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迅速收起飛刀，“沒傷到你吧？”

　　“沒有?！碧K婳低聲說：“我們?nèi)窍抡f話，別吵醒北弦?！?br>
　　“好。”

　　出來，蘇婳輕輕關(guān)上門。

　　和秦野一前一后，來到樓下。

　　打開客廳的燈。

　　秦野不著痕跡地打量一下她的脖子，見真沒受傷，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自己飛刀使得游刃有余。

　　但凡手生一點，蘇婳就掛彩了。

　　可不好向顧北弦交待。

　　蘇婳把手里裝著癢癢粉的瓶子，放到茶幾上，“哥，你最近一直住在這里嗎？北弦沒告訴我，我還以為進壞人了。”

　　秦野掃一眼那透明玻璃瓶。

　　看著像獨門暗器。

　　秦野倒抽一口冷氣，不動聲色地說：“北弦也沒告訴我你來了，我在這里住了一周了。你能來也好，有你陪著，他好得會更快?！?br>
　　“肯定會，可他居然瞞著我?！?br>
　　秦野淡笑，“男人都好強，北弦也不例外，他只想讓你看到他最好的一面，不想讓你看到不堪的一面?！?br>
　　蘇婳無奈一笑，“都什么時候了，還要面子?！?br>
　　秦野說：“我查過資料，他這種病吃藥吃的，會有點冷漠，無悲無喜?？赡芎鸵郧安惶粯?，你不要多想，他對你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你要自信，情緒要穩(wěn)，眼下他經(jīng)不起任何折騰，尤其是感情上的折騰?！?br>
　　難為他了。

　　平時話那么少的人，說了這么多安慰人的話。

　　蘇婳道：“你放心，我情緒很穩(wěn)，也不怎么作?！?br>
　　“那就好，我就在客臥，最近會一直住在這里，有事叫我?！?br>
　　蘇婳感激，“謝謝你，哥。”

　　“北弦對我很好。我遇到困難，他出錢出力，是真心的好，所以我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br>
　　兩人把話挑開。

　　蘇婳輕手輕腳地返回臥室。

　　摸著黑躺到顧北弦身邊。

　　忽然，一只手臂搭上來，摟上她的腰。

　　蘇婳一頓，“你醒了？”

　　顧北弦低嗯一聲。

　　蘇婳問：“要喝水嗎？”

　　“不喝，你去哪了？”

　　“咱哥回來了，剛鬧了點誤會，下樓說了幾句?！?br>
　　顧北弦什么也沒說，只是抓起她的手，貼到他的唇上。

　　他的唇?jīng)龆鵁o溫。

　　蘇婳感覺到了他的依賴和焦慮。

　　她往他懷里靠了靠，抬手撫摸他英俊的面龐，“怎么了？”

　　顧北弦聲音很低，“以為你趁我睡著走了。”

　　蘇婳撲哧笑出聲，語氣溫柔略帶寵溺地說：“傻不傻？之前你坐在輪椅上，脾氣那么壞，我都沒走。你爸那么拆，分分合合，也沒拆散我們。如今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我為什么要走？”

　　顧北弦沉默地抱住她。

　　沉默得太久了，氣氛就有點壓抑。

　　蘇婳把嘴湊到他的唇上，去吻他。

　　顧北弦偏頭避開。

　　蘇婳一怔，“怎么了？”

　　“我現(xiàn)在跟正常時不太一樣，我怕沒輕沒重，會弄傷你。你再拿床被子吧，最好別跟我太親熱?！?br>
　　蘇婳有點失落。

　　但是一想到，他是病了，這么做也是為她好，便釋然了。

　　他生病，不但他要調(diào)節(jié)。

　　她也得跟著調(diào)節(jié)。

　　蘇婳打開臺燈，下床去衣柜里抱了床被子，躺在顧北弦身邊。

　　沒多久，顧北弦又睡著了。

　　蘇婳隔著被子，抱住他。

　　黑暗里，借著透進來的微光，凝視他英挺的五官。

　　她默默地期待他快點恢復(fù)正常。

　　還是喜歡以前那個霸道又溫柔，矯情又風(fēng)趣的顧北弦，有血有肉，有靈魂。

　　現(xiàn)在的他，太讓人心疼了。

　　隔日。

　　蘇婳接到秦姝的電話；“小婳啊，你去哪了？我來鳳起潮鳴，給你送紅酒和護膚品。沈鳶說你有事外出，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

　　“啊，我是有事外出了?！?br>
　　秦姝問：“什么事?！?br>
　　“一點私事。”

　　秦姝意味深長道：“是和北弦有關(guān)吧，我最近打他電話，他老說出差了，現(xiàn)在連你也消失了?！?br>
　　蘇婳不知該怎么接話才好。

　　不習(xí)慣說謊，如實告之吧，又怕秦姝擔(dān)心。

　　顧北弦見她面色有異，問：“是誰？”

　　“咱媽。”

　　秦姝聽到了，“小婳，你把手機給他?！?br>
　　蘇婳把手機遞給顧北弦，“媽要跟你說話?！?br>
　　顧北弦接過來。

　　秦姝有點不高興，“你是不是出事了？我覺得你不對勁，蘇婳不對勁，連你哥也不對勁。你哥最近一周都沒回日月灣住了，問他就說公司忙。他一個新人，剛?cè)ス緵]多久，能有多忙？”

　　顧北弦很淡地說：“我沒事。”

　　秦姝神色一滯，“我聽你這說話語氣，就不對勁。往常我這么說，你肯定會說，我能有什么事？杞人憂天。”

　　顧北弦抿唇不語。

　　秦姝道：“你是我兒子，母子連心，這些日子，我總是心神不寧的，覺得你出事了。你瞞誰，都不該瞞我。要么你告訴我，要么我去問顧傲霆。”

　　顧北弦怕她又跟父親吵，吵厲害了再打起來，便說：“我在蘇河灣?！?br>
　　“那套別墅好久都沒住人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顧北弦沒什么情緒地說：“這里遠(yuǎn)離市區(qū)，環(huán)境好，安靜，人少?！?br>
　　手機里一片沉寂。

　　一分鐘后。

　　秦姝聲音微顫，“安靜，人少，適合養(yǎng)病對嗎？兒子，你犯病了？是腿，還是小時候那場??？”

　　“腿沒事。別擔(dān)心，察覺不對勁，我就去看醫(yī)生了，配合吃藥和心理治療，控制得很好。”

　　“顧傲霆給你找的醫(yī)生？”

　　“是?！?br>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秦姝掛斷電話。

　　一個小時的路程。

　　秦姝四十分鐘就殺到了。

　　一進門，不由分說，她上來一把抱住顧北弦，喉嚨發(fā)緊，“兒子，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怎么還瞞著媽？在你眼里，媽媽就這么不重要嗎？”

　　顧北弦被她抱得不自在，心情有點躁，努力克制著說：“不是不重要，是怕您擔(dān)心?！?br>
　　“你怎么不怕顧傲霆擔(dān)心？在你眼里，那老東西比我好？”

　　顧北弦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現(xiàn)在被藥壓制得，不想說話，沒心情像以前那樣妙語連珠地哄她。

　　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去感知她的心情。

　　整個人是漠然的。

　　蘇婳急忙上前打圓場，“媽，爸是男人，北弦覺得他心理承受能力強。”

　　秦姝松開顧北弦。

　　蘇婳把她讓到沙發(fā)上，給她倒了杯水。

　　顧北弦坐了會兒，不太舒服，便起身上樓了。

　　蘇婳上去安頓他。

　　安頓好，下樓，過來陪秦姝。

　　秦姝握著杯子，表情有點感傷，“北弦小時候，我?guī)麕У蒙?，他就跟他爸爸親。這孩子，從小就超級懂事。當(dāng)年他被綁匪綁架，受刺激，發(fā)病。我懷著南音快生了，怕我擔(dān)心，所有人都瞞著我。每次見我時，北弦都裝得像沒事人一樣。當(dāng)年他才四歲，不知怎么就那么聰明，連我都瞞過去了?！?br>
　　說到這里，她偏頭悄悄擦一把眼角。

　　再回頭，眼圈紅了。

　　秦姝啞著嗓子說：“后來我生下南音，和顧傲霆鬧離婚，出了月子沒多久，就帶南音走了。顧傲霆想讓我回來，打電話給我，說北弦生病了。我以為他騙我，就打電話問北弦。你猜，當(dāng)年才四五歲的他，是怎么說的？”

　　蘇婳問：“怎么說的？”

　　“他問我在國外過得開心嗎？我說開心。他告訴我，他沒事，過得很好，沒生病，讓我不要擔(dān)心。我就肯定是顧傲霆騙我了，就沒回國。過了幾年回來，我才知道他當(dāng)年得病的事。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秦姝嘆一口氣，話里話外，是掩飾不住的愧疚。

　　蘇婳心里也是一抽抽的疼。

　　她扯了兩張紙巾，遞給秦姝，“綁匪是誰？”

　　秦姝接過來，擦擦眼淚，“都死了，名字不重要了?！?br>
　　蘇婳微微詫異，“怎么死的？”

　　“綁匪綁架北弦，打電話給顧傲霆要錢。顧傲霆帶著人過去，綁匪見去的人太多，扔下北弦就逃?；艁y之下，他們開的車撞上了一輛大貨車，全部死亡，也是惡有惡報?！?br>
　　蘇婳總得哪里不太對。

　　巧合太巧了，就容易讓人懷疑。

　　總感覺有點殺人滅口的意味。

　　怎么那么巧，就來了一輛貨車？

　　聯(lián)想過去發(fā)生的種種禍?zhǔn)?，蘇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