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花是什么？”
趙琰追問，骨刀的紅光越來越亮。
老婦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在……后山的祭壇……三百年開一次……開了就要……獻祭……”
她的手猛地松開，頭歪向一邊，沒了氣息。
而她的白瞳里，竟緩緩浮現(xiàn)出一朵血色的花影，花瓣層層疊疊，像無數(shù)只張開的手掌。
“這花……”
裴秀的臉色變得蒼白：“我在《南疆異志》里見過，叫牽魂花的東西?！?/p>
“傳說這玩意能勾人魂魄，讓死者重現(xiàn)生前的模樣，但看到花影的人，會被過去的執(zhí)念困住，永遠(yuǎn)走不出來?！?/p>
“難怪村里沒人！”
“他們肯定去后山看牽魂花了，被勾住了魂魄?！?/p>
鐘黎指著墻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男人正抱著一盆血色的花。
軒轅坤的臉色突然變了，他捂住胸口，呼吸急促：“我……我好像聞到了索瑪花的香味……”
葉晨欣立刻扶住他：“你怎么了？”
“阿詩瑪……她在叫我……”
“她說……她在祭壇等我……”
軒轅坤的眼睛變得迷茫，瞳孔里竟也映出了牽魂花的影子。
“不好！他被牽魂了！”
“得趕緊叫醒他！”
張雪的人王之劍抵在軒轅坤眉心，金光緩緩注入。
葉晨欣的短刀出鞘，用刀背狠狠拍在軒轅坤臉上：“軒轅坤！醒醒！那是假的！阿詩瑪已經(jīng)走了！”
一巴掌下去，軒轅坤猛地哆嗦了一下，眼里的花影漸漸散去。
他大口喘著氣，冷汗浸透了后背：“剛才……剛才像真的一樣……她就站在祭壇上，穿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繡花裙……”
“那是牽魂花制造的幻境！”
趙琰的骨刀紅光漸退：“它能勾起人最深的執(zhí)念，利用愧疚和思念來控制心智?！?/p>
“后山的祭壇，我們必須去！”
張雪收起劍，認(rèn)真道：“否則村里的人會被困死在幻境里?！?/p>
后山的路比村寨更陰森。
兩側(cè)的樹干上掛滿了白色的經(jīng)幡，風(fēng)一吹，就像無數(shù)只揮舞的手臂。
越往上走，索瑪花的香味越濃，那香味里帶著一絲甜膩的腥氣，聞久了讓人頭暈?zāi)垦！?/p>
祭壇在山頂?shù)钠降厣?，用黑色的石頭壘成，像個巨大的蜂巢。
祭壇中央，果然開著一朵血色的花，花瓣層層疊疊，足有臉盆大，花蕊里流淌著粘稠的汁液，像在滴血。
這玩意，正是老婦人說的回魂花。
而花周圍，站著十幾個村民，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魄。
他們的瞳孔里都映著花影，嘴角掛著詭異的笑，仿佛在享受某種極樂的幻境。
“灰袍人！”
“他……該不會是在給花施肥吧？”
火女突然指向祭壇后方，灰袍人正站在一塊巨石上，手里拿著個黑色的陶罐，正往回魂花上傾倒什么液體。
灰袍人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瘋狂的笑：“趙琰，來得正好！”
“這牽魂花用活人執(zhí)念澆灌，才能開出最毒的花！”
“你看，軒轅坤的愧疚，村民的思念，都是最好的養(yǎng)料！”
他突然舉起陶罐，朝著葉晨欣扔來：“嘗嘗這個！”
“讓你也看看，軒轅坤心里到底有沒有你！”
陶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葉晨欣卻沒有躲。
她的目光落在軒轅坤身上，眼神里的憂傷像結(jié)了冰的海子：“我不用看也知道?！?/p>
就在陶罐即將砸中她的瞬間，軒轅坤猛地?fù)溥^來，用后背擋住了陶罐。
黑色的液體潑在他背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竟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
“啊——”
“小葉子，別信他！”
軒轅坤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卻死死護住葉晨欣。
幽藍火焰灼燒的，似乎不是皮肉，是魂魄。
軒轅坤的眼睛里再次浮現(xiàn)出花影。
這一次，幻境里的阿詩瑪不再是悲傷的，而是帶著猙獰的笑。
“軒轅坤，你選她，就是背叛我！”
“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不，不是的……”
軒轅坤痛苦地?fù)u頭，突然昂首吶喊起來：“我對不起你，但我愛的是她——”
這句話像道驚雷，劈開了幻境。
阿詩瑪?shù)挠白铀查g消散，幽藍火焰也隨之熄滅，只在他背上留下幾道黑色的疤痕，像朵盛開的牽魂花。
葉晨欣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砸在他的傷口上，帶著滾燙的溫度：“傻子！誰讓你替我擋的！”
“因為……”
“我欠你的，太多了?！?/p>
軒轅坤喘著氣，抬頭看她，眼里的迷茫徹底散去，只剩下堅定。
灰袍人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氣得臉色鐵青：“不可能！牽魂花從來沒失過手！”
“嘖，這你還看不懂嗎？”
“因為他的執(zhí)念，已經(jīng)變成了守護！”
“而守護，是最能抵抗邪術(shù)的力量?！?/p>
趙琰的骨刀指向回魂花，銀色紋路暴漲。
骨刀與回魂花碰撞，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血色的花瓣一片片凋零，化作黑色的粉末，被風(fēng)吹散。
村民們的眼神漸漸恢復(fù)清明，茫然地看著四周，像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不——”
“你們……你們等著，這……”
“還沒結(jié)束！”
灰袍人發(fā)出絕望的嘶吼，轉(zhuǎn)身就往山后跑。
“別追了！”
葉晨欣扶著軒轅坤站起來，短刀輕輕碰了碰他背上的疤痕。
夕陽西下，將祭壇染成一片金紅。
軒轅坤靠在葉晨欣懷里，像個卸下所有重?fù)?dān)的孩子。
他背上的疤痕在夕陽下泛著奇異的光，竟隱隱組成了葉晨欣的名字。
“疼嗎？”
葉晨欣的聲音帶著哭腔。
“有你在，我不疼！”
軒轅坤笑了，笑得像個偷到糖的孩子。
“嘖，都這樣了，還貧嘴！”
“你可真無藥可救了！”
蘇海燕無語地瞥了一眼，嫌這狗糧喂得惡心！
遠(yuǎn)處的村寨里，傳來村民們的歡呼。
老槐樹上的布偶不知何時被取下，換成了嶄新的經(jīng)幡，在晚風(fēng)中獵獵作響，像在宣告某種解脫。
趙琰看著相擁的兩人，骨刀在掌心輕輕震動，紅光徹底褪去，只剩下溫潤的銀色。
他知道，牽魂花的幻境雖然破除了，但軒轅坤和葉晨欣心里的結(jié)，還需要時間來解開。
但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就像軒轅坤背上的疤痕，雖然丑陋，卻見證了他的選擇和擔(dān)當(dāng)。
就像葉晨欣的眼淚，雖然苦澀，卻帶著釋然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