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終于開到了麗日自助海鮮餐廳,陳常山匆匆下車,還沒到半小時。
餐廳旁邊有個花店,吳麗平日很喜歡花,陳常山想起張秋燕的話,氣氛決定心情,立刻到花店買了束鮮花,站在餐廳門旁等著吳麗。
餐廳的生意很好,不斷有人進進出出,眾人的目光從手捧鮮花的陳常山面前掃過,陳常山一點都不尷尬,為愛等待,沒有什么可尷尬的,只有興奮和期待。
一輛黑色越野車由遠(yuǎn)而近開來,在距離餐廳不遠(yuǎn)處停下,陳常山開始并未注意越野車,等吳麗從車?yán)锵聛恚惓I讲判睦镆患れ`,吳麗沒車,家里也沒車,她坐的是誰的車?
黑色越野車距離自己有段距離,又是背光,看不清司機的模樣,隱隱約約是個男性。
陳常山邁步上前,吳麗也走過來。
兩人在半途相見。
陳常山還是看不清車?yán)锶说南嗝?,正要再往前,吳麗問,“你要去哪??/p>
陳常山收回目光,“吳麗,開車的誰?”
吳麗淡淡道,“一個朋友?!?/p>
“男的?”陳常山追問。
吳麗臉色頓沉,“陳常山,你反復(fù)問這個問題什么意思?來之前,你電話里說你不是流氓無賴,我才愿意來見你。
你如果言而無信,那我們就不必再聊,以后也別再見面了。”
吳麗轉(zhuǎn)身就要走。
陳常山忙拽住她胳膊,“吳麗,我不問了?!?/p>
吳麗沉默片刻,“請你松手?!?/p>
陳常山松開手。
“吳麗,你今天真漂亮?!?/p>
今天的吳麗確實很漂亮,一襲白色長裙,恰當(dāng)好處的淡妝,既清純又精致。
“這束花送給你,是你最喜歡的百合,和你今天的裝扮很搭?!标惓I桨咽种谢ㄟf向吳麗。
腦海中同時浮現(xiàn)出第一次和吳麗約會的情景,那時他也是買了一束百合,隨后幾天,他都是靠饅頭咸菜度日。
但他覺得很值,因為吳麗看到那束百合時分外驚喜,還給他一個甜蜜的吻。
他們純粹的愛情也就從那個甜蜜的吻開始。
今天同樣的花,同樣的人,卻沒有出現(xiàn)同樣的情景,吳麗淡淡看眼百合,“陳常山,我們都是進入社會的成年人了,你還玩這套有意思嗎?
把花送起來吧,我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這個?!?/p>
猶如當(dāng)頭一棒,陳常山的心頓時墜入谷底,悻悻把花放下,但他心里的希望并未破滅。
“吳麗,我知道你現(xiàn)在需要什么,我今天約你來,就是想給你答案。
我們進去吧,邊吃邊說?!?/p>
陳常山看著吳麗。
吳麗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淡淡道,“先在這說吧,如果我們最后真得分手了,我不想在分手前,還欠你一頓飯?!?/p>
又如當(dāng)頭一棒,陳常山忙道,“吳麗,你別這么說,今晚是我請你,和分不分手沒關(guān)系。”
吳麗態(tài)度堅決,“還是在這說吧?!?、
陳常山無奈應(yīng)聲好吧,“吳麗,昨天我真的是處理公事,馬家溝發(fā)生了群體性事件,幾百號村民綁著炸藥包和政府人員對峙。
不僅我們局長去了,連縣委李書記他們也都去了。
當(dāng)時我。”
“當(dāng)時你也去了,還被李書記當(dāng)眾表揚?!眳躯惤由显挕?/p>
陳常山一愣,“你都知道了?”
吳麗點點頭,“可然后呢,組織部舉辦青年干部培訓(xùn)班,有你的名額嗎?”
陳常山更楞,“這你也知道,誰告訴你的?”
吳麗目光閃閃,“我們教育局也接到了通知,可是名額里沒有我,我只能羨慕別人能有這個的機會,
你也一樣吧,空頭表揚有什么用,名額才是實實在在。
昨天李書記表揚你了,但可能第二天就把你忘了。
最終你還是你,一個招商局不起眼的小科員。
我現(xiàn)在是看清了,干得再好,再努力,即使把命押上,家里沒有背景,上面又沒有人真心幫你,最終還是永無出頭之日。
常山,你也別再天真了,在局里該低頭就低頭,不要和家里有背景的人對著干,這對你沒有好處。
李書記離你太遠(yuǎn)了,他的表揚只是為了當(dāng)時應(yīng)景,真正能左右你的,還是你身邊那些人。”
陳常山越聽越不對味,不禁又看眼黑色越野車,“吳麗,你是在為誰說話?”
“我在勸你?!眳躯惖?。
陳常山搖搖頭,“你是替車?yán)锬莻€男人勸我,他能把你調(diào)回縣里,對吧?”
吳麗神色頓時緊張,“陳常山,你不要亂說話,我只是說出我自己的想法。
你不接受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我,也不要騷擾我家里人。
我們就此分手,各走各的。”
吳麗轉(zhuǎn)身又要走。
“等等?!标惓I皆俅巫ё∷觳?,“你調(diào)動的事,我已經(jīng)托了人,對方保證幫辦成,只是需要點時間。”
“多久?”吳麗立刻問。
“這不確定?!标惓I降?。
吳麗冷笑聲,“陳常山,我剛才已經(jīng)告訴你,我們已經(jīng)是步入社會的成年人,不要再玩畫大餅的套路。
這只會讓我小瞧你。
拿著你的大餅去送給別人吧,不要再來找我。”
吳麗一把掙脫陳常山的手,快步走向越野車。
陳常山悲喊,“吳麗,我們四年的感情真得就不抵一紙調(diào)令嗎?
你連等一等都不愿意?”
吳麗停下腳步,肩膀抽動,她哭了。
時間仿佛驟然靜止,周邊沒有了任何聲息,只有往日的回憶,和內(nèi)心的糾結(jié)。
陳常山手握花束,靜靜等待,內(nèi)心一個聲音告訴他,吳麗會回頭,一定會。
他們四年的純粹決不會輕易割斷。
果然,吳麗在慢慢轉(zhuǎn)身。
欣喜重新涌上了陳常山心頭。
一聲刺耳的喇叭聲打破寂靜,正在轉(zhuǎn)身的吳麗突然停下,頓了片刻,悲聲道,“常山,對不起,我真在鄉(xiāng)下待夠了,一分鐘都不想多待。
我想早點回來,我爸媽也希望我早點回來,我等不了,我必須選擇調(diào)令。
你很優(yōu)秀,會有一個好女孩喜歡上你的,忘掉我吧?!?/p>
丟下話,吳麗腳步踉蹌走向越野車。
媽的。陳常山把手里的花重重摔在地上,像只暴怒的獅子沖向越野車。
吳麗和越野車?yán)锏哪凶舆€未反應(yīng)過來,陳常山已沖到越野車前,一拉駕駛門,“媽的,你按什么喇叭,給我下來?!?/p>
陳常山有力的手薅住了車內(nèi)男子衣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