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答應(yīng)了?”
云錦婳心涼了半截,兩個人獨處的時候,稱呼都變成了正式場合下的尊稱。
“你知道兩國相交,以和為貴,不好拂了對方的情面。南陵這一仗打了幾年,還熬走了父皇,我……”蕭槿安鳳眸垂落,似乎在掩飾自己的無奈。
“夠了!”云錦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一次輪到她俯視蕭槿安了。
三年前那個紅著眼睛,要御駕親征的男人,讓她心疼。
現(xiàn)在,她的心,快碎了。
她護得住南陵,卻護不住自己?
難怪爹爹一再嚴命,讓她遠離皇室的人,遠離蕭槿安呢!
什么君臣契合?
什么云龍魚水?
天家涼薄,能與他們共患難的,卻不能與他們共富貴。
終究,是她錯付了。
看著兩眼紅紅的小姑娘,蕭槿安心慌慌。
好像,玩兒大了!
他的小姑娘傷心了。
“錦婳,我……”他忙去拉小姑娘的手。
云錦婳狠狠甩開了,退開三步開外。
“皇上,恕臣萬難從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讓我聯(lián)姻,就把尸體送到西濱去吧!”云錦婳語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南陵唯一的女將軍去聯(lián)姻,皇室的體面保不保得住她不知道。
但是,云家十八代老祖宗的棺材板兒,肯定是壓不住了。
她云錦婳,寧死不受辱。
不對,她又沒做錯什么事情,為什么要死?
大不了,趕走這狗皇帝,她今晚就收拾了金銀細軟,帶著白芷、青黛逃出安陽城,去幽冥谷找爹娘、兄嫂的下落去。
“誰說我答應(yīng)你去聯(lián)姻了?靖王提議讓西濱的親王、郡王入贅武安侯府,我都沒有同意。你為南陵護住了雁南關(guān),我還護不住你?”蕭槿安趕緊解釋。
冷了的心,可就捂不熱了。
“你說什么?”云錦婳愣住了。
蕭槿安是被自己嚇得更改了主意嗎?
“錦婳,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誰為難了你,就是與我為敵。你看,這是我寫好的國書?!笔掗劝采焓秩霊?,取出一封信來。
上面的字,力透紙背,能看出他寫信的時候,很憤怒。
云錦婳逐字逐句地讀著,又是感動又是忐忑不安。
她看著他私人的印信和南陵的玉璽印章,才相信蕭槿安為了她,真能與天下為敵。
“這哪里是國書?分明是戰(zhàn)書。不同意就委婉推辭了,你罵人干什么?虎女焉能配稚犬?虧你想得出來。西濱的皇上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啊,你就不怕兩國大動干戈?”云錦婳哭笑不得。
李太傅都教了他什么?
大國的風(fēng)范,君王的威儀呢?
即便兩國交惡,也不能跟潑皮無賴似的破口大罵。
這成何體統(tǒng)?
“若是西濱敢起兵進犯,我這一次一定要御駕親征。把出主意的人生擒活拿,讓他入宮做太監(jiān),給我倒夜香。”蕭槿安氣哼哼地說道。
“那你剛才為什么跟我訴苦?我還以為,你要舍棄我了呢!”
云錦婳被他有些幼稚的話逗笑了,又忍不住紅著眼睛捶了他一拳。
“我是想告訴你,不管遇到什么難處,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的?!笔掗劝岔槃葑プ×诵」媚锏氖帧?/p>
“錦婳,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竟然信不過我。在你心中,我是連故交都能出賣的人嗎?”蕭槿安嘴角下垂,一副委屈極了要哭出來的模樣。
而且,他狹長的鳳眸當真蒙上了一層水汽。
云錦婳不是沒看過他傷心落淚,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以后再也不會誤會你了。”云錦婳猶豫再三,還是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他的背。
“真的?”蕭槿安鳳眸含淚,壓下了心中翻滾的笑意。
小姑娘,還是那么好騙。
誰說女人最好的武器是眼淚?
云錦婳對他的眼淚,一向沒有抵御的能力。
“真的,真的?!痹棋\婳舉手發(fā)誓。
下一刻,男人的臉笑成了一朵燦爛的山花。
云錦婳頭頂上飛過三千叫囂的烏鴉。
有人知道,南陵的皇上是個哭包嗎?
還,善于變臉。
“你確定西濱不會因為這封書信與南陵斷交嗎?”云錦婳最關(guān)心的,還是天下大事。
“西濱的皇上今年才剛剛親政,他能坐穩(wěn)了皇位,全憑著他那位駙馬姐丈全力扶保。至今皇室的幾位宗親,還對那皇位虎視眈眈呢!若是駙馬領(lǐng)兵,怕是他來的時候還是駙馬,陣前就變成了罪臣?!笔掗劝彩侵褐说?。
西濱的上一任國君,體弱多病,子嗣單薄,只有一兒一女。
幼子尚未成年,他就一命嗚呼了。
西濱太子君千羽剛剛十五歲,嚴格說起來還是個半大孩子。
皇室里覬覦皇位的人,紛紛摩拳擦掌,大有群雄逐鹿之心。
就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西濱的長公主君清影在國師和一班老臣的幫助下,即刻擁立君千羽登上皇位。
孝期二十七天改為三日,大赦天下,她火速嫁給了一位神秘男子。
這位東床駙馬,不知何方神圣,在他成為西濱攝政王之后,發(fā)生了一件怪異的事情。
幾位存有異心的皇室宗親,家中男兒盡數(shù)消失。
沒了傳宗接代的人,誰還有心思爭奪帝位???
都心急火燎撒下人馬尋找兒孫去了。
可是,遍尋無果。
上百個男人啊,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后來這些人忍著悲痛,打起精神,回歸了朝堂。
人沒了,生活還得繼續(xù)。
也是怪了,當他們安分下來,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人,又莫名其妙地回來了。
他們自己也說不清去了哪里,不過每個人都毫發(fā)無傷。
不過,他們唯一記得的是,有人告誡他們要永遠忠于西濱新君。
這下就是傻子也明白了,攝政王是個心狠手辣的,他這是拍桌子嚇唬貓呢!
若是他們不識趣兒,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殺雞儆猴,要宰活人了。
云錦婳冰眸閃了幾閃,她記起來了,西濱的國師是她三哥的師兄。
而這蛇打七寸的計策和鐵血手段,跟她三哥那冷酷的作風(fēng)十分相似。
西濱的駙馬,那位攝政王,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