疼,替她拿紙巾,輕輕撫胸口。
喝了兩碗雞湯,吃了一個雞腿一張餅,喬晚才離開餐桌。
九點五十五,兩人與季天在江城市看守所門口會合。
與季天一起來的,是個戴著近視鏡的中年男律師。
姜早沒有進去,留在車內(nèi)。
都說人生如戲,喬晚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與白知柔見面。
因為楚尋給疏通了關(guān)系,他們在一個無人的單間見到了白知柔。
白知柔原本烏黑的頭發(fā),變得半灰半白,穿著黃色號服,憔悴得老了十幾歲。
“津南有消息嗎?”看到季天,白知柔紅著眼撲上來,“我剛剛睡著做了個夢,夢到津南在安浦江中,求救無門——”
“楚少和聞先生在江邊盯著,目前先生還沒有消息?!奔咎烊鐚嵪喔?,“白夫人,見面時間有限,我們先撿重要的說?!?/p>
白知柔眸中覆了層陰厲,抓住季天的衣衫,“季助理,這些年津南待你不薄,無論用什么辦法,你一定要把我弄出去,我不能待在這個鬼地方!”
“這是先生最信任的律師,薛明山。白夫人,你好好想想那晚的事發(fā)經(jīng)過,一五一十告訴薛律師?!?/p>
季天為他們做引薦。
喬晚站在一旁聆聽。
原來,白知柔聽說宋世釗改了遺囑,沒分給宋津南財產(chǎn),半夜揣了把水果刀進了宋世釗的重癥病房。
宋世釗當(dāng)時生命進入倒計時,醫(yī)生停了所有搶救措施,讓家人進去一一道別。
白知柔看到宋世釗就怒上心頭,一陣呵斥,但看到宋世釗馬上油盡燈枯,打消了用刀子逼他改遺囑的想法。
沒想到,宋世釗忽然回光返照,伸手掐住白知柔的脖子。
白知柔呼吸不暢,差點被憋死,情急之下掏出水果刀胡亂捅了一刀。
這一刀,捅在了宋世釗小腹上,當(dāng)場斃命。
律師站在正當(dāng)防衛(wèi)的角度上,為白知柔做了指點。
喬晚發(fā)現(xiàn)白知柔脖頸上還有一圈深色淤青,主動問白知柔有沒有做傷情鑒定。
“你怎么來了?放著好好的葉家少奶奶不做,來這里看我笑話么?”
白知柔早就看到了喬晚,不想搭理,聽到喬晚說話立馬開懟。
“我是看在津南的面子上才來看您的?!眴掏砻嫔胶?,“您看我不順眼,我也不礙你的眼,馬上離開。”
“喬晚!”白知柔急聲叫出她名字,站到她身后。
她止步,沒有轉(zhuǎn)身,“有事您直說,因為再見面,不一定是什么時候了?!?/p>
“你懷孕了?!卑字釅旱蜕ひ簦哪抗饴湓趩掏砦⑼沟男「?。
喬晚輕輕“嗯”了聲。
“津南的?”
白知柔問出這句,嗓子眼就像被麥芒堵住,既疼又澀。
喬晚吁了口氣,沉默了會兒,嗓音酸楚:“是津南的,是個女兒?!?/p>
“好,好——女兒也好——津南總算有后了——”
白知柔哭出聲來。
喬晚被忽然而至的哭聲扯得心慌,疾步走出會見室。
看到白知柔落魄成這樣,她該幸災(zāi)樂禍才對,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因為,這個女人是她深愛男人的母親。
如果宋津南安然無恙,她絕不會對白知柔動任何惻隱之心。
現(xiàn)在,宋津南生死未卜,她已經(jīng)不肯去苛責(zé)那個曾經(jīng)恨過、厭惡過的女人。
大約二十分鐘,季天和薛律師才出來。
喬晚主動問薛律師,為白知柔以正當(dāng)防衛(wèi)辯護成功的幾率大不大。
“事情鬧出來之后,幸好宋先生第一時間為白夫人做了傷情鑒定,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的鐵證,但如果想贏下官司,能找到個目擊證人才更穩(wěn)妥?!毖β蓭熃o出答案。
喬晚無力地“哦”了聲。
宋津南的不知所蹤已經(jīng)掏空她的心,她腦子就像宕機了一般,連思考都覺得費勁兒。
該怎么找證人,該去哪里找證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喬晚臨上車,季天喊了聲:“喬主播留步?!?/p>
喬晚轉(zhuǎn)身。
“白夫人讓我給喬主播帶句話。”季天摁了下緊皺的眉心,“白夫人說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喬主播的事,請喬主播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好好養(yǎng)胎,把孩子生下。”
“不用她說,我也會好好養(yǎng)胎,把寶寶生下來。因為,她是我最深愛男人的孩子?!?/p>
喬晚轉(zhuǎn)身上車。
姜早駕車載她回西子灣,路上,她的手機來電響起。
看到是楚尋,她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食指在手機屏上劃了好幾次,才點開接聽鍵。
“喬主播,剛剛打撈上一件衣服,看牌子像是南哥的,我發(fā)你微信,你瞅瞅?!?/p>
楚尋的聲音很急,喬晚聽得更急,“快點發(f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