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鄭好通完電話,柳吉元重新點上支煙,司機小心翼翼問,“柳區(qū)長,我們走嗎?”
柳吉元面無表情道,“再等等。”
司機忙應(yīng)聲好。
時間艱澀流動,酒店玻璃門上的光線慢慢挪移,柳吉元的臉也在逐漸陰暗,難道連鄭好親自打電話都不管用,這個陳常山犯起倔來,還真是目中無人。
那就把火再加大,讓牛大遠給他打電話,縣長讓他回縣處理工作,他還不回去,那他就是玩火自燃,目無上級領(lǐng)導(dǎo)和組織紀(jì)律,這個帽子也能壓死他。
柳吉元冷拿起手機正要再打電話,手機響了,是陳常山的電話,鄭好不禁冷笑聲,“終于等來了,陳常山,你再倔也不過就是個副縣長?!?/p>
又聲冷笑,鄭好接起電話,“陳縣長,還有事?你想再和我談?wù)?,我已?jīng)離開酒店了,再說,我們還有談的必要嗎?
你是誠心誠意想和我再談?wù)劇?/p>
好吧,沖著誠心誠意這四個字,我就再和陳縣長見一面,不過我現(xiàn)在有別的事要處理,陳縣長要多等我一會兒。
陳縣長若不愿等,那,陳縣長愿意等,好,就這么定了?!?/p>
電話掛了。
柳吉元臉色的陰暗徹底消失,果然水大漫不過山,陳常山再倔,鄭好職務(wù)的前邊也比他多常務(wù)兩字,鄭好真發(fā)起飆,陳常山還得聽。
“開車?!?/p>
“柳區(qū)長去哪?”司機問。
柳吉元笑道,“江城哪的風(fēng)景好去哪,陳常山愿意等就讓他等著,我們?nèi)タ达L(fēng)景,看夠了再回來?!?/p>
柳吉元往椅背一靠,滿臉愜意。
司機看眼后視鏡,欲言又止。
柳吉元捕捉到了司機的目光,“有什么話說?!?/p>
司機忙道,“柳區(qū)長,我們不去秦總那?陳常山都見過秦總了。”
柳吉元輕笑聲,“著什么急,陳常山見了秦總,也不過是碰了一鼻子灰,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加大了我們的成功率。
但是不能讓陳常山再去碰,一而再再而三,真有可能改變秦總對田海的看法,當(dāng)初李正海把馬家溝的項目跑下來,用得就是這招。
先把陳常山這個瘟神送走,我們再去見秦總,就能十拿九穩(wěn)。
到時見了秦總,陳常山離開江城的原因?!?/p>
柳吉元詭秘一笑。
司機接過話,“那就由我們說了,秦總對田海的看法會更差,別無選擇,只能選擇咱們青云?!?/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給柳吉元一直當(dāng)司機,司機也學(xué)會了腹黑這一套。
柳吉元笑笑,沒說話,閉上眼,終于可以心境悠然。
車離開啟動,離開酒店。
時近黃昏,柳吉元才回到酒店,一進酒店大門,陳常山就快步迎上前,“柳區(qū)長終于回來了?!?/p>
柳吉元輕輕握住陳常山的手,“讓陳縣長久等了,本來我想早點過來,可手里的事實在脫不開身。
其實陳縣長不必等我,以陳縣長的能力,應(yīng)該能把問題處理好。”
柳吉元明褒實貶。
陳常山干笑聲,“我下午確實話有點不妥,柳區(qū)長別介意,我?!?/p>
柳吉元打斷陳常山的話,“我如果介意,就不會再來了,下午我也說得很清楚,盡管你我有過矛盾,也是競爭對手,但作為同道中人,我理解陳縣長,也欣賞陳縣長的能力。
所以我還是來了?!?/p>
兩人相視而笑。
陳常山道,“謝謝柳區(qū)長的理解,柳區(qū)長這么大度,我也不能小氣,今晚我請客,咱們邊吃邊聊。”
陳常山做個請的手勢。
柳吉元卻搖搖頭,“陳縣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今晚我還有別的應(yīng)酬,所以飯就免了,咱們就直接談事吧?!?/p>
陳常山頓頓,“那咱們就去洽談室談吧?!?/p>
柳吉元點點頭。
陳常山在前邊引路,柳吉元跟在后邊,兩人重新回到洽談室。
兩人相對坐下,服務(wù)員沏好茶,退出去。
柳吉元環(huán)顧眼四周,“馬局?”
陳常山道,“馬局身體有點不舒服,在房間休息,年齡大了,確實禁不住折騰了?!?/p>
說完,陳常山輕嘆聲。
柳吉元點點頭,“別說是馬局,我們這些年輕的其實也禁不住折騰,陳縣長是第一次跑項目吧?”
陳常山應(yīng)聲是。
“感覺不好跑吧?”柳吉元道。
陳常山又應(yīng)聲對,“如果僅是?!?/p>
柳吉元打斷陳常山的話,“陳縣長,你的難處就不用給我講了,下午咱們談的時候,其實都已經(jīng)談清楚了。
現(xiàn)在咱們要談的是怎么解決。
陳縣長請我回來,想聽到的也是這個?!?/p>
陳常山笑笑,“對?!?/p>
“陳縣長真自己解決不了?”柳吉元目光變得犀利。
陳常山?jīng)]有立刻回應(yīng)。
柳吉元看著他,“陳縣長有什么想法盡管說,不要考慮我們以前的矛盾,和我們是競爭對手。
既然咱倆現(xiàn)在能重新坐在一起,就說明現(xiàn)在我們都是誠心誠意的?!?/p>
陳常山點點頭,“那我就說了,今天上午見到秦總,我確實是出師不利。”
陳常山頓頓。
柳吉元道,“這我知道?!?/p>
陳常山接著道,“本來我打算在江城待幾天,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下午縣里不斷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而且時間催的很緊,明天就得回縣里。
江城這邊的事,我只能放下。
但是?!?/p>
“陳縣長又心不甘?!绷由显?。
陳常山點點頭。
“那陳縣長想怎么做?”柳吉元喝口茶。
屋內(nèi)靜了片刻。
陳常山道,“我想請柳區(qū)長給??h長打個電話,讓我繼續(xù)留在江城,不用多,三天即可?!?/p>
“三天?”柳吉元問。
陳常山向柳吉元伸出三根手指,“對,就三天?!?/p>
柳吉元笑著搖搖頭,“不好意思,這個忙我?guī)筒涣??!?/p>
“因為我們是競爭對手?”陳常山道。
柳吉元脫口而出,“不,在我眼里,別說給陳縣長三天時間,就是三十天,也改變不了萬悅公司對田海的看法。陳縣長留在江城就是徒勞。
我不愿意幫這個忙,是不想介入你們田海內(nèi)部的事情,這需要陳縣長你自己處理。”
哐當(dāng)。柳吉元把茶杯輕輕放下。
陳常山心里罵句臟話,你小子還介入的少嗎,鄭好三番五次給我打電話,都是你唆使的。
嘴里罵,臉上故意流露出失望,“那我只能聽柳區(qū)長的想法了。”
柳吉元等的就是陳常山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