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為仁急得都要哭了:“金叔,開門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對的。
你就批評我,你罵我也行啊。
我改還不行嗎?”
里面再次沒了動靜。
葉長青氣得抬腳在門上踹了一腳,怒吼道:“金喇叭,有你這么辦事的嗎?
禮物你收了。
葬禮停了,讓死人等著你,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吧嗒~
一包煙從鐵門的上方扔了出來,落在地上,一直滾到了葉長青的腳跟前。
吧嗒吧嗒……
一連扔出了八包華子。
隨后立馬傳出金喇叭的聲音:“煙我給你們了,你們走吧?!?/p>
葉長青沖著門里面喊道:“我不是沖你要東西的。
我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鐵門里面沉默了許久,葉長青準(zhǔn)備再次開口的時候,突然里面再次響起金喇叭的聲音:“你們得罪人了。
我不敢去幫忙,不但我不敢去。
整個馬家莊,也沒有一個人敢?guī)兔?!?/p>
得罪人了?
葉長青看向馬為仁:“你知道得罪了誰嗎?”
馬為仁凝眉苦思,過了一會兒,突然瞪大眼睛:“是張傳祿,一定是張傳祿。
除了他,別人沒有這么大的勢力。”
張傳祿?
葉長青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一頭霧水:“誰是張傳祿?”
馬為仁咬著牙道:“張建剛的爸爸,是鎮(zhèn)上最有錢的富商。
一定是他來報仇來了?!?/p>
大鐵門里面?zhèn)鱽硪宦晣@息:“唉,你們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他。
全村的人嚇得都不敢給你家?guī)兔Α?/p>
得罪不起?。 ?/p>
馬為仁想起爸爸的冰棺還在院子里的靈棚里,頓時心急如焚:“怎么辦?
我爸的葬禮怎么辦?”
葉長青臉色陰沉的道:“先回去再說?!?/p>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不說話。
距離家里還有一百多米遠(yuǎn),就看到家門口圍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的。
還有幾臺大型機(jī)器停在家門口。
葉長青看到這種情況,驚了一跳:“出事了!”
馬為仁急得一邊跑一邊喊:“我爸的尸體還在家?!?/p>
葉長青頓時火冒三丈:“他們竟然打擾葬禮。
他們這是找死!”
隨著口中的憤怒聲音傳出,他的右手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
馬為仁突然伸手拉住葉長青的衣袖:“別,別急,我們這一塊有個說法。
葬禮不能出事,否則家宅不寧。
出殯時候,不能驚擾了尸體,更不能在出殯儀式中斷。
否則我爸在地下也不得安生?!?/p>
葉長青擔(dān)憂馬向福老爺子的尸體被打擾,對于馬為仁說的,根本就無心思考:“什么意思你直接說。”
馬為仁愣了一瞬,似乎沒想到還需要解釋,想了一下道:“就是不能出事,不能打架,更不能流血死人。
我記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葉長青聽得來氣:“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難道今天就任人欺辱?”
撲通~
就在這時候,遠(yuǎn)處傳來一聲轟鳴。
葉長青轉(zhuǎn)頭看去,就看到圍在門口的人迅速后退。
隨后一堵院墻倒在地上,院墻拍在路上,蕩起漫天的煙塵。
葉長青眼中怒火上竄,伸手甩開了馬為仁:“欺人太甚!
家就拆了!”
說完剛要加快步伐,突然雙腿一緊。
低頭看去,就看到馬為仁跪在了地上,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雙腿。
他頓時大驚,伸手去拉馬為仁起來:“你這是干什么?
你怎么能夠跪下?
起了!”
馬為仁看著葉長青祈求:“求求你了,別動手。
我見過你的手段,我知道你厲害。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hù)我。
但今天我求求你了。
我爸爸的葬禮,求你不要動手!”
葉長青指著遠(yuǎn)處灰塵滾滾的地方:“你的家被人家拆了。
你還要我忍嗎?
葬禮就這么重要嗎?”
他生活在農(nóng)村,清明節(jié)上元節(jié),十月一,他都會去爺爺?shù)膲炃吧舷銦?,祭奠一番?/p>
但他并不是迷信,只是覺得這是思念親人的方式。
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
所以他覺得葬禮沒有那么重要。
相比于葬禮,保護(hù)家才更重要。
馬為仁跪著哭道:“求求你了,我在監(jiān)獄里聽說了許多事情。
聽說我爸爸為了我,跟哥哥都斷絕了關(guān)系。
為了我,家里種地十二畝地,他已經(jīng)八十多了,種了十二畝地,現(xiàn)在年輕人,都不愿意種地,因?yàn)榉N地太累了。
他一個八十多的老人啊,我知道其中的艱辛。
他還經(jīng)常去割艾草,上山挖草藥。
他為我做得太多了。
我以為出來就能盡孝,沒承想他卻走了。
這是他在人世間的最后一程。
我家被拆了就拆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讓爸爸安安靜靜地走完這一程!”
葉長青聽得氣憤:“這樣,你爸能走得安靜嗎?
他如果知道,非得破開棺材板出來不可!”
馬為仁哭著道:“求你了,葉先生,我求你了,我不想我爸到了地下受罪,我不想他不能轉(zhuǎn)世。
我不想他死了不得安生?!?/p>
葉長青深吸一口氣,覺得馬為仁太過情緒化,已經(jīng)不理智了。
他覺得自己必須保持理智,努力調(diào)整一下情緒,然后控制著語調(diào)和聲音,努力用平靜緩和的聲音道:“你真的相信還有來世嗎?
你真的相信人死了之后,靈魂能夠去陰曹地府嗎?
你真的相信人死了之后,還會轉(zhuǎn)世嗎?”
馬為仁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淚,哭聲也停止了,他似乎在認(rèn)真思索葉長青的問題。
過了一會兒道:“我……我不信,但我又能為我爸爸做什么?
這是最后一件能為他做的。
錯過這一次,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爸為我做得太多了,我能夠?yàn)樗龅模挥凶詈筮@一程。
我身為人子,讓我盡點(diǎn)孝吧!
只要能平靜地送他入土為安,要我死都行!”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堅決,說到最后,語氣像是發(fā)誓一樣。
斬釘截鐵。
不可動搖。
葉長青默默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什么都不做。
為了完成你的心愿,我今日忍了!”
他心中很是不滿,極不情愿忍。
忍字心上一把刀。
太痛苦。
但想到馬家從神農(nóng)到如今,歷經(jīng)幾千年,傳承一百多代人,把福麥傳承到如今。
讓福麥不斷地培育出新的品種,養(yǎng)育這片土地上的一代又一代人。
他也是受益人。
似乎應(yīng)該為馬家做點(diǎn)什么。
想到這,他才咬著牙決定忍了!
馬為仁見葉長青答應(yīng)了,這才站起來,慌里慌張地分開人群,一進(jìn)入人群,就看到一個挖掘機(jī)的大鐵鏟落在了門頭上。
吱呀吱呀~
鐵鏟跟鋼筋水泥結(jié)構(gòu)的大門樓摩擦,發(fā)出刺耳的摩擦音。
嗡轟~
一陣發(fā)動機(jī)轟鳴聲響起。
打鐵鏟繼續(xù)發(fā)力,大門樓晃晃悠悠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