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在周圍群眾的圍觀下,一陣哄笑聲如浪潮般涌起。
李坤聽到周圍的嗤笑聲,心中愈發(fā)屈辱,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笑什么笑!”打手將那些還在嗤笑的群眾一一趕走。
景卓微微清了清喉嚨,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李公子,你果然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既如此,我們便來談談這賠償?!?/p>
李坤緊握著拳頭,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今日這屈辱他記下了。
早晚有一日,他要一把火燒了這百花樓,連同里面那些人全部燒成一把灰。
他扔出一袋銀子,“二百兩銀子拿去翻修足夠了?!?/p>
景卓嘴角微翹,似笑非笑,“這可不夠?!?/p>
她展開了姜念薇早已準備好的清單,上面詳細列出了所有被損壞的物品。
景卓一一念出:“看這桌案、這屏風、還有這些精美的瓷器……更何況,酒樓因你而暫停營業(yè)的這些日子,所損失的收入,又該如何計算呢?”
“那你說,需要多少銀子?!?/p>
景卓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晃,“一千兩。”
李坤本來覺得兩百兩都是給面子了,對方竟然敢獅子大開口。
景卓微微前傾,以幾乎只能兩人聽見的音量說道:“我表妹同太守千金關(guān)系不凡,到時候讓她替你美言幾句,李公子,你出這一千兩很劃算的。”
李坤只能忍了下來,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這些銀兩于他而言不算什么,畢竟李家斂財多年,家底豐厚。
“記得你今日所說之話!”
待人離開之后,景卓則是拿著這張一千兩的銀票,準備將其交給姜念薇。
“酒樓買下來不過花了幾百兩,這一千零真是賺得值了?!?/p>
姜念薇搖了搖頭,“這些銀兩交給你用來修繕酒樓,分給伙計,剩余的便用來賑濟貧民,在我離去的這段日子里,一切事宜就勞煩你多加費心了?!?/p>
景卓凝視著她,眼中流露出些許擔憂,“你……你真的決定要去那水寨嗎?”
“那是自然?!?/p>
景卓嘆了口氣,“這樣的話,給我一日的時間,我給你改造一些武器,若有意外,你也好防身?!?/p>
大周的熱武器僅是一種名為突火槍的初級火器,其威力由于氣密性的粗糙和槍管長度的限制。
景卓畫出了武器的圖紙,只需要熟鐵與木頭、青銅,便能制成自來火槍。
發(fā)火裝置為憾石轉(zhuǎn)輪發(fā)火,扳機連接花輪,花輪上部有一塊陵石,一旦扣動扳機,花輪便會迅速轉(zhuǎn)動,與燧石產(chǎn)生激烈的摩擦,從而激發(fā)出熾熱的火焰,好似打火機的原理。
兩人拜托鐵匠幫忙制作一部分,由于只是零件,他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只是按照圖紙打造。
剩余則是帶回南洲島繼續(xù)組裝,火藥姜念薇空間中有現(xiàn)成的,之前從軍營中順來的,數(shù)量也不少。
自來火槍一次可以裝入八枚彈藥,射程相當于現(xiàn)代的霰彈槍,唯一的缺點是體積太大,不太好隱藏。
姜念薇嘗試性地瞄準了遠方的目標,威力十足,后坐力比較大,震得她手麻。
阿昭迅速上前,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關(guān)切,“三娘,這火槍威力大,容易走火,還是交由我來保管吧?!?/p>
姜念薇微微頷首,她小心翼翼地將火槍包裹好,遞給了阿昭,“你也必須小心。”
\"今日則稍作休整,我們明日再出發(fā)。\"
對于此事,她并未向家中眾人透露半分,只與景卓和阿昭二人提及。
大哥還需在南洲島堅守,她也不想家人因她的行動而增添無謂的憂慮。
況且,她心中有十足的把握。
姜思雨按照阿昭所言喂食著雛鷹,這幾日,它已經(jīng)長大不少,已經(jīng)可以開始吃一些小魚小蝦。
阿昭卻時常凝視著那只雛鷹,似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姜念薇正欲上前詢問,卻見小妹提著一筐子海鮮怒氣沖沖的回來了,嘴里一直念叨著:“段赟真是個渾蛋!大笨蛋,蠢驢!”
罵過之后,她還不解氣,將段赟送給自己的草繩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踏了幾下。
“我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玩了。”
姜念薇微蹙眉頭,關(guān)切地問:“思雨,發(fā)生了何事?段赟怎么惹到你了,你們關(guān)系不是一向很好嗎?”
姜思雨轉(zhuǎn)過身,眼中已是波光粼粼,“阿姐,我只能和你說這件事了?!?/p>
兩人藏身于靜謐的草垛之間,姜思雨這才緩緩道出心中的委屈:“我只是想要他帶我出海游玩,以前他也經(jīng)常帶我去的,誰知他的言辭突然尖銳了起來,指責我不過是在你們的羽翼下肆意嬉戲,任性妄為,全然不知世間疾苦,更不懂得為他人設(shè)身處地著想,可是我可以做些什么,我沒有阿姐還有兄長們的能力。\"
說到此處,姜思雨不由哽咽了幾下。
姜念薇思索了一番,才語重心長說道:“思雨,我像你這般年紀時,也是和你一樣,心中時常迷茫,喜歡四處游玩,享受無拘無束的自由,卻未曾有過自己的目標和追求,唯一的念想便是嫁入侯府,依附于男人之下,到頭來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p>
想起以前,她不由搖了搖頭,“段赟的話,雖刺耳,但并非全無道理,你不愿意讀書,也不喜歡武藝,也不想跟著我做生意,你如今不過碧玉年華,時光荏苒,若不珍惜,便容易在蹉跎中度過……阿姐希望你能找到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充實自己,有了底氣,即使將來不依仗男人,也可以活得自由瀟灑?!?/p>
姜思雨揉了揉雙眸,她們姐妹倆,向來雖親密,但從未有過如此深入心扉的對話,這番話語倒是讓她有些許羞愧。
她猶豫了片刻,內(nèi)心確實迷茫,小聲說道:“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如我還是跟著阿姐你做生意吧?”
“你可以仔細想想,以前爹是御史大夫,可以護著你,但時過境遷,爹娘年紀也大了,我們應該護著他們了,你也早晚有一天要自立,即使我們也不能護著你一輩子?!?/p>
這些話語讓姜思雨的內(nèi)心受到了沖擊,“阿姐,你說的對?!?/p>
“至于那段赟,你仔細想想,今日之事,是否有所失當,惹惱了他,你也了解他的心性,并非那種無理取鬧之人?!?/p>
姜思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當時氣昏了頭,沒有深思,我這就去打探一番,還有這些海鮮是村里大叔送給我的,阿姐你隨意處理。”
姜思雨撿起剛才丟棄的草繩,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跑到段赟家的時候,她在門口猶豫徘徊,卻發(fā)現(xiàn)段赟一臉肅穆,提著籃子,扶著聞清婉朝著西面走去。
姜思雨偷偷跟在了他們身后,才發(fā)現(xiàn)他們來的是一塊蕭條的墓地。
段赟跪在墳前,燒著紙錢,拿出那把舊刀,“爹,今日是您的忌日,我和娘又來看您了?!?/p>
他的聲音低沉而哽咽:“這一次,我還給您帶來了好酒好菜,希望您在天之靈能夠安息?!?/p>
段赟愧疚的將酒倒在了墳前,“兒子不孝,未能建功立業(yè),完成您的心愿,但請您相信,我會繼續(xù)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聞清婉在一旁默默嘆息,“老段,你不要聽你兒子瞎說,我就希望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娶個心儀的姑娘,過上美滿的日子?!?/p>
而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姜思雨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她這才明白段赟之前為何會那般憤怒。
就在不久前,他還曾提及自己父親的忌日。
而她卻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反而任性地纏著他出海游玩,甚至在不經(jīng)意間差點弄壞他父親的遺物。
此刻回想起來,姜思雨的心中滿是懊悔。
自己之前確實無理在先,也難怪段赟會那般生氣。
祭拜完之后,聞清婉才提起白日發(fā)生之事,“赟兒,我注意到你與姜家幺女有過爭執(zhí),她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你身為男子,應當多些包容與謙讓?!?/p>
回憶起之前所言,段赟也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分。
他微微頷首:“娘,您說的是,我確實過于沖動,失了分寸,我這就去找她,向她道歉。
當段赟歸來之時,月光下,姜思雨已經(jīng)靜靜地站在那里,清澈的雙眸中卻帶著幾分倔強。
姜思雨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今日之事,確實是我過分了,對不起,我向你道歉?!?/p>
段赟對她突如其來的道歉,有些措手不及,“是我言辭過重,冒犯了你……”
姜思雨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不,你并未說錯,那是實話,我會好好反思,我確實仗著有家人寵愛過于松懈,但你與我不同,將來一定可以建功立業(yè),實現(xiàn)你的心愿。”
段赟見她雙眸中噙著淚花,似是有所觸動。
但姜思雨只是擦掉了淚水,轉(zhuǎn)身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段赟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離去,心中某處位置似乎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
姜思雨歸家之際,只見院子中央,歡聲笑語不絕于耳,眾人皆手持竹簽,忙碌地串著各類烤肉。
“思雨,回來得正好,馬上可以開始吃燒烤了,你先去檢查一下炭火是否旺盛?”
姜思雨打起精神,利落地回應道:“好,我去看看?!?/p>
片刻之后,院子里飄出一股香味,撩人味蕾。
姜念薇靜坐于炭火前,專注翻轉(zhuǎn)著手中的肉串。
桃枝眼巴巴盯著肉串,“好香?。】谒家鞒鰜砹?,我們家姑娘無所不能,簡直太厲害了?!?/p>
姜念薇不禁莞爾一笑,“桃枝,你這小嘴兒真是甜,你也不必如此,這烤串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p>
不一會兒,肉串和海鮮都已烤熟。
“嗯……美味至極,只是這熱氣尚未散盡,稍微有些燙嘴?!?/p>
姜思雨已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肉串,肉香四溢。
家中氛圍稍稍讓她內(nèi)心安定了一些,剛才阿姐一番勸慰直達心底,也讓她萌生出了其它的想法。
姜思雨躊躇片刻,終于鼓起勇氣,抬頭望向那坐在竹椅上面色沉靜的父親姜衍。
她輕聲開口,聲音中透著一絲忐忑:“爹,我……我也想跟隨您去私塾讀書,您看可行嗎?”
姜衍聞言,眉頭微挑,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了平靜:“哦?你又想起讀書的事了?”
姜思雨微微低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是的,我每日在家中,除了做些瑣事,實在幫不上什么大忙,與其這樣虛度光陰,不如去私塾讀書,繼續(xù)鉆研學問。”
姜衍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聲音中透著幾分嚴肅:“思雨,讀書并非兒戲,你若只是為了打發(fā)時間,那大可不必?!?/p>
“爹,您以前可總是贊我聰慧過人,激勵我勤學不輟?!?/p>
“你曾說你志不在此,爹不想再勉強你?!?/p>
姜思雨急忙搖頭,“我不能再如此放任自流,我雖無他長,但記憶力尚可,我愿跟隨您的腳步,繼續(xù)鉆研學問,不負您的期望?!?/p>
這一瞬間,姜衍覺得小女兒也懂事了起來,“既然你想,便來吧!”
……
翌日,姜念薇和阿昭已經(jīng)裝好船上的貨物,除了糧食,當?shù)氐氖卟斯瞎?,還帶了一些繃帶、草藥。
兩人照常出門,其他人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阿昭駕駛著船只,依照航線上的標記,緩緩駛向那片未知的海域。
隨著船只的漸行漸遠,熟悉的海岸線和島嶼逐漸在視線中消失。
姜念薇站在船頭,凝視著前方無邊無際的海面,若是可以談判成功,以后便可以將崖州特產(chǎn)運輸出去售賣。
直到傍晚時分,姜念薇的耳畔便捕捉到了一縷異樣的聲響。
她轉(zhuǎn)向身旁的阿昭,聲音低沉而嚴肅:“我們,應該到了?!?/p>
話音剛落,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層層波瀾,數(shù)艘船只如同幽靈般從四周冒出,悄無聲息地將他們的貨船團團圍住。
而在最中央的那艘船上,一名男子正斜倚在船頭,頭巾隨風飄揚,大聲喊道:“想要從此地經(jīng)過,就得留下一半的貨物!否則,休想再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