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憐雪急忙搖了搖頭,“是隔壁的嬸子送來的,夫人也嘗嘗看吧?!?/p>
幾人圍坐,細細品味著那入口即化的芙蓉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甜香,然胡憐雪的心中卻似有千頭萬緒,神情略顯游離。
冷詩蕓將珠兒打發(fā)了,才緩緩開口:“憐雪,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想過找個好人家嗎?”
胡憐雪微微一愣,““娘,女兒覺得,目前這般自在無拘的日子,已是極好的?!?/p>
其實冷詩蕓是想打探一下女兒喜歡什么樣的男子,準備在達官貴人中挑選一下。
她每次想和女兒交心聊一聊,可她每次都是言辭閃爍,特別是提到婚事這件事。
今日本想著鋪子已經(jīng)關門了,沒有外人在,本想著和她好好聊一聊,可她仍舊是逃避的樣子。
“身為女子,總是要嫁人的,要不是孟莞然嫁了太子,我們何須如此忍氣吞聲,你可知道,你原本也是極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只可惜……命運弄人?!?/p>
“女兒對成為嫁人并沒有興趣,只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只愿歲月靜好,伴您左右,為您分憂解愁,愿以余生,侍奉您于膝下,不離不棄。”
冷詩蕓眉宇間閃過不解,卻也滿含疼惜,輕嘆一聲:“你這孩子,又在說些讓人心疼的話了,也罷,此事不急,待你父親歸來,我們再細細商議。我們定要為你尋得一位世間難得的好兒郎。”
胡憐雪垂下了眼簾,她不忍心辜負母親的一番好意,也無法說出以往的遭遇。
她害怕,一旦開口,那些傷痕累累的過往便會如潮水般涌來,不僅淹沒自己,也會讓母親那顆慈愛的心承受不必要的重負,只能沉默應對。
冷詩蕓從外面挑選了幾名姿色上等,曾經(jīng)接受過調(diào)教的女子送到了孟莞然的身邊。
百里赫雖初時為之所動,幾番寵幸之下,那份新鮮感猶如晨露般短暫,終究未能撼動溫黛黛在他心中的地位。
數(shù)日之后,那些新寵的女子再次被遺忘于深宮的一隅,成為了冷詩蕓東宮的眼線。
孟莞然心中怒火中燒,即便是面前珍饈佳肴,也失去了往日的誘惑,她輕撫著微隆的小腹,眼中閃爍著不甘與無奈。
身為即將誕下皇室血脈的她,本該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因為外來女子的介入,讓這份榮寵變得岌岌可危。
她強忍著心中的酸楚,特意求見了文秀婉。
一見之下,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她哽咽道:“母后,兒臣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求您為兒臣做主?!?/p>
文秀婉皇后微瞇雙眸,緩緩道:“本宮上次已私下告誡赫兒,要他雨露均沾,莫讓一人獨寵,難道他未曾將本宮的話放在心上?”
“母后,那穆國來的女子,猶如狡黠的狐貍,日日夜夜纏著殿下,太子身為儲君,本應修身養(yǎng)性,以國事為重,可如今卻沉溺于兒女私情,不顧身體康健,長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p>
文秀婉輕挑黛眉,斜睨了孟莞然一眼,語調(diào)中帶著深意:“哦?瞧你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莫非你精心挑選送入他身邊的那些佳麗,皆是出于對太子的深謀遠慮不成?”
孟莞然頓時無言,心中五味雜陳,唇邊勉強勾起一抹苦笑,眼底的憂慮卻難以掩飾。
“他身為太子,未來肩承社稷,注定要在萬花叢中過,見識世間百態(tài)之女子,此刻的專寵,不過是你要經(jīng)歷的其中之一罷了?!?/p>
文秀婉輕嘆:“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如焚,失了大家閨秀的風范?”
言罷,她心中暗自搖頭,這孟莞然這般的“小家碧玉”之態(tài),怕是難以在波譎云詭的宮廷斗爭中立足長久。
“你可知本宮坐在這個位置,所倚重的根本為何?唯有一字——忍,需得忍人所不能忍,如今現(xiàn)在你腹中可是有最大的依仗,你最應該擔憂的應該是肚子里的孩子。”
孟莞然摸著肚子,她自然知道孩子是最大的依仗。
文秀婉又繼續(xù)說道:“你只需要保證,你的家族對太子來最有助力,其她的女子便都不是你的對手,溫黛黛那樣的女子更是不足為懼,她再受寵愛,也只能是個側(cè)妃,撼動不了你的位置?!?/p>
“謝母后提點?!?/p>
還是她想得過于簡單了,原本想著她一個現(xiàn)代人穿越而來,以智慧與見識輕易碾壓那些古人。
沒想到這些古人一個個和熟透了的藕似的,幾百個心眼子,每一個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算計與考量。
她終于意識到,文秀婉表面上對她好,與她親密,也不過是看在她是太子妃。
又到了吃荔枝的季節(jié),原本荔枝的產(chǎn)量低,難以保存,上等的荔枝都是進貢給宮里,如今崖州一代的產(chǎn)量上來了,且還有了特殊的運輸法子,使得京城的達官貴人們都吃上了香甜的荔枝。
孟莞然嘴里沒味道,正想吃些荔枝,清晨又聽宮中差人送了一筐過來,想著總是有自個兒的一份,額可以一飽口福。
誰知道溫黛黛的一句話,太子便將一大筐荔枝便都賞給了她。
孟莞然心里本就郁悶,散步時卻遇到了最不想看到之人。
只見溫黛黛,正悠然自得地坐于涼亭之下,一襲紅衣如火,映襯著她那不加雕飾卻難掩風華的容顏。
她手中把玩著幾顆晶瑩剔透的荔枝,每剝一顆,便輕巧地送入口中,那份隨性與自在,仿佛這宮墻之內(nèi)的一切規(guī)矩都與她無關。
而那些未能及時入口的荔枝,她竟是隨手一拋,落入湖中,引得池中錦鯉競相爭食。
面對孟莞然的到來,溫黛黛并未顯露出絲毫的恭敬,只是輕輕抬眼,眸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喲,太子妃今兒個怎么有雅興,到這偏僻之地來賞景了?”
“這初夏時節(jié),剛摘下的荔枝,其甘飴之味,非比尋常,宛若晨露中綻放的蜜糖,細膩而悠長,實乃世間罕有之珍饈。我穆國疆域遼闊,卻從未有幸邂逅如此絕妙之味,讓人不禁感嘆,天地間竟藏有如此奇珍?!?/p>
“哎喲,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太子殿下將荔枝都賞給了我,我卻只顧自己貪享,未曾顧及太子妃殿下,來人將這些剩下的荔枝給太子妃送去,讓她也嘗嘗這清甜,這些魚兒啊應該也是吃飽了。”
孟莞然心中波瀾起伏,指尖不自覺地收緊,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情緒,面上恢復了往日的淡然與從容。
\"溫側(cè)妃的心意,本宮心領了,不過說來也巧,安寧侯府恰好也遣人送來了荔枝,怕是要辜負溫側(cè)妃的一番美意了。”
“不過我大盛乃禮儀之邦,重禮尚德,側(cè)妃剛剛忘了給本宮行禮,溫側(cè)妃或許有所不知,在這宮中,情分與規(guī)矩并重,你我姐妹相稱,你偶有疏忽,亦是人之常情,只是,日后若有他人在場,還是需得遵循禮制,以免落人口舌,傷了和氣。”
溫黛黛未露絲毫慍色,任由侍女溫柔地攙扶起身,姿態(tài)中帶著淡然。
“太子妃殿下,實乃黛黛唐突,但昨夜太子殿下恩澤,晨起之際,殿下特賜恩典,免去了諸多繁文縟節(jié),黛黛這才斗膽未行全禮。”
“你……”孟莞然心中暗自咬牙,這女子仗著太子的偏寵,行事愈發(fā)張揚,幾近挑釁。
臨別之際,溫黛黛回眸,輕輕一語,卻似重錘擊心:“太子妃身懷皇室血脈,自是尊貴無比,還望多多珍重,切莫因一時疏忽,有所閃失,以免他日無端累及無辜?!?/p>
言罷,她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室暗流涌動。
溫黛黛的話語間,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意,仿佛每一句都輕輕繞指,提醒著她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小生命需倍加呵護,不禁讓她心中警鈴大作,暗自揣測。
看來,以后她必須嚴加防范了,驀地,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好法子。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將危機扼殺于搖籃之中。
謀害皇嗣可是重罪,就算太子不問她的罪,陛下和皇后也定是輕饒不了對方。
孟莞然輕輕撫摸著腹部,眸中多了幾分算計,“寶寶啊寶寶,這一次要委屈你了,放心,娘不會讓你吃太多苦頭的,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p>
她找來了心腹太醫(yī),遣散了周圍的人,這才問道:“太子,你可有法子,讓本宮出現(xiàn)中毒的癥狀,但絕不能傷害到本宮肚子里的孩子。”
太醫(yī)一臉為難,“太子妃殿下,這母子一體,微臣沒有這樣的好法子?!?/p>
“沒有?那本宮便給你時間好好想想?!?/p>
太醫(yī)沒有辦法,只能跪倒在地:“有,有,太子妃圍城想到了一個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