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鬧大,倘若引起了天家的不滿,可能真會廢了姜南枝這個太子妃。
重活一世,姜南枝承認這個太子妃之位的確比上一世的世子妃要有用得多,而且強大的身份才能夠庇護她想要庇護的人。
但如果這個身份得來的代價,是犧牲母親的幸福,讓母親再次抑郁而終的話……姜南枝辦不到。
“姜家本就更寵姜檀欣,在家中,也就只有阿娘是真心對我好。如今又知道了父親的真面目,不管如何,哪怕是舍了這個太子妃身份不要,我也要支持母親和離?!?/p>
姜南枝想起來那佛堂之中,捻著佛珠,看著清心寡欲的病弱太子,她很快就理清楚了自己的念頭。
如果真到了哪一步,等到阿娘得了自由身,她就會帶著阿娘離開京城,去一個安全的小地方生活。
至于鎮(zhèn)國公府,如果這次幫了他們,她也會提醒他們避開一年后的禍事。
林老太太用十分欣賞的眼神看著她,“感覺在枝枝身上,有了我們林家姑娘的幾分果敢堅毅骨氣啊。好,有了你這句話,我們林家也會赴湯蹈火,一定會幫菀菀和離成功?!?/p>
陳氏在旁邊剛要說幾句,突然看到了林老太太銳利的眼神,這才把那些話吞了下去。
事情決定后,大家就分頭行動。
林嶼去給族老寫信,把他們都請來。
而林妙菀得回姜府,清點自己的嫁妝,然后同姜應卿提出和離。
姜南枝握著母親的手說道:“阿娘,你清理好嫁妝,封好箱,跟他提完和離,他同意了更好,不同意的話,你就先回林家。”
林妙菀點了點頭,她更擔心女兒,“枝枝,這件事,你還是先回東宮,與太子殿下說一下吧?”
姜南枝點點頭。
她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在外院的沈徹。
沈徹幾乎在姜南枝出來的瞬間,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著她更加端莊溫柔,稠麗華美,一想到府中總是跟自己吵架的姜檀欣,一時間他心情五味雜陳。
“見過太子妃娘娘?!鄙驈馗乓黄鸸笆纸o姜南枝行禮。
姜南枝微微頷首,步子也沒有停留,而是直接邁步離開。
等到離開了的時候,同僚才低聲提醒沈徹,“世子,你為什么那樣盯著太子妃娘娘?雖然她是你的妻妹,但她畢竟是那位的夫人,你可不能犯什么糊涂啊。”
沈徹聽得臉一陣發(fā)白,心中涌動著一種不甘。
什么是那位的夫人?
這樣端慧溫柔,又識大體懂事的枝枝,上一世可是他的妻啊!
一想到如今枝枝嫁入了東宮,做了太子的妻,沈徹心頭涌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跟暗晦。
姜南枝的心情的確不太好,她看到沈徹后心情更是不好。
等回了東宮,就讓暮歲去看,太子殿下現(xiàn)在可否在佛堂。
誠然如阿娘所說,自己的確該跟太子殿下說一下。
可是暮歲回來后搖了搖頭,“今日殿下出城了,還沒有回來。”
姜南枝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太子殿下要么是在宮中上朝,協(xié)助陛下處理政務,要么就是回東宮佛堂念經(jīng)。
之前外出的一次,還是去了皇家溫泉行宮,那次姜南枝也是跟著一起去了。
即便如此,還是帶了許多人,擔心會有人對太子殿下下手。
這次他突然出了城,雖然不知道做什么,但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雖然這樣想有點不厚道,但姜南枝還是希望在母親和離沒有成功之前,太子殿下還是不要出事,不然的話,母親會少了她這個靠山。
畢竟太子出事了,她這個太子妃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此時在京郊獵場上,虛弱的太子殿下坐在帳篷中,一直打噴嚏,旁邊的洛神醫(yī)忍不住道:“殿下,現(xiàn)在沒有外人,您不用偽裝?!?/p>
容司璟癱著一張俊臉,無奈道:“孤是真的……阿嚏!”
見到太子的確生病了,洛神醫(yī)也跟著緊張起來,不過把脈過后,發(fā)現(xiàn)太子并沒有著涼,他摸了摸下巴,“莫非是誰思念主子了?”
容司璟握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父皇沒工夫思念自己,他肯定忙著觀摩那些收藏的名畫古董,至于母后可能會想著他,但并不是思念,而是想著他能不能順順利利地從儲君走到皇位這一步。
還有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黑衣的樓隱走了進來,他臉上的笑容十分邪氣,“主子,九王爺上鉤了!”
“嗯?!?/p>
容司璟放下心中旖旎,再抬起頭,整個人又變回了那個好像是與世無爭的佛修病弱太子。
即使他這般與世無爭,但還是有人比較著急。
九王爺是容司璟的叔叔,成天吃喝玩樂,膝下也只有一女,任憑誰看,都會知道這人對皇位無心。
可是容司璟的手下意外間查到,九王爺二十年前就養(yǎng)了一個外室,如今那個外室給他生了的兒子,已經(jīng)十八歲,就化名為侍衛(wèi),被九王爺護在身邊。
他怕是就等著太子出事,就會將親兒子認祖歸宗,繼而朝皇位更進一步。
想起來平時都對自己十分慈愛的九皇叔,容司璟輕聲道:“收網(wǎng)吧。”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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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姜家。
林妙菀再次回到姜家的時候,心情頗為復雜。
她最開始就嫁得不情不愿,隨后又備受婆母的磨蹉,她專心致志地想要做好這個繼母,對大姑娘跟大少爺更是視如己出。
可她卻是知道,大少爺大姑娘心中,對她始終隔著一層。
大少爺就算了,以后會繼承家業(yè),老早就被姜相帶在身邊,親自撫養(yǎng)。
但是對于大姑娘,林妙菀其實對她比對自己親生女兒枝枝還要上心。
她更是兢兢業(yè)業(yè),做好姜府主母,好好地照看著這個家。
如今想來,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可真是白活了,為了仇人赴湯蹈火,不辭辛勞,說來真是可笑。
林妙菀將自己當年的陪嫁仆人都叫到身邊,讓蔡嬤嬤去清點嫁妝。
蔡嬤嬤是林妙菀的乳娘,當年也是她護著林妙菀一路來到京城,投奔了林家。
她擔憂道:“夫人,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為何要清點嫁妝?”
林妙菀抬起頭泛紅的眼,她哽咽道:“嬤嬤,我要跟姜應卿和離!”
知道了事情原委的蔡嬤嬤,頓時心疼壞了,她摟著林妙菀,輕拍她的后背,就好像是小時候那般安撫道:“既然姑娘決定了,老身這就帶人去整理嫁妝!”
林妙菀這邊清點嫁妝的事情,立刻驚動了姜老太太,她拄著拐杖,一臉不善地來了庫房,瞪著林妙菀。
“林氏,好端端地,你這是要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