斆y傅容瑄心中情愫既定,便至雙親面前道:“爹娘,孩兒心中已悄然種下情根,對一名女子生了愛慕之情,她雖非出身顯赫,無那世家貴女的光環(huán)加身,卻自有一番動人之處?!?/p>
經(jīng)歷過女兒的那一遭,老兩口早就看開了這些事。
傅母輕撫著容瑄的手背:“容瑄,你心中所愛,便是我們心中所悅,唯有人品貴重,心地純良,方是恒久不變的珍寶,我們更看重的,是她能否與你心意相通,共赴風(fēng)雨?!?/p>
“她心地善良,你們一定會喜歡她的?!?/p>
傅國公輕嘆一聲:“你既說她心地善良,那便已勝過萬千?!?/p>
萬年的石頭開了花,老兩口高興還來不及,怎么還會去在乎對方的家世。
原本傅容瑄一直不娶妻,傅國公還以為他是斷袖,只要對方不是男子,其他的他毫不在意。
傅母溫柔的目光中滿含慈愛:“要不要娘派人上去提親,聘禮我們府上要多備一些,定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你說她是孤女,想必經(jīng)歷過不少困苦,我們傅家既失了思雅,我便將她視若己出?!?/p>
“娘,人家姑娘還沒有同意,此事以后再議?!?/p>
想到傅思雅,傅母的淚水就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若是她還在的話,聽到自己兄長有了心儀之人,定會滿心歡喜地為他祝福。
傅容瑄的眼神閃躲了起來,何止開心,傅思雅已經(jīng)開始幫他出謀劃策了,還說他是個榆木腦袋。
傅容瑄來到莊園,便發(fā)現(xiàn)妹妹正在和下人一起腌制醬菜。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嬌蠻的千金小姐,如今竟然發(fā)現(xiàn)了新的愛好,腌制各種各樣的醬菜。
“兄長,你來得正是時候!”傅思雅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幾分得意,“這一缸醬菜,恰至最佳賞味時刻,快來嘗嘗,看看我的手藝如何?”
這是姜念薇給她的腌蘿卜的秘方,閑著無事,她總是要找一些事情做做,也好轉(zhuǎn)移心情。
誰知道,腌制醬菜竟然是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從選材到調(diào)味,每一步都傾注了她的心血。
傅容瑄輕捻起一塊,送入口中,瞬間,清甜的汁水與微妙的辣意在舌尖交織,酸爽中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暢快,他不由贊嘆:“念薇,你這手藝,真真是日有所進(jìn),愈發(fā)令人回味無窮了?!?/p>
“那是自然,現(xiàn)在是腌醬菜,過幾日,我準(zhǔn)備嘗試一下腌肉!”
看著她漸漸好起來,傅容瑄心中相當(dāng)?shù)男牢俊?/p>
“思雅,朝中風(fēng)云變幻,暗礁遍布,父親為清除魏暮羽這一禍患,不惜傾盡心力,終至其黜落塵埃,而今,你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何時,能讓爹娘知曉你還安好的消息,娘每每想起你,都要以淚洗面?!?/p>
付思雅手中的動作不經(jīng)意間微微一頓,神色中閃過一絲堅決:“僅是貶謫,于他而言,或許只是暫時的挫敗。他一日不除,我心難安,那些噩夢般的記憶,雖已漸漸淡去,卻仍是心底揮之不去的陰霾。”
昔日,每當(dāng)夜深人靜,魏暮羽那張冷酷無情的面容便如鬼魅般纏繞著她的夢境,讓她在無盡的恐懼與痛苦中掙扎。
而今,這一切雖已稍有緩解,但那份深埋心底的恨意與不安,仍舊讓她難以釋懷。
“至于娘,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jī)與她相見?!?/p>
但提及傅國公,她心中始終還有一根刺,每每提及,便隱隱作痛。
傅容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緩緩言道:“他啊,遲早會自食其果,落入天網(wǎng)恢恢。聽聞他如今日夜不息地搜羅道士,家中作法頻頻,只為召回你那虛無縹緲的魂魄,這番作態(tài),倒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這精心編排的戲碼,是意在何人面前上演?”
傅思雅聞言,心中泛起一陣?yán)湫Γ路鹇犚娏耸篱g最荒誕不經(jīng)的笑話:“他?竟也會心生悔意?哼,只怕是他尋覓無果,再難覓得如我這般相似的替代品罷了。
魏暮羽只會讓她作嘔,她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她眼眸微轉(zhuǎn),心中暗自盤算:“你說,他在招魂?呵,這倒給了我一絲靈感……”
一個新的想法,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傅容瑄點點頭:““確是如此,朝中上下皆傳他舉止古怪,竟至于求助于宮闈內(nèi)的道士。”
傅思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倒不如,成全了他的心思。”
她話鋒輕巧一轉(zhuǎn),眸光溫柔地投向兄長,關(guān)切問道:“不提這些瑣事了。兄長,前幾日我教你的那番心意傳達(dá)之法,成效如何?那位溫婉可人的姑娘,可有領(lǐng)會到你的深情厚意?”
傅容瑄聞言,神色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失落:“她,并未接受?!?/p>
“不要?”傅思雅安慰道:“那說明是一件好事啊,即便知曉你出身顯赫的國公府邸,她仍堅守本心,未為權(quán)勢所動,這不正說明,她與兄長你一般,皆非世俗名利所能羈絆之人嗎?”
“我心中卻似霧里看花,朦朧難辨,只覺她如同帶刺的花,讓人既想靠近,又懼于那份疏離?!?/p>
“既然俗世的金銀財寶難以觸及她的心房,那便需另辟蹊徑,以情動人,以理服人,兄長何不借此‘近水樓臺’之便,日日與她相見?試想,日復(fù)一日,以兄長這般溫潤如玉、俊逸非凡之姿,即便是世間最堅硬的心,也終將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融化?!?/p>
傅容瑄皺了皺眉頭:“思雅,你這玩笑開得越發(fā)沒邊了,休要再取笑于我?!?/p>
但他心中,卻真的覺得這個法子還不錯,暗自思量著,若能長久相伴于她身側(cè),那胡姑娘的心扉,或許終有一日會為他開啟。
胡憐雪沒有想到,過了幾日之后,緊鄰她宅邸的一戶人家,竟悄無聲息地搬離了,坊間傳言,是有人以不菲之價購下了那座宅院。
初聞此事,她不過淡然一笑置之,畢竟這巷陌之中,皆是顯赫之家,她所居之處,亦是姜念薇慧眼獨具,看重此地安寧祥和,這才買下來贈予她。
可當(dāng)她看到傅容瑄搬到旁邊時,不由驚訝無比。
他還是沒有放棄?胡憐雪搖了搖頭,眸中閃過一抹決絕,暗自告誡自己,無論他是否執(zhí)著,她都不該再心生妄念。
胡憐雪做了幾個團(tuán)子,匆匆敲了敲門。
門扉輕啟,映入眼簾的是一襲青衣飄飄的傅容瑄,他身姿挺拔,宛如松間明月,清輝灑落?!昂媚?,此番造訪,所為何事?”
胡憐雪輕咬下唇:“傅大人,我想我之前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傅大人怎么又……搬來這里?但請大人明了,無論您有何考量,或是何等深情厚意,我二人之間,終是隔著千山萬水,難以逾越。我,不過是一介孤苦無依的女子,而您,卻是……”
傅容瑄輕輕抬手,溫柔卻堅定地截斷了胡憐雪未盡之言,他的眼神里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我曾有言在先,吾之伴侶,必是靈魂相契,能觸動我心弦之人。身份地位,門第之見,于我而言,皆是浮云。我所追求的,是兩心相悅,而非世俗的枷鎖。”
胡憐雪的心語愈發(fā)惴惴不安起來,她搓揉著衣角,聲音細(xì)若蚊蚋:“我自知容顏尚可,常引世間紛擾,然你我相知未深,恐大人不過是被表象所惑。若真有朝一日,您能窺見我心底的真實,或許……便會覺得今日之念,不過是鏡花水月,難以持久?!?/p>
世人所道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她因為這幅容貌引出多少禍端,她在勸說傅容瑄,同時也在勸說自己。
“來日方長,傅某并不強(qiáng)求,我搬到這里,遷居于此,唯因這方小院幽靜,能容人心之安寧,胡姑娘切莫將此事掛懷于心?!?/p>
他的話語,如同春日里細(xì)雨綿綿,溫柔而不失分寸,以退為進(jìn)之間,盡顯君子之風(fēng),沒有絲毫的強(qiáng)求與逼迫。
胡憐雪,往昔對異性之懼,如同薄霧籠罩心田,而今與傅容瑄并肩而立,那份莫名的緊張與不安,竟悄然間被一股莫名的暖流所融化,仿佛春日暖陽,溫柔地驅(qū)散了冬日的寒意。
他以退為進(jìn),話語里絲毫沒有強(qiáng)迫之意。
她輕輕一笑,不再多言,只將手中裝滿團(tuán)子的籃子輕輕遞至他手中,那動作里,既有女子的溫婉,又藏著一份難以言喻的灑脫?!凹热绱?,便隨君意。這些團(tuán)子,權(quán)當(dāng)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愿它們能為你帶來一絲甜蜜與安寧?!?/p>
她慌慌張張的離開,傅容瑄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笑起來。
他不是天生就冷漠疏離,只是沒有遇到讓他心動的人兒,但遇到了,便會奮不顧身的去追逐。
傅容瑄拿起團(tuán)子咬了一口,這是用糯米粉做成的,里面還包裹著肉餡兒。
想起她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他不由心中一暖。
只是隔了一道墻,他怎么就感覺隔了千山萬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