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中州修士對煞妖的認(rèn)知。
一只煞妖主的誕生,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怎么可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成批出現(xiàn)。
可事實擺在眼前。
即使這些批量形成的煞妖主,論實力不比從前的煞妖主,可它們卻都能產(chǎn)生出微弱的自我意識。
一個有意識,懂得思考的煞妖主,狡詐程度更甚,威脅性就已經(jīng)強過成百上千的普通煞妖。
“不周域的里面……怕不是出了什么問題?!?/p>
無樺盤腿坐在廉貞關(guān)的墻頭上,神色凝重地望著底下滔滔不絕的煞妖潮。
哪怕是他不分晝夜的斬殺的煞妖主,也只能起到一個短暫的局面作用。
眼下,廉貞關(guān)的化神期以上修士,開始分組,每隔四個時辰,就換下一隊去戰(zhàn)場腹地,斬首煞妖主。
而其他修士就趁機回城調(diào)息,恢復(fù)靈氣。
有修士注意到無樺起身要走,連忙出聲挽留:“無樺公子,您才剛返城不到一個時辰,不如再多調(diào)息一個時辰?”
無樺瞥了眼那人,還是晏家人。
他剛要張口拒絕:“不用……”
可就在這時——
煞妖潮中,原本密密麻麻、氣息相對弱小的普通煞妖群里,突然有上百道氣息開始劇烈波動、攀升!
它們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催化,身體發(fā)生著畸形的膨脹和異變,骨骼扭曲生長!
——這是在當(dāng)場蛻變成新的煞妖主!
有無數(shù)修士猛地心頭一顫,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驚駭?shù)囊荒唬?/p>
這些新誕生的煞妖主,對比人族修士的境界,大致在煉虛初期至后期,個體強度可能還不難對付,可這數(shù)量……粗略一掃,竟有上百頭!且這個數(shù)量還在不斷上漲!
那上百頭新生的煞妖主,同時發(fā)出混雜著興奮的咆哮!震天動地!
同一時間,煞妖主齊刷刷地鎖定住廉貞關(guān),它們不再驅(qū)使普通煞妖充當(dāng)炮灰,而是親自迎頭猛沖!
砰!砰!砰!
沖天而起的煞氣拍打在城墻上!
城墻表面的陣法符文劇烈閃爍,明滅不定。
有個別煞妖主的身軀,在陣法的灼燒下,被撕裂下一塊又一塊如泥漿般的腥臭‘血肉’。
可即便粉身碎骨,那些煞妖主紛紛像是著魔般,不知疲倦地發(fā)起自殺式的沖鋒!
每一次的沖鋒,伴隨而來的,是那原本堅固的城墻,竟然好似也在隱隱顫動!
一陣陣的碎石沙屑簌簌掉落,也砸進每個人的心底。
有修士心頭懼顫:“這城墻……不會要被撞塌吧?”
……
“你們引發(fā)的煞妖潮……真的能攻破邊關(guān)嗎?”
人跡罕見的荒野上,一道黑影穿梭而過。
云無涯一邊往著北方趕路,一邊詢問起身體內(nèi)的魘族殘魂。
“桀桀……不能。”
一陣怪笑聲,從云無涯的喉間溢出。
云無涯對此習(xí)以為常,只是有些不解:“不能?那為什么要大動干戈,做無用功?”
“桀桀!不這樣做,如何能讓中州人族的注意力,都聚焦于不周域呢?”
“只要能再拖上兩個月,等吾等抵達海息域,一切……桀桀桀!”
云無涯:“你們想干什么?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船上的,還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體內(nèi)的魘族殘魂,似乎并不欲多說什么,只是一味的催促:
“等你到了海息域,吾等自然就會告訴你?!?/p>
“……桀桀!還不快點趕路!”
被當(dāng)成狗一樣訓(xùn),云無涯很是不爽。
可他也只能壓下火氣:“眼下,中州各城戒嚴(yán),連傳送陣都不允許散修隨意使用,想要我靠兩條腿飛去海息域?你知道這要花多長時間嗎?”
“除非,能讓我現(xiàn)在就晉升元嬰后期……”云無涯眼底浮現(xiàn)出算計之色。
沒點好處,他可不干。
從金丹后期晉升至元嬰初期,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煉,以云無涯如今一介散修的身份,至少要苦苦修煉個兩百年,或許能有機會。
可自從被魘族殘魂附身,他的特殊體質(zhì)能遮掩魘氣,也就意味著,他改修魘氣,不僅事半功倍,還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因著他提升修為,也能容納更多的魘族殘魂附身。
這也算是云無涯和魘族殘魂之間,為數(shù)不多有著共同的目標(biāo)。
這輕輕松松就能一步登天的美妙滋味,讓云無涯都有些著迷了。
“真是個貪心的小子……”
“桀桀!貪心好??!吾就看中你的這份欲望桀桀桀……”
“……”
……
廉政關(guān)外的風(fēng)雪,再度吹起——
劍影重重間,無樺眉宇不見絲毫輕松之態(tài)。
這一批新出現(xiàn)的煞妖主,同過去一個月里只有空架子的煞妖主,又不一樣了,每一只煞妖主,實力都可以媲美煉虛期修士。
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有不少煉虛期修士在這批煞妖主的手底下吃了虧。
修士會累、會痛、會靈氣枯竭、會神識耗盡。
可煞妖主不會,只要一息尚存,就會不知疲倦,不顧生死地進攻,著實可怕。
不知不覺中,戰(zhàn)場最深處的腹地,只剩下無樺一人在斬殺煞妖主。
無樺身上散發(fā)出的殺氣,非但不會讓煞妖主害怕退避,反而一個個陷入了更為癲狂的狀態(tài),幾十只的煞妖主從四面八方撲來!
“需要我?guī)兔γ???/p>
身后,忽地響起一道似輕佻般的聲音。
有劍浪襲來。
天上,熾熱如陽的流星隕石墜落,砸翻了十幾只的煞妖主,其中更有數(shù)不清的普通煞妖,只是被劍浪輕輕一刮,霎時間灰飛煙滅!
無樺轉(zhuǎn)眸看去,在看清楚來人時,握劍的手猛地一緊。
——晏、明、淵。
晏明淵負(fù)手而來,笑容似帶著些許玩味。
無樺面無表情:“不必?!?/p>
緊接著,無樺持劍一揮!
遮天蔽日的風(fēng)雪迷霧,重新主宰這方戰(zhàn)場!
凜冽刺骨的冰風(fēng)暴,每一片看似純凈無瑕的雪花,都透著極致寒意的鋒芒!
剩下那些未死掉的煞妖主,還沒來得及逃脫,就被冰風(fēng)暴卷入其中,撕成粉碎!
見狀,晏明淵也再度出劍!
下一刻,凜冽的冰霜劍氣與灼熱的烈陽劍芒,相互交織,所過之處——
漫天飛雪,萬物靜止!
赤日巡天,焚盡罪孽!
然而,伴隨著劍鳴聲的碰撞中,冰與火的交界處,有冰棱墜落,有火星四濺。
雪花未及飄落,便悄然升華。
燎原的烈焰,亦被寒意逼退。
一面冰雪,一面熾陽。
分隔一方,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既在協(xié)同合作,絞殺著眼前的共同敵人,又在上演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漸漸的,其他煉虛期修士都停下了各自的神通,以節(jié)省體力。
眾人瞪圓了雙眼,震驚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那恐怖如潮水般滔滔不絕的煞妖潮,竟然在雙劍合擊的威勢下,不是碎成冰渣,就是燒成灰燼。
生靈死寂,宛如末日。
“煞妖潮……退啦?”
“……什么退了?分明是被滅了!”
“我滴乖乖的,一劍無疆!將廉貞關(guān)底下的煞妖潮都給清空了!”
雖然在很遠很遠的遠方,還能看得見有源源不斷的煞妖正在匯聚成潮水。
可目之所及的萬里枯骨,也著實是振奮人心。
“煞妖主頻繁誕生,問題出在不周域內(nèi)?!?/p>
晏明淵雙手抱臂,挑眉看向無樺:“有不人不鬼的東西在不周域內(nèi),裝神弄鬼,敢不敢跟我同去,一探究竟?”
“有何不敢。”無樺挽劍入鞘,語氣平靜:“只是,由你晏家鎮(zhèn)守的廉貞關(guān),你身為晏家少主,難道不需要留守?”
聞言,晏明淵嗤笑出聲:“如果只是一個晏家少主不在場,晏家人就守不住區(qū)區(qū)廉貞關(guān),那他們也不用活著了,可以都滾去死了。”
“請少主放心!我等誓死守城!”
“請少主放心!我等誓死不退!”
聽著周圍晏家人的附和聲,沒有一絲憤懣之意,無樺無法理解,并再度刷新了對晏明淵這個人的認(rèn)知。
就四個字——惡、劣、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