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像我……”
或者,不能單純是像了,
甚至僅僅只是這種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不知為何,霜年反而總有一些感同身受的難過。
因為,她總感覺畫中這個‘她’,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就好像,
一個局外人……
和這畫中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沒辦法融入其中。以至于那種孤零零的感覺,
能把畫外的她都淹沒,她不知道為什么,
……她也慢慢看向了其他的人,
無一例外,都是一些很出色的女子。
“紅色衣服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墨離姑娘吧,還有,一個人的那個,我記得你說有一個很驕傲的人,她確實很驕傲……還有,最后一個對你也很喜歡……”
這些從一些細(xì)節(jié),都是能看出來的,霜年也唯獨沒提到‘自己’,努力不想暴露那些難過,傷感。還有聲音的異常。
“是,這是我的道?!奔镜p聲,看著遠(yuǎn)處,
“我的道,不求長生,不為縱橫。只為守護(hù)一點溫暖就夠了,”
守護(hù)一點溫暖……霜年心中傷感,很久后才道,
“我知道了。”
這幅畫,是希望她看清現(xiàn)實么,
他心里有這么多人,大概不想她打擾,那以后,她盡量不會打擾的。
“知道什么了……”季迭能感覺她的情緒,哭笑不得看著她。
霜年沒直接回答,聲音還是有一些低沉,
“休息好了就走吧?!?/p>
為了怕自己忍不住又難過,
她已經(jīng)自顧自起身,也盡量不去看旁邊人。
只是這個時候,季迭當(dāng)然不可能讓她走,行動也快于解釋,有些霸道的抓住了她的手,
把她重新拉回坐下,
“我說完呢。”
“還要說什么?”霜年心中復(fù)雜,怎么都抽不出來,明明,那手掌很瘦弱,可又很溫暖,好像極具力量,很讓人安心,
“你還要我做什么?這里可是寒域,你……最好…安分點…否則……”
“否則什么?”季迭注視起她,直接打斷。
最終威脅的話,霜年還是說不出來,說了一半就沉默下來,心中也跟著頗為酸澀,
轉(zhuǎn)過了頭不去看他,
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么好欺負(fù)。
“我剛剛說的這些,做的這些,
只是不想讓你因為先前對我產(chǎn)生什么誤會,不想讓你覺得,我不在乎你,不信任你,反而,
你對我很重要。很重要?!奔镜鼘τ谶@幅姿態(tài),也大概知道什么情況了,
她很重要……
不是不想讓她打擾?
是她誤會了?
霜年還是感覺莫名委屈,不知道原因,還是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真假么……
季迭拉著的手掌已經(jīng)握得更緊,也把她拉近了一些。
先前,二人雖然也是并排坐在同一處石梯,可其實霜年一直和他保持著差不多一尺的距離。也哪里能想到他會突然‘發(fā)難’,嬌軀完全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重心都在朝著他靠近,
最終肩膀都靠在了一起。
雙方,
近到季迭能嗅到一種淡淡的清香,轉(zhuǎn)頭也能看清吹彈可破的小臉上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還有,那因為不知所措而不斷閃爍的睫毛。
只是,
或許是距離太近了,
霜年甚至都不知道是該繼續(xù)氣惱,又或者該先抽出手退后,可偏偏她好像是想動又動不了,
最終她只能盡量坐正一些,想要避開他目光,
下意識別過頭,
聲音也沒先前那么強硬了,
“你把我放開…不對,你離我遠(yuǎn)點,說不定師尊看著呢…”
“不放…反正我沒做什么…”季迭也僅僅笑笑,
并無什么出格的舉動,只是兩個人,一起貼著肩膀,
坐在了石梯之上。
“你剛剛問的真假,我現(xiàn)在沒法證明,誓言,本身并沒什么意義,我知道,神空閣很多人,對于我,也應(yīng)該挺討厭的。
門戶之見,自古有之,
不過只要你愿意,我會讓整個神空閣,整個東溟都會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沒有人可以阻攔,”
‘你的人’這三個字,轉(zhuǎn)折快的霜年都有些猝不及防,終于轉(zhuǎn)過頭,酸澀消散了一些,反而有些氣惱,長長的睫毛閃動,
“你別亂說……誰要當(dāng)你的人?!?/p>
“那我不管?!奔镜粗那文?,反而無賴了起來,
“哪怕你不愿意,我也會讓人知道,反正我的名聲,我也不在乎了?!?/p>
這些話,不止是耍無賴,也算是一些承諾,霜年俏臉也更氣惱了,
“怎么有你這種無賴?!?/p>
只是,除了惱怒,
還有一些連她都說不清的不知所措,還有情愫,
“無賴就無賴吧,反正我的名聲也夠壞的了。”季迭把她拉近了一些,倒是不需要繼續(xù)說什么。
本身,
她剛剛反應(yīng)已經(jīng)給了答案了。
“你真是無賴……”霜年最終還是沒反抗什么,猶豫后,靠著他的肩膀,沉默了下來,心中卻怎么也沒法靜下,
好像,
一幅幅記憶片段,正在腦海中閃過,
有第一次,兩人見面的景象,
當(dāng)時,她也哪里會想到未來某天,會跟著對方喜怒而喜怒,
只是,
她好像不討厭,
可想想剛剛的話,
想想那幅畫,她又有些黯然。
“又胡思亂想什么…有什么可以告訴我…”季迭扭頭看她,能嗅到一種很好聞的味道,好像是青絲之上帶的,
“算了,沒事。”霜年星眸躲閃,感覺心里又開始亂糟糟的,既想再確認(rèn)一下他的重要說的是她還是另外那個人,又有些害怕問出那個問題,
最終還是敗給了他,
“可以放開我了吧。”
既然她不想說,季迭也沒追問,只是把手握得更緊,好像要讓她安心,也不想讓她繼續(xù)胡思亂想,
“我休息好了,先上明月崖吧。你不是要帶我到處轉(zhuǎn)轉(zhuǎn)么?!?/p>
“嗯?!?/p>
霜年只是嗯了一聲,下意識也想掙脫了他的手,可偏偏旁邊人還是握得很緊,還是沒法抽回,她索性放棄了。
反正,這里也沒人了,
就任由他握著。
而季迭依舊只是握著她,并沒什么出格舉動,貼心拉了起來后,與之一起登山。
當(dāng)然,
相比先前,霜年的心情是截然不同了,一路都是沉默,
腳下的明月崖,連萬古都無法飛行,只能徒步,不過,也算不上多高,不知不覺,
能看到前面石梯已經(jīng)到了盡頭,月掛西南。
等完全到了盡頭,
能看到上面有一個平臺,還有一塊石碑,上面有三個古老的大字,應(yīng)該寫的是“明月崖”,
旁邊只有一些亂石,老樹,
空曠曠的,頗為冷清。
“你要什么時候放開我……”霜年還是抽不開手,也短暫壓下了心中的那一些小情緒,
終于想起這件事。
“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p>
似乎怕沒有威懾力,她特意強調(diào)了一遍。
“真的會生氣。先前你說的那些話,我還沒找你算賬。”
那你也沒拒絕,
季迭也不管她的口是心非,也放開了她的手,
“放開放開?!?/p>
“這還差不多?!彼旰吡艘宦暎谝粔K亂石上坐下,玉腿盡量并攏,玉手疊在上面,警惕看著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等滿月了,明月崖上會有月潮,據(jù)說如果有緣,
可以在潮水中看到未來,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明月崖的神奇之處。
這里,也是先祖當(dāng)年留下的手段?!?/p>
“看到未來?!?/p>
季迭倒是微微一怔,又走到了她旁邊,
“你坐遠(yuǎn)點。”霜年哼了聲,或許還是默認(rèn)了什么,還是往旁邊挪了挪,給他挪位置。
季迭在旁邊坐了下來,倒是沒做什么了,
“真的能看到未來么。”
“我神空閣之中,祖上曾經(jīng)就有人,在這里看到了未來,不過這件事,和每個人的緣法有關(guān),我以前月潮時,每次都來這里??上?,什么都看不到。”霜年注視掛在西南邊的月牙,
“你就當(dāng)陪我看看吧?!?/p>
反正季迭本來想的也是陪陪她,
“好,只要你想做的事,我會盡量陪你?!?/p>
對于這承諾,
霜年反而再次感覺有一些黯然,沉默了很久,還是沒有問那一個問題,而是,默默等著滿月到來,
“如果可以,我其實也想看看自己的未來,我的過去未來,連師尊也看不清具體,可師尊說我的天賦,比他更高。會走的更遠(yuǎn),只是,也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時候?!?/p>
“未來,終究會發(fā)生,早知道和晚知道一些罷了。”季迭倒是對于未來之事,
沒那么想知道。
“你不懂?!彼険u頭,看著那一輪明月,與其說想知道未來,
不如說是想知道自己和那個叫宛華的人,
有沒有關(guān)系,
主要,
兩人絕對不止是長相是一樣,先前仙君之路內(nèi),
某一刻,
第一次見到那個爐子
那種熟悉。
還有那幅畫,那種感同身受,或許可能都不是巧合,
只是,
如今什么什么線索都沒有,
她也怕有那一個萬一,更怕自己占據(jù)了別人的身份,
這也是她每次月潮來這里的原因,
如果能早點知道未來,
或許就能知道這一切了。
季迭倒是不知她怎么想,不過愿意陪著她,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在?!?/p>
“嗯?!彼觎o靜靠著他,心緒復(fù)雜,總有一種,占據(jù)了別人的身份的負(fù)罪感……
值得一提的是,寒域的星空,和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月亮,沒有東升西落,好像是始終掛在一個位置,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圓,
光芒,
也越來越亮,
印證著時間的流逝。
只是,
二人倒是始終安靜等待著,
幾天時間,
對于二人的修為,自然并不算什么,幾天的時間,
天空之中的明月,光芒,規(guī)模,都好像徹底達(dá)到一個閾值,灑下的月光,好像在前面的懸崖之外,
形成了一片海浪,
完全,由月光形成的海浪,
甚至,
還清晰有嘩嘩的聲音,
月潮二字,的確名不虛傳。
季迭眸光也下意識看過去,
“這就是月潮么。”
“月潮。”霜年也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走到了前面的懸崖邊上,低頭看向了下面的月白色海浪,
可惜,
海浪還是海浪,里面什么都沒有,傳說在其中看到未來,也好像并不為真,反而,不知不覺,
又一個滿月之夜,即將過去,
嘩嘩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小,
月潮,即將消散了。
“還是沒有么。下一個滿月,是數(shù)年之后了。”一晚上的時間,霜年始終站在旁邊,心情也有些低落,
當(dāng)然,這些年她也來過很多次,其實,都習(xí)以為常了,
剛想收回目光,
月白色的海水,好像,出現(xiàn)了一些身影,連帶著她整個人,也定住了一樣。
“看不到就算了?!奔镜故遣]感覺這些變化,也只是為了陪她罷了,可這些聲音,
霜年并無回應(yīng),依舊失神看著前面,
一直差不多過去了數(shù)百個呼吸,白色的海浪,徹底退去了,霜年才收回了視線,眼眸之內(nèi),既有復(fù)雜,像是在笑,又有傷感,
突然扭頭看向了旁邊,
“季迭,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不是你找的那個人呢?”
先前,
她其實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特別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近,越想逃避,
她也怕自己只是占據(jù)了別人的身份……
“原來這一路,你都是在胡思亂想這些么。”季迭認(rèn)真注視著她眼睛,
“且不說,這個世界,是否會有這么多的巧合…而且就算不是…也改變不了我們的關(guān)系…
無論你是誰,
有一點始終沒錯,
你是我很在乎的人,很重要的人。很重要?!?/p>
“很重要……”霜年也不知道,為何還是想要聽到這個答案,也突然笑了一下,
“那如果不是因為長相,最開始,大概我們也不會有這么多故事……不過,聽到你這么說,我還是很開心,你剛剛沒騙我?”
“不騙你?!奔镜p聲,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你先前還騙我?!彼晷那槊黠@好了很多,一雙星眸眨著,在笑,
“不過,這次我相信你。
還有,前世什么,我也會想辦法去弄清楚的,其實,
我剛剛在月潮之內(nèi),看到了一些未來?!?/p>
“你看到了一些未來……”季迭意外了一下,也就是說是在最后那一會?
“其實,月潮并沒有那么神奇,我沒有看到完整的未來,只看到了片段,可是,這也夠了……我已經(jīng)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