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爺沒有想到君無邪會突然回來。

　　他驚喜之余，上前看著他，嘴唇哆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

　　他似想說什么，卻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看了看眼中淚水迷蒙的梵音。

　　酒爺撿起地上的酒袋，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君無邪走向梵音，來到她面前，看著她泛動淚光的美麗雙眸，一陣心疼，亦深感愧疚。

　　“大師兄回來了?！?br>
　　他張開雙臂。

　　梵音眼里的淚水無聲滑落，將身子鉆入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輕輕抽泣。

　　“小梵音不哭了，是大師兄不好，這么多年都未曾回來看你們。”

　　君無邪心疼地撫摸著她的晶瑩絲滑的長發(fā)。

　　距離上次回到下界，真的已經(jīng)很久了。

　　他永恒之路的那些年，下界的時光已經(jīng)是數(shù)百載。

　　這段時光對于梵音來說是漫長難熬的。

　　音瀾和小小等人去了上界，與她同輩的人，除了小沫，幾乎沒有其他人了。

　　“大師兄的胸膛還是那么暖，一如當年?！?br>
　　梵音輕聲呢喃，沒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思念大師兄和姐姐們。

　　她多么想去上界看看，去看看姐姐們，看看大師兄，看看他在上界的皇朝。

　　可是她卻不能離開，每時每刻都不能讓小沫脫離自己的感知。

　　盡管小沫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控制自己的殺戮血脈了，可她依然擔心出現(xiàn)什么意外，給小沫帶來不可挽回的后果，亦辜負了他對自己的信任與期望。

　　“好了，不哭?！?br>
　　君無邪捧著梵音的臉龐，擦拭臉上的淚水，“我的小梵音這么漂亮的臉蛋都快哭花了，大師兄會心疼的。”

　　“你才不會心疼，你才不會！”

　　梵音撅著紅唇，氣鼓鼓的，“大師兄都不疼梵音了～”

　　“誰說的，大師兄一共兩個師妹，都是我的寶貝，怎么可能不心疼，尤其是我的小梵音?！?br>
　　君無邪笑著捏了捏她滑嫩且彈性十足的臉蛋，一如當年她小時候那般。

　　“大師兄，人家都已經(jīng)長大了，你還捏人家臉～”

　　梵音臉色微紅，尚有些許濕潤的眼眸帶著幾分羞澀。

　　“都怪大師兄不好，都忘了，小梵音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小女孩，懂得男女有別了。”

　　“才不要跟大師兄男女有別，梵音要大師兄抱抱～”

　　她的臉紅紅，眼神略帶羞澀，卻將依然膩在他懷里，怎么也不肯離開。

　　“好，大師兄抱～”

　　君無邪雙手把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往上一提，梵音便如幼時那般，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腿盤住他強健的腰背，整個人如同一個布袋熊般掛在他的身上。

　　君無邪抱著他走到桌子旁，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不由笑道：“我的小梵音現(xiàn)在滿意了嗎？”

　　梵音羞羞地膩聲道：“大師兄最好了，每天都想賴在大師兄懷里～”

　　“你呀，還真當自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啊？”

　　君無邪不由莞爾，這丫頭，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喜歡粘著自己。

　　甚至讓他有種很矛盾的錯覺。

　　之前，看著她靜靜佇立在那里，那么的寧靜，宛若一個跌落到人間的孤獨仙子。

　　再看現(xiàn)在的她，哪里還有剛才那成熟寧靜優(yōu)雅的樣子。

　　“梵音自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可在大師兄面前，梵音依然還是那個小梵音……”

　　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幽幽呢喃。

　　君無邪心里微微一顫。

　　是啊，不管他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樣子，可在他面前，卻依然是那個滿眼都是他，貪戀他的懷抱，喜歡粘著他的小梵音，這一點，數(shù)百年以來依然未變。

　　“可是大師兄不可以完全把人家當做當年的小梵音?！?br>
　　梵音美麗的瞳孔里面泛起奇特的光芒。

　　這種光芒很純凈很清澈，卻有些奇異，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事物。

　　“不許對你大師兄使用觀自在法，窺視大師兄的內(nèi)心，小心挨揍?！?br>
　　君無邪輕輕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一下。

　　“嗯~”

　　梵音嬌哼一聲，只覺得被大師兄拍打的地方瞬間有股熱流擴散開來，向著四肢百骸擴散，整個身子如同過電似的，酥酥麻麻的。

　　“大師兄，梵音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梵音長大了，你知道么？”

　　她眼眸里面有了別樣的情愫。

　　“大師兄當然知道，我的小梵音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傾國傾城了。

　　只是，大師兄我……”

　　梵音纖細的玉指掩住了他的嘴唇，輕輕搖頭，目光堅定，“不管大師兄說什么，都無法改變梵音的意志！”

　　君無邪怔了怔，與她的眼眸對視片刻，隨即嘆息道：“大師兄真拿你沒有辦法……”

　　“那……大師兄是不是依梵音了？”

　　梵音笑顏如花，露出勝利般的笑容。

　　“依你，都依你，行了吧？”

　　君無邪心疼她，同時心里對她有愧，不想再看到她因為自己而難過。

　　“你們……真膩歪?！?br>
　　一直站在小院附近的月沉魚此時走了過來，在桌子對面坐下，冷冷說道。

　　“噫？”梵音的眼里有了一絲狡黠，“沉魚小師妹，幾百年不見，見到師姐都不知道問好么？”

　　“你……”

　　月沉魚想反駁，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由愣住。

　　按照身份來說，自己的確是最后入門，的確是最小的師妹。

　　腦海中不免想起當年初初入門時。

　　那時的小梵音還是個走路都搖晃的小女孩，卻總是在她面前自稱師姐。

　　當年，她覺得她那樣子挺可愛的。

　　怎么現(xiàn)在覺得她那么“討厭”呢。

　　尤其是，還當著她的面賴在他男人的懷里，還讓她喊師姐！

　　“梵音小師姐，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是當年的小孩性子?！?br>
　　月沉魚冷冷回應。

　　“人長大了，是會變，但在有些人面前，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變。”

　　這是梵音給月沉魚的回答。

　　此時的她，仿佛瞬間從少女變成了一個成熟女子，語氣和氣質(zhì)，以及眼神都不同了。

　　“你……梵音師姐，什么時候開始的？”

　　月沉魚那雙略帶冷酷的眼眸緊緊看著梵音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心思。

　　“說不清楚，或許從記事起便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開始了吧。”

　　梵音與月沉魚的對視，她的眼眸特別的純凈與清澈，泛動奇異的光芒，“沉魚師妹，你不應該吃醋的。

　　大師兄有那么多的皇妃，你若是這般心態(tài)，將來定會惹大師兄生氣，最終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br>
　　“我為何要吃醋，梵音師姐，你休要胡說?！?br>
　　月沉魚冷冷回應，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君無邪并不言語，看著她們兩個交鋒，感覺頗為有趣。

　　“沉魚師妹承認與否并不重要。

　　師姐修的可是觀自在法，此法即是以甚深實智明了照察一切世界、一切世間眾生。

　　所以，沉魚師妹雖然身懷天女道果，卻依然瞞不過師姐的法眼。”

　　月沉魚聞言心神巨震，冰冷的眸子里面有了明顯的波動，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觀自在法，若無強大的道果之支撐，不可能看穿我的心思！

　　難道梵音師姐，你是當年的觀自在天女？”

　　梵音聞言淺笑，并未回答，但是答案已經(jīng)非常明顯。

　　她這算是默認了。

　　“你……”

　　月沉魚欲言又止。

　　她實在難以將目前這個緊緊抱著君無邪的脖子，面對面坐在他懷里的人與觀自在天女聯(lián)想到一起。

　　她當年所在的紀元，有觀自在天女的傳說。

　　她們并非一個時代的人。

　　但是世人對觀自在天女的傳說里，那可是位明察世間眾生的大德者，世人皆稱她為慈悲觀音，圣潔神圣。

　　本以為，她只是得到觀自在法傳承，卻沒想到她居然就是當年那個傳說。

　　“沉魚師妹很驚訝么？

　　師姐說了，人都是會變的，不同的人生經(jīng)歷，遇到不同的人，自會有不同的人生感悟，滋生不同的情感。

　　就如你時光天女，當年可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男人填滿內(nèi)心呢。

　　你可以變成這樣，為何師姐我不可以呢？”

　　“好了，小梵音以后不要去洞察沉魚的內(nèi)心世界。

　　沉魚，沒想到你還是個醋壇子，以后乖乖的，少吃點醋，連師姐的醋都吃，像什么樣子?！?br>
　　君無邪感覺差不多了，適時出來阻止。

　　“梵音都聽大師兄的。”

　　“我……”

　　月沉魚看了看君無邪，最終輕輕嗯了一聲。

　　“小梵音，想跟大師兄去上界嗎？”

　　“啊？”

　　梵音一怔，滿臉向往，卻又嘆息，道：“梵音若走了，小沫該怎么辦呢？

　　我想上界應該沒有下界這般適合小沫修煉殺戮之道吧。

　　那百界戰(zhàn)場，是最適合小沫修煉之地?！?br>
　　“小沫暫時當然不能離開下界，她應該在百界戰(zhàn)場更好地成長。

　　等上界黑暗入侵時，再讓小沫去，以黑暗生靈修煉殺戮之道。

　　她的確離不開你這個觀自在天女，否則殺戮血脈一旦出現(xiàn)問題而不能自控，后果嚴重。

　　不過，我有辦法助你修煉出完全不會影響本體的化身。

　　屆時，小梵音將化身留在下界為小沫護道，真身跟我去上界。

　　你說好不好，想不想？”

　　梵音的眼眸濕潤了，幽幽呢喃：“形單影只度青春，心事無人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曉天看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可憐的小梵音。

　　君無邪嘆息。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下界守著小沫，實在太孤獨了。

　　……

　　翌日，小沫回到了宗門。

　　令君無邪感到的詫異的是，數(shù)百年過去了，小沫的樣子變化并不大。

　　她居然還是小女孩的樣子。

　　雖然長了些，但是變化很小。

　　以往的她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現(xiàn)在這外表也只有七八歲的模樣，才他肚臍眼那么點高。

　　“大哥哥！”

　　小沫飛奔而來，撲到他的懷里，緊緊抱著。

　　由于身高的原因，她只能夠著他的腿，仰著小臉，大眼睛里面閃爍著淚光，楚楚可憐。

　　“小沫乖。”

　　君無邪將她抱起，小丫頭親昵地用小臉在他臉上磨蹭著。

　　“小沫現(xiàn)在已經(jīng)修煉到半神境界了哦。

　　再等一些年，小沫的可以完全控制殺戮之心時，就可去上界找大哥哥了，梵音姐姐說的～”

　　梵音在旁邊看著，面帶微笑。

　　酒爺卻是嘴角抽搐了幾下。

　　看著小沫粘著君無邪，在他面前乖巧得像個娃娃一樣，酒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這丫頭太可怕了。

　　看她小女孩的模樣，實際上心智根本不是小女孩。

　　畢竟都幾百年了，以殺入道，怎么可能跟幾歲的孩子一樣的心智？

　　平日里，她也就在她爺爺、祖師、祖師娘、梵音、音瀾、小小的面前才會表現(xiàn)出些許乖巧聽話的模樣。

　　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身上那股殺戮意志，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自從殺戮血脈覺醒，酒爺還從未見她在誰面前表現(xiàn)出這等模樣。

　　即便在她爺爺面前都沒有這般天真爛漫。

　　“那小沫可要努力修煉，爭取早日控制殺戮之心。

　　你以殺入道，以此來修行，但不可急于求成。

　　殺亦有道，決不可濫殺無辜，否則大哥哥可是會生氣的?！?br>
　　“不會的，大哥哥不喜歡的事情，小沫絕對不會做的，大哥哥相信小沫么？”

　　她睜著大眼睛，焦急地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和立場。

　　“大哥哥當然相信小沫了?！?br>
　　君無邪將她放下來，隨即看了看酒爺，道：“你看你酒爺爺都怕你。

　　平日，在自己人面前，盡量收起殺戮之氣，知道嗎？”

　　“嗯，小沫記住了。”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師尊！”

　　就在這時，一片激動的呼喚聲自遠空傳來。

　　幾乎同時，九個身影落在小院內(nèi)，疾步奔到他面前。

　　正是他的九個親傳弟子。

　　下界數(shù)百年了。

　　他們比以往成熟了許多。

　　外貌并沒有什么變化，看起來依然是少男少女的模樣，但是氣質(zhì)成熟穩(wěn)重了，沒有了以往的稚嫩。

　　此時，他們每個人的眼里都閃爍著淚光。

　　性子一向冷淡的君冷兒，卻反而成為了最激動的人。

　　她此時的身子都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師尊，這些年，您在上界還好么？”

　　冷兒、婉兒、念兒、綾兒站在最前面，哽咽地說道。

　　“為師很好。

　　是為師不稱職，總是不在你們身邊。

　　此番，為師帶你們?nèi)ド辖绾脝?？?br>
　　“真的么？”

　　她們喜極而泣，君夜、君白、君臨、君遠、君奈亦興奮無比。

　　“當然是真的，如今上界有現(xiàn)成的資源供你們修煉。

　　為師想讓你們在上界末世洪流來臨前盡量提升境界，屆時在末世中好好磨煉一番。

　　君夜，你們怎么還哭了，幾個男子漢，別跟你們的師姐師妹學?！?br>
　　“我們怎么了嘛，還不是想師尊您了，誰讓您幾百年都不回來～”

　　君念兒紅唇一噘，滿臉委屈，之前那成熟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活脫脫的少女模樣。

　　“好，是師尊不對，別哭了，看看你們，眼睛都哭紅了?！?br>
　　君無邪上前，擦掉她們臉上的淚水。

　　“等會兒，你們將全宗弟子召集起來，為師要為你們洗髓伐毛，強化你的血脈，提升你們的潛能，增強你的肉身?！?br>
　　“不急嘛，才剛見到師尊，弟子想多跟您說說話，好不好？”

　　君念兒、君婉兒、君綾兒撒嬌般地說道，冷兒點頭表示附和。

　　“好，夜兒，你們都過來坐下，為師給你們說說上界的事情。

　　順道，你們有什么修煉上的問題，說出來，為師幫你們解惑?！?br>
　　君無邪指了指桌子旁邊的凳子。

　　這張桌子很大，四周有很多的凳子，足以坐下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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