椾外面的雨勢不算大,但時候的確不早了,已經(jīng)過了零點(diǎn),這會兒街上也沒什么人了。
凌昭左手無意識地攥緊衣角,拒絕道:“不用了,我不習(xí)慣在別人家過夜。”
“我家房間多,你住這吧,太晚了外面又下著雨?!?/p>
天地良心,季臨真的沒有其他心思。
凌昭還是堅(jiān)持要回去,“幾分鐘的路就到了,不礙事的。”
見說不動他,季臨也沒再強(qiáng)求,卻說:“那行,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凌昭趕忙拒絕,“你早點(diǎn)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飛機(jī)?!?/p>
季臨看了眼細(xì)皮嫩肉的凌昭。
這個時間點(diǎn)他走在街上實(shí)在不安全,男人被侵害,這樣的新聞在國外屢見不鮮。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他尚且不放心,更不用說凌昭在他心里的分量不同,他更不可能讓他自己回去了。
“說送你就送你,你等我拿傘。”
季臨轉(zhuǎn)身打開玄關(guān)柜的門,想從里面找兩把傘,結(jié)果翻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把傘。
他握著傘柄,說:“就一把了?!?/p>
凌昭伸手要去拿,“那就是天意,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休息吧?!?/p>
“天意什么天意,”季臨聽到這兩個字,渾身就不舒坦,他走到門廊下,撐開傘,“傘夠大,我們兩人撐夠了?!?/p>
實(shí)在不行,他背著凌昭都要把人安全送到家。
不過這話他沒有直接說出來,免得凌昭瞎猜什么。
季臨嘆了一口氣,握住凌昭的胳膊,把人拽到傘下,說:“就當(dāng)我散步消食,剛才吃撐了。”
凌昭眼底浮現(xiàn)出笑意,“不是長身體嗎?”
季臨:“……”
他掙著眼睛說瞎話,“那也得消化了才能吸收,我直接躺下睡不僅增加胃的負(fù)擔(dān),還影響吸收,不利于我長身體?!?/p>
凌昭:“……你還真有道理?!?/p>
兩人并肩從季臨的家門口離開。
剛開始雨勢還不大,走到半路的時候雨漸漸大了起來。
兩人之間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季臨悄無聲息靠過去,兩人的胳膊貼在一起,他清了清嗓子,說:“雨太大了?!?/p>
凌昭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我看到了。”
一時之間,只能聽見雨聲,消融了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尷尬。
送凌昭到家門口,季臨說:“你早點(diǎn)休息,我回去了?!?/p>
凌昭轉(zhuǎn)身,目光落在他淋濕了的肩膀上,眉頭皺起,“你都濕了,快點(diǎn)回去把衣服換了吧,別感冒了?!?/p>
季臨隨意看了一眼,無所謂道:“沒事兒,我身體強(qiáng)壯。”
“這種話別亂說。”凌昭下意識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季臨渾身一僵。
凌昭一愣,猛然抽回手,目光閃躲開,“那個,小的時候我媽媽說過,這種話不能亂說,以后別說了。”
平常反應(yīng)敏捷的季臨,愣了好幾秒,看著凌昭,開口:“哦,我知道了,以后不說?!?/p>
目送凌昭進(jìn)屋之后,季臨才離開。
自從年初發(fā)生的那場車禍之后,他的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沒從前那么好了,只是沒想到小小的一場雨都能將他淋感冒了。
第二天醒來,季臨感覺一陣頭重腳輕,他整個人摔回到床上,摸了摸額頭。
燙得離譜。
“靠……”
他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皮在發(fā)燙,想著睡一覺興許就好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時候,再睜開眼睛,他以為自己靈魂出竅了。
那種感覺大概就像快要死了。
季臨掙扎著從床頭柜拿手機(jī)。
手機(jī)打開通話記錄就是默認(rèn)最近通話。
他前段時間聯(lián)系過索倫,記錄還在。
其實(shí)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凌昭,但他感冒了,萬一傳染給凌昭怎么辦?
索倫的話……就聽天由命吧。
也不知道是燒暈了,還是餓暈了,他看手機(jī)屏幕上的字都是帶重影的。
他按下索倫的名字,手一抖,手機(jī)滑落在枕頭上,他能聽見耳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證明電話是打出去了。
電話接通,他嗓音沙啞地說:“救命,老兄……”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快速說道:“我馬上就來。”
季臨閉上眼睛,心想今天索倫的聲音怎么聽上去有點(diǎn)娘炮?
而通話掛斷之后,最近的通話記錄的第一個名字顯示的是:凌昭
昨晚季臨帶凌昭回家,季臨根本沒有避開他就輸入密碼,凌昭并沒有特意去記,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便自然而然地輸入密碼,開門進(jìn)去。
季臨的房間應(yīng)該是走樓上。
他換了鞋進(jìn)屋,客廳和餐廳還是和昨晚離開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動過的跡象。
說明季臨一整天都沒下樓來。
此刻天已經(jīng)有些暗下來了。
凌昭將背包丟在沙發(fā)上,便快步走上二樓,推開房間的時候,季臨猶如一具死尸躺在床上。
凌昭心跳一緊,“季臨!”
他沖到床邊,摸了摸季臨的額頭,很燙,沒死。
大概是因?yàn)樗氖痔珱隽耍杷^去的季臨感覺到,打了個寒顫的同時,又格外貪戀這樣的溫度,緊握著凌昭的手腕,將他的手心貼著他的額頭,眼睛緩緩睜開。
凌昭湊近他,問道:“季臨,你感覺怎么樣?”
季臨恍惚間好像聽到熟悉的聲音,當(dāng)認(rèn)出是凌昭之后,他垂死病中驚坐起,快速退到床邊,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悶聲道:“我會傳染你的。”
凌昭這才看見他上半身是裸著的,只是被子包裹著,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
凌昭穩(wěn)了穩(wěn)心神,安撫他,“不怕,家里有退燒藥嗎?我去給你拿,你高燒了?!?/p>
季臨閉了閉發(fā)燙的眼睛,低聲道:“不知道,之前沒燒過。”
“我下樓找找,沒有的話我再去買,你先躺著,別摔了?!?/p>
凌昭匆匆跑下樓,最后在廚房里找到一個藥箱,從里面找到退燒藥。
他倒了杯溫水拿著藥上樓,季臨又躺了回去。
“季臨,起來吃藥了?!?/p>
凌昭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季臨沒穿衣服,肩膀是裸露的,他不好意思拍,最后改拍腦袋。
季臨被拍醒,恍恍惚惚地看著凌昭。
沙啞的嗓音又低又慢,還有心思開玩笑,“差點(diǎn)被你拍成腦震蕩了?!?/p>
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被子往下滑了一段,凌昭捏著被角想給他蓋上,忽然臉頰一燒。
季臨……他什么都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