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詩蕓和南榮儀在東宮沒有打探有價值的信息,二人相視間,不免流露失落
一回府,便有人煜王府的人來報,說是已經(jīng)找到了胡憐雪,讓他們不要擔心。
那份焦急瞬間被喜悅所取代,冷詩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她,但一想到外面還有從東宮跟來的侍衛(wèi),她現(xiàn)在不能打草驚蛇。
只要知道胡憐雪平安無事,她便安心了。
夜色溫柔地退卻,晨曦悄然探進窗欞,胡憐雪靜靜地坐在傅容瑄的榻旁。
昨日發(fā)生的一切讓她決定,不再逃避內(nèi)心的情感。
她望著傅容瑄沉睡中依舊緊鎖的眉宇,心中暗自許諾,待他康復之日,便是她袒露心扉之時。
那些過往的陰霾與傷痛,她會全部說清楚,無論結(jié)果如何,她都愿坦然面對。
隨著一縷藥香緩緩飄散,傅容瑄的意識逐漸從混沌中蘇醒。
他感到有人正輕輕托起他的身軀,那苦澀藥汁緩緩滑入他干渴的喉嚨。
一睜眼,便看到胡憐雪守在她的身邊。
他嗓音沙啞地問道:“胡姑娘,你沒有走?”
“你因我而傷,我豈能安心離去?”
傅容瑄聞言,緩緩側(cè)過臉龐,似是期待又夾雜著幾分不確定,他輕聲試問:“那么,昨日你允我的那番話,可還算數(shù)?”
胡憐雪微微一怔,隨后淺笑道:“自然作數(shù),你活下來,我便嫁你?!?/p>
當時情況緊急,她未做思考便應(yīng)了下來,如今卻感覺心虛,也罷,看他如此虛弱,現(xiàn)在便先哄著。
待到真相大白之日,或許那份執(zhí)著的情愫,便會逐漸淡然。
傅容瑄試圖掙扎起身,不料這一動,背后撕裂般的疼痛瞬間侵襲而來,他不禁輕吟出聲:“嘶,好疼。”
“切勿妄動,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需靜養(yǎng)為上,剛剛姜姑娘又遣人送來了新藥,她的醫(yī)術(shù)高超相信你的傷勢定能迅速好轉(zhuǎn)?!?/p>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nèi)的寧靜,那是聽聞愛子遇險,心急如焚的傅國公與傅母匆匆而至。
傅容瑄原本想趁機介紹一下她,卻發(fā)現(xiàn)了不見了她的蹤影,心中猜想,她或許是還沒有做好準備。
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有的是耐心,況且胡憐雪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
即使受了一身傷,所有的苦楚都顯得微不足道。
傅母的目光溫柔卻滿含憂慮,輕輕拂過容瑄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你這孩子,怎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容瑄啊,不如還是回府中去吧,熱鬧些,總比這里孤零零的,只有兩個小廝照應(yīng)你,娘心里實在放不下?!?/p>
“娘,這兒雖清靜,卻正合我意?!?/p>
傅母無奈的嘆息:“你這孩子,就是倔,和你爹一樣,我便再添置幾個伶俐的丫鬟來,也好讓你身邊多些照應(yīng)?!?/p>
傅容瑄婉拒道:“娘,真的不必了,兩個小廝已足夠,我向來不喜人多紛擾,有他們足矣。
與此同時,胡憐雪則是稍作洗漱,便又回到了鋪子里,一進去,便發(fā)現(xiàn)冷詩蕓靜靜地佇立于店內(nèi),目光中滿溢著焦急與期盼。
這一刻她好想撲進親生母親的懷中,傾訴心中積壓已久的千言萬語。
可是她不敢,她真的害怕近在咫尺的幸福,一下子煙消云散。
“憐雪,我的憐雪,你沒事就好。”冷詩蕓緊張地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她沒有受傷,心中大石方地落地,臉上綻放出安心的笑容。
\"娘,我真的沒事,讓您擔心了。\"胡憐雪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歉疚。
“到底是何人將你拐走?”
胡憐雪將發(fā)生的一切解釋了清楚:\"是吳家的二公子,他暗中布局,意圖將我作為禮物,獻給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冷詩蕓的女兒,豈能任人如此欺辱!\"
她回想起今日城中流傳的種種流言,提及吳府一夜之間風雨飄搖,全家皆遭囚禁,原本只是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此刻卻與眼前之事緊密相連,一切謎團豁然開朗,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冷笑。
“但是煜王殿下救了我,我這才安然歸來?!?/p>
提及此事,冷詩蕓的眉宇間仍難掩憤慨之色,輕嘆道:“說來也是因果循環(huán),吳家終究自食惡果,聽聞其家族上下皆飽受折磨,境遇堪憐?!?/p>
言及煜王,冷詩蕓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探尋,試探性的問道:“你與煜王之間,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淵源,關(guān)系頗為親近。”
胡憐雪聞言,心中一緊,生怕母親有所誤解,連忙溫婉地解釋道:“娘,您切莫多慮,我與煜王殿下之間毫無瓜葛,那日若非他路見不平,出手相救,女兒恐怕難以脫險,這份恩情,我銘記于心,卻無絲毫男女之情摻雜其中?!?/p>
冷詩蕓聽后,神色稍緩,輕撫著女兒的發(fā)絲,柔聲道:“如此便好,娘親只愿你平安順遂,遠離是非,煜王殿下雖貴為皇族,但恩情亦需銘記,日后有機會,自當尋機報答?!?/p>
自從看過孟莞然在東宮的處境,她再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與皇室扯上關(guān)系。
胡憐雪已經(jīng)不愿意再多說,她雖然死里逃生,但整個人卻郁郁寡歡。
冷詩蕓望著女兒那緊鎖的眉頭與失神的雙眸,心中涌起陣陣心疼與不安。
她欲再探問幾分,怎奈胡憐雪只是輕輕搖頭,將一切詢問拒之門外,那些深藏的心事,是她獨自背負的重擔,不愿任何人分擔。
……
皇宮之中。
姜念薇在宮中教習百里敬堯修身養(yǎng)性之法,一邊繼續(xù)給他煉各種丹藥。
百里敬堯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開始恢復年輕,雖然他對這個姜道長還是有那么一絲懷疑,但他沒有害自己,這個方法也是有效的。
不久姜念薇用向他稟告,她夜觀星象之后發(fā)現(xiàn),永安鎮(zhèn)將會連續(xù)下七日的大雨,到是將會發(fā)生洪澇災害。
百里敬堯思索再三,永安距離京城比較近,若是真的發(fā)生了洪澇災害,說不定這里也會被波及。
思及此處之后,他便打算派人前去提前做好預防。
百利敬堯試探性的問道:“姜道長覺得,何人適合此次任務(wù)?”
“陛下心中早有人選,又何須再問貧道呢?”
“哈哈哈,姜道長果然料事如神?!?/p>
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他自然想將政績留給太子。
最近百里赫謠言四起,他不想因此毀掉皇室的名聲。
在朝堂之上,多數(shù)重臣對那位姜道長仍抱持著難以消弭的疑慮。
只覺得她故弄玄虛,動搖民心。
百里敬堯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這件事,但還是派百里赫前去主持大局。
百里赫并未放在心中,相反心中還在埋怨:“父皇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這個什么道長故弄玄虛,上一次當還不夠,竟然真的撥款準備治理洪水?!?/p>
朝中一撥了五十萬兩銀子,但百里赫卻覺得花那么大一筆銀子,預防不確定的災害,他覺得屬實多慮了。
回到東宮之后,溫黛黛更是勸說道:“殿下,永安鎮(zhèn)之所以叫永安,不就是因為從沒有發(fā)生過任何災害嗎?我不是大盛的子民,都知道這件事,陛下又為何如此興師動眾?”
“黛黛你說的沒錯,我父皇他年紀大了,人也變得多疑多慮了?!?/p>
但就是這樣一句話,當百里赫心里有了別的心思。
這些年來,他一直暗中利用太子的身份獲益。
從未被人抓到過把柄,大盛本來就是他們百里家的,這些銀兩也該是他們家的。
父皇老糊涂了,他可沒有老糊涂。
百里赫暗中吞了三十萬兩銀子,官員層層剝削,到達永安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只剩下不足三萬兩。
姜念薇早就知道朝廷撥款,根本落實不到真正地方。
她通知百里昭,讓當?shù)匕傩仗崆氨転?,一旦暴雨來臨,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拿出一部分銀兩,作為這些百姓的安家費,讓他們速速撤離此地,前往其它城鎮(zhèn)安家。
當然這些銀兩也不是白出的,之后她便會制定計劃,那些被貪污的銀兩,會讓那些貪官全部吐出來。
至于百里敬堯的私庫,她也不會放過,只是現(xiàn)在時機尚未成熟。
百里昭用出游的借口,前往了永安,發(fā)現(xiàn)派來的官員果然不作為,根本沒有將這個預言放在心上。
永安鎮(zhèn)的百姓更不會將此放在心上,這里已經(jīng)多年沒有發(fā)生災害了,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又怎么會發(fā)生災害。
但某一日,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批人,暗中與他們交易,只要他們愿意搬離永安鎮(zhèn),便會得到一大筆的銀兩。
大部分答應(yīng)了,準備搬離此地。
但總是有一小部分自作聰明的人,即使拿了銀兩,也遲遲不愿意搬離,抱著一絲僥幸的態(tài)度,只覺得占了便宜。
三日之后,暴雨如期而至,只下了幾日,水位已經(jīng)快要超過警戒線。
此刻剩余的百姓才意識到,此地真的就要發(fā)洪水了,于是他們收拾行囊準備立刻離開此地,但此刻為時已晚。
上游的城鎮(zhèn),在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做出了一個令人心寒的決定——私自決堤。
洪水如脫韁的野馬,咆哮著向永安鎮(zhèn)奔騰而來。
整個小鎮(zhèn)就這樣淹沒在洪水之中,遠遠望去,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汪洋。
永安鎮(zhèn)的堤壩不牢固,洪水一下子就沖破了堤壩,淹沒了周邊的農(nóng)田,差點直接沖破了京城堤壩,好在赤火軍及時搶險救災,這才沒有讓災害波及到京城。
多日的暴雨之下,多地受災,百姓怨聲載道,涌入京城的流民也越來越多。
百里昭又安排了專門給災民專門領(lǐng)用物資的地方,但是只準老弱婦孺領(lǐng)用。
霜霜眉宇間凝聚起不解的云霧,輕聲問道:“王爺,此番救援之舉,為何布局如此?”
百里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卻并未即刻解開霜霜心中的疑惑。
倒是宇文隆緩緩道破了其中的玄機:“試想,一無所有之際,他們還能拿什么去換取那一線生機?”
霜霜沉默了,她還未深思在這一層面。
“他們會賣掉孩子,會賣掉自己的妻子,我也是那不幸中的一員,曾被親生父親視為換取生存的籌碼。”
他語氣淡淡,好似這一切不是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若是那些老人,婦人,小孩有所用處,他們就不會被輕易放棄,我想這大概就是王爺?shù)挠靡狻!?/p>
霜霜黯然的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一次知曉宇文隆的身世。
也終于明白,王爺為何這樣布局。
她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只是默默地繼續(xù)派發(fā)著物資。
從洪水發(fā)生的那一刻起,百里赫心中已經(jīng)開始憂慮起來,怎么會發(fā)生的這樣的巧合?
未曾發(fā)生過災害的永安鎮(zhèn),偏偏這一次就真的發(fā)生了災害。
心中雖然惶恐,但面對父皇的問責,他倒是顯得問心無愧。
“父皇,兒臣已經(jīng)派遣官員前去治水,還作為監(jiān)工,在堤壩附近駐扎了半月,不信,父皇可以問那些官員!兒臣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啊,未曾想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p>
百里敬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這個長子到底是個什么德行。
但洪水差點涌入京城,這一點依舊讓他覺得膽戰(zhàn)心驚。
“要不是因為有煜王,你知道將會發(fā)生多嚴重的后果嗎?你這個不長腦子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么簡單的任務(wù)你都……”
雖然知道百里赫的從中的手筆,但他卻不能深究,只能找出幾個替罪羔羊來,平息百姓的怒火。
百里赫的名聲卻越來越差,百里昭在卻是聲望越老越高。
甚至有獲救的百姓,要為百里昭建造祠堂。
百里敬堯明白,只要他獲得了長生不老,這兩個兒子對他而言都是沒用的,只要穩(wěn)住局面,兩者必須都在,才能相互制衡穩(wěn)住局面。
這就是他遲遲不愿意對百里昭下手的原因。
如今看著這個蠢鈍的太子,他第一次起了其它的心思。
既然太子之位只是個擺設(shè),那誰當太子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當初他消散的民心太多,如今唯有靠煜王才能讓他重新獲得民心,而且煜王的利用價值明顯要比太子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