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撥出宋津南電話那刻,懷了滿心的期待。
這種期待叫做破鏡重圓。
如果說以前的宋津南帶給她的是一次次的失望和痛苦,那么,現(xiàn)在則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希望。
宋津南讓她等一年,說一年之內(nèi)會解決掉所有麻煩。
一開始,她信了。
后來,隨著賀潔貞的意外去世,發(fā)現(xiàn)程星和的死另有蹊蹺。
宋世釗與周世宏一樣,同為逼死程星和的劊子手!
宋津南是宋世釗的私生子,在宋家地位尷尬,當(dāng)時的態(tài)度很明確,不許她再查下去。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的人身安全,其實她知道宋津南有私心,不希望她站到宋家的對立面。
真要拿著確鑿的證據(jù)去舉報宋世釗,替程星和翻案,夾在她和宋家之間的宋津南將是最艱難的。
指望不上宋津南,她才選了葉宴遲。
葉家與宋家經(jīng)濟(jì)實力相當(dāng),葉宴遲喜歡她,事事順著她,為她提供了宋氏十一年前洗錢的內(nèi)幕和證據(jù)。
在她以為以后的人生與宋津南漸行漸遠(yuǎn)的時候,宋津南與葉笙結(jié)束了婚姻關(guān)系。
宋津南不僅成了自由身,還杠上了周世宏!
雖然是匿名舉報,但如果沒有提供足夠多的證據(jù),省里根本不會在短時間內(nèi)成立對周世宏的調(diào)查組。
周世宏從政多年,在政圈兒人脈頗深,宋津南能拿出有分量的證據(jù),肯定搜集了不少時日,下了一番功夫。
宋世釗取消宋津南繼承權(quán)鬧得人盡皆知,等于宣布宋津南失去了他和宋家的庇護(hù)。
生意人攪進(jìn)官場是不明智的,與官斗更是愚蠢,宋津南卻為了她,選擇了這條深淵密布的險路!
一著不慎,粉身碎骨。
葉宴遲和葉笙也對宋津南的私產(chǎn)進(jìn)行打壓,但凡她有一點良知也不會置身事外!
與葉宴遲的婚,必須離。
堅定地站在宋津南這邊,風(fēng)雨同舟。
鈴音唱到結(jié)束,宋津南也沒接。
再打,還是如此。
或許是太想把離婚的消息分享給宋津南,每一分一秒的等待對她來說都很煎熬。
幾分鐘之后,她焦灼地?fù)艹黾咎斓氖謾C(jī)號。
電話接通,她連句“季助理”都沒喊,就迫切地說:“讓宋津南接個電話!”
“抱歉,喬主播,我沒與先生在一起?!奔咎煨χ貞?yīng),“如果有事,直接打先生電話就是?!?/p>
“打過了,無人接聽?!眴掏砗苁?。
“先生上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可能把手機(jī)調(diào)了靜音,你不妨再等等?!?/p>
此時的季天正在宋津南辦公室整理文件,邊說邊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宋津南,“會議結(jié)束,先生肯定會第一時間與喬主播聯(lián)系的。”
喬晚悻悻掛了電話。
宋津南看到季天放下手機(jī),眸色幽沉,“她找我找得很心急?”
“聽著確實挺急。您要不要回個電話?”季天小心提議。
宋津南抬手從辦公桌拿起一盒煙,抽出一支咬住。
季天手中的工作快忙完了,還沒聽到宋津南與喬晚回?fù)茈娫挘苁羌{悶,“真不回呀?”
“不回?!彼谓蚰弦荒槢Q絕,“這兩天她的電話一律不接。無論怎么死纏爛打,都不要把我的行蹤告訴她?!?/p>
“喬主播今天回荔城掃墓,周庭安指定會向她攤牌,軟硬皆施?!?/p>
“調(diào)查組入駐,周世宏父子這陣子有的忙了。”宋津南抬手把未點燃的香煙扔進(jìn)垃圾桶,“不妨再給調(diào)查組爆點猛料?!?/p>
“這些年,我們暗中搜集了周世宏不少貪污受賄的罪狀。那些還沒抖出來的東西,隨便拎出一個都能讓他再無翻身的機(jī)會?!?/p>
季天壓低嗓音,“現(xiàn)在,對周世宏殺傷力最大的是,把您前岳母的真正死因爆出來,讓輿論施壓,達(dá)到刑事立案標(biāo)準(zhǔn),周世宏才會被停職,無力再為自己的貪污受賄洗白。”
宋津南身體后仰,在老板椅上調(diào)出個舒服的躺姿。
“如果這個時候把前岳母的死因爆出,晚晚肯定會受到刺激。扳到周世宏是我自愿做的,不希望把她扯進(jìn)來?!?/p>
“周世宏父子已經(jīng)知道匿名舉報人是您,恨不得把您整死?!奔咎煊挠膰@氣,“您倒好,為了喬主播的家事,連身家性命都豁出去了!”
“替程星和翻案是她的心結(jié)。如果我不來做這件事,又有誰來幫她!這是我欠她的,就算與周世宏魚死網(wǎng)破,也要替她出這口惡氣。”
宋津南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打火機(jī)。
“咔噠”,“咔噠”——
點燃,熄滅。
熄滅,點燃。
從決定舉報周世宏起,他就做好了應(yīng)對準(zhǔn)備。
周世宏在政圈多年,每一條深藏不露的人脈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匿名舉報只是切入點,接著會是更慘烈的較量。
血光肆意,玉石俱焚——
他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周世宏只要入獄,看不到逆風(fēng)翻盤的機(jī)會,肯定會把宋氏十一年前洗錢的事兒抖出來,老爺子也會被牽扯進(jìn)去,您們的父子關(guān)系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p>
季天把一摞需簽字的文件放到宋津南眼皮底下,意味深長提醒。
“多年前種下的惡果,讓他慢慢品嘗好了?!彼谓蚰系挠沂洲糇⊥煌恢碧奶栄?,“記得替我定后天下午飛港城的機(jī)票。”
“葉宴遲現(xiàn)在也在港城,您確定要過去?”
“喬晚腹中的孩子不小了,該做個親子鑒定了?!?/p>
下午的陽光刺眼,穿過百葉窗落在宋津南清雋的臉上,深幽的眸底是不留退路的決絕。
樂成灣。
喬晚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深思熟慮,主動撥出葉宴遲的電話。
號碼撥出之前,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
葉宴遲依舊是秒接,但接通后一聲不吭。
“我想好了,明天回江城辦離婚手續(xù),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彼鲃哟蚱瞥聊?,沒有繞彎子。
“喬晚,聽好了,我不會離婚。你真要想離,就找律師起訴我?!比~宴遲聲音冷冽得沒有任何溫度,“寶寶馬上三個月了,我不會讓他出生在單親家庭。”
“葉宴遲,你盡管放心,我不會為你留下再娶的后患?!闭f出這句話時,她的心臟狠狠抽了下。
葉宴遲不依不饒:“什么意思?”
“我想好了,與其讓寶寶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中長大,不如——”她嗓音哽咽,“不生?!?/p>
“不生,想做掉?”葉宴遲不怒反而大笑,故意激她,“我還真不信,你敢把我的孩子做掉。”
“都準(zhǔn)備離婚了,根本沒有生下來的必要。孩子在我肚里,我決定他的去留?!彼纯嗄?。
明明沒有勇氣去做掉寶寶,為了發(fā)泄對葉宴遲拒絕離婚的憤怒,說的全是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