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南方的戰(zhàn)船一直往北行駛。
“許總兵,已經到了淮東行省北部?!?/p>
“北地偽朝廷組建的水軍,據(jù)探子觀察,就坐落在那邊,我就先行一步了。”
候光耀來到了許元勝所在的戰(zhàn)船上。
“凱旋?!痹S元勝點了點頭。
“只是水軍爭斗,我還沒有怕過誰?!?/p>
“放心。”
“晚你一日,必然趕到京城附近?!?/p>
候光耀笑著道。
很快四百艘戰(zhàn)船,分出了百艘,徑直朝著淮東行省北部近海駛去。
而大部分戰(zhàn)船依然在深海里行駛,往北一直駛去。
“陸路上面,應該已經打起來了?!痹S元勝沉吟道。
“不知道推進到何地了?!?/p>
“不過依我們的兵力之盛,加上火炮,應該推進的很快。”
侯坤在一旁低聲道。
實在是茫茫大海上,哪怕黑冰臺也沒有辦法傳遞消息,這個時候他們也無法插手,只能按照原計劃前往京城。
此刻陸路方面。
慕容山帶領十萬騎兵以及兩萬火炮軍,在左右兩側是熊家和向家的二十萬兵力策應,在后方是宋家三十萬兩江重鎮(zhèn)的兵力。
整整六十二萬大軍。
熊鯤和向天雷全部在北上的戰(zhàn)船上。
兩人的兒子,都在坐鎮(zhèn)渭河平原。
這兩家的二十萬兵力,統(tǒng)帥者分別是熊鎮(zhèn),乃是熊鯤的堂弟,也是熊鯤的一路支持者。
向家的向天歌,乃是向天雷的堂弟。
皆是兩大邊軍重鎮(zhèn)的主將,年齡約乎都在五十多歲。
不過兩人面對慕容山皆是透著恭敬。
“慕容將軍?!?/p>
“我堂兄熊總兵已經交代了,我西川重鎮(zhèn)的十萬兵馬,唯青州府馬首是瞻?!毙苕?zhèn)沉聲道。
“我堂兄向總兵也是同樣的意思?!?/p>
“此刻攻打淮東和淮西兩座行省,皆依青州府為首?!?/p>
向天歌鄭重道。
“兩位將軍,無需如此。”
“兩位將軍皆是深諳攻伐之術,任何一個都有能力指揮數(shù)十萬大軍的大戰(zhàn)。”
“此次北上,我們互為臂膀即可。”
慕容山拱了拱手,從虎跳峽出兵之后,包括宋家在內的四家兵力,幾乎是各打各的。
此刻已經打到了淮東行省的中樞,淮東城。
此大城駐扎了大量靖北重鎮(zhèn)的兵力。
來到此地。
才是真正的一場大戰(zhàn)。
自然不能再各打各的,是時候統(tǒng)一四軍統(tǒng)帥了。
這個時候宋天德也走了過來。
“慕容將軍無需客氣。”
“我宋家兩江重鎮(zhèn)也依青州府命令行之?!?/p>
宋天德沉聲道,他的腰間還系著孝帶,其實三十萬兩江重鎮(zhèn)的大軍,都在腰間系著孝帶。
宋江河剛剛下葬不久。
此刻正是守孝期。
現(xiàn)在開戰(zhàn)。
宋天德不但親自來了,還帶了三十萬大軍,可謂是對于南方朝廷的決策,鼎力支持。
“不如有宋總兵來指揮?!蹦饺萆匠烈鞯?,在場的反而是宋天德的官職最大,不但擔當總兵一職,更是軍政處一員。
按照品級,那是和許元勝一個等級的。
一旁的熊鎮(zhèn)和向天歌皆是拱了拱手,也有些沉吟,按照南方的規(guī)矩,若朝廷無指定,戰(zhàn)場上確實要依軍銜最高者統(tǒng)領。
“我來之前,已經向軍政處請了旨意?!?/p>
“此次陸戰(zhàn)之兵,將有慕容將軍統(tǒng)領四路大軍。”
“慕容將軍勿要推辭了。”
宋天德從懷里取出一份圣旨,高高舉起。
此刻戰(zhàn)前沒有下馬跪接。
但眾人皆是拱手領命,這次是名正言順確立了慕容山的四軍統(tǒng)帥的地位。
“即如此,那本將就接下了統(tǒng)帥四路大軍的旨意?!蹦饺萆匠谅暤溃鋵嵆霭l(fā)之前,他也曾問過許元勝到時候是各打各的,還是會定下四路大軍的主帥。
許元勝的回復是。
到時候軍政處會下達旨意。
果然此刻來了,竟然還是宋天德親自帶來的。
“領命。”宋天德,熊鎮(zhèn)和向天歌齊聲領命。
“按照軍政處的意思?!?/p>
“快速推平淮東和淮西兩座行省的所有兵力?!?/p>
“并在淮江附近,建立防御。”
“令我等身后的十大行省,免遭戰(zhàn)火荼毒?!?/p>
“來人,對淮東城喊話?!?/p>
“南方大軍欲一統(tǒng)大勝,凡降兵免罪?!?/p>
“膽敢阻礙大勝一統(tǒng)者。”
“城破之日,殺無赦?!?/p>
慕容山沉聲道。
很快就有兵士上前開始喊話。
不出意外,并沒有人開城。
此刻在淮東城的城樓上。
上次虎跳峽一戰(zhàn)的陳泰也在,他站在一個老將的旁邊,那老將身材魁梧,目光灼灼,灰白頭發(fā),梳理的十分整齊,透著令人難以直視的煞氣。
他正是靖北重鎮(zhèn)總兵,陳霄漢。
“父親?!?/p>
“都怪我在虎跳峽葬送了我靖北重鎮(zhèn)的精兵。”
“才使得對方如入無人之地,一直打到了城下?!?/p>
陳泰臉露自責。
“虎跳峽一戰(zhàn),你沒有錯?!?/p>
“錯在我?!?/p>
“當初就不該偏信了蠻國?!?/p>
“蠻國之人,害我葬送了數(shù)十萬大軍?!?/p>
陳霄漢沉色道。
“父親,那我們?”陳泰沒想到父親會如此說,難道父親想投靠南方朝廷了。
“不過戰(zhàn)爭打到現(xiàn)在?!?/p>
“即便投靠南方朝廷,也要落個罵名?!?/p>
“我陳家統(tǒng)領靖北重鎮(zhèn)以來,從未戰(zhàn)場投降一說。”
“祖宗榮光,不可辱。”
“這場仗,還是要打下去?!?/p>
陳霄漢平靜道。
“兒愿領兵出城一戰(zhàn)?!标愄┥锨耙徊匠谅暤?。
“不必了?!?/p>
“對方兵強馬壯,此刻倉促訓練的新兵難以匹敵。”
“好好守城?!?/p>
“只要我們守住了北地的屏障。”
“未來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陳霄漢擺了擺手,他沒有義氣用事,心底清楚此刻靖北重鎮(zhèn)的不足之處,已經沒了近身搏殺的機會。
他堅信,此刻他一手打造的淮東城,足以抵抗百萬大軍。
北地三家邊軍重鎮(zhèn),戰(zhàn)力之強冠絕九邊重鎮(zhèn),但大勝軍人最強的還是防御,畢竟和外敵打了這么多年。
守城,隨便一個將領都能遠超大荒國和蠻國等。
他有守城勝利的自信,雖然這個自信,也代表著不敢戰(zhàn)。
陳泰沉色點頭,目光看向城外密密麻麻的敵軍,今日的窩囊,它日定然馬踏南方。
就在這個時候。
城外忽然從后方推出來一輛輛戰(zhàn)車。
“上盾牌?!?/p>
陳泰大聲道,離的有些遠,隱約間感覺像是上次虎跳峽交戰(zhàn)的弩箭,對此他也有了準備。
很快一個個厚重的盾牌,立在了城樓上。
此刻在城外。
慕容山直接派出了兩萬火炮軍,這次調來了兩百門火炮。
此刻兩百門火炮不斷在調準發(fā)射角度。
在火炮手附近,負責發(fā)號指令的將領手里握著一個木質的約乎半米長,手腕粗的長筒形的東西。
那正是利用水晶制成的望遠鏡。
此刻對方通過望遠鏡,不斷的指揮著火炮手調整角度以及安裝火藥的用量,借以使炮彈的落腳位置,達到戰(zhàn)爭需求。
“稟告慕容將軍。”
“火炮就位?!?/p>
那個火炮軍的將領大聲道。
“發(fā)射。”慕容山眸光內透著一抹精光,雖然見識了不少次,但真正實戰(zhàn),還是第一次。
畢竟之前攻擊的都是一些小房屋等。
此刻是對準一座行省的中樞城池。
“各就位?!?/p>
“投彈?!?/p>
“放置火藥三斤五兩。”
“安置引線?!?/p>
“點火!”
那位火炮軍的將領手中令旗一揮。
轟轟轟
一發(fā)發(fā)炮彈驟然間朝著遠處的城池飛了過去。
剎那間猛烈的爆炸聲,幾乎同時響徹四周。
就看到城樓上那些厚重的盾牌,根本沒有半點作用,在炮彈爆炸的殺傷力下,足以穿過盾牌的縫隙,擊穿身體。
炮彈里的一些鐵珠,完全如同飛梭一樣,四面開花。
爆炸的撕裂力,也能炸碎范圍內的任何阻隔之物。
陳霄漢和陳泰等人,四周層層防御。
也是僥幸,炮彈沒有落到他們中間。
但旁邊的爆炸也足以讓他們身邊的防御,一層層的被撕裂。
強烈的爆炸波,更是撞的陳霄漢和陳泰兩父子,直接倒退數(shù)步,重重的撞擊在墻壁上。
“這怎么可能?!?/p>
“這是什么武器?”
“怎么如此可怖?!?/p>
陳霄漢臉色驚變,望著城樓上哀嚎聲和殘肢斷體,哪怕僥幸活著的兵士,也臉露驚恐之色,完全沒有了戰(zhàn)意。
“這南方朝廷?!?/p>
“怎么大殺器層出不窮?!?/p>
“該死,難道老天爺都在幫南方那些人!”
陳泰臉露苦澀,他心底明白,這樣的大殺器攻破城門,只是時間的問題,即便城門不破,這樣的持續(xù)攻擊下。
城內的守軍,也完全沒有了抵抗之心,難保哪個不去打開城門的。
“穩(wěn)住。”
“一定要穩(wěn)住?!?/p>
“如此大殺器,或許只有一輪。”
陳霄漢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
陳泰眼前一亮,若是只有一輪,倒也無懼,只要重賞之心,戰(zhàn)意短時間還是能重聚的。
轟轟轟
很快又是一輪炮彈攻上了城樓,這次更為精準了,完全朝著人多的地方攻擊過去。
剛剛站起來的兵士,一時間再次成片的倒地。
整個城樓上大片的磚石轟隆隆的落下。
“媽啊?!?/p>
“對方是天神下凡?!?/p>
“根本打不過?!?/p>
“快跑?!?/p>
一個兵士實在是扛不住了,扔掉軍刀,就是朝著城樓下跑去。
很快其他兵士也紛紛的往城樓下跑。
此刻一些將領想要阻攔,哪怕砍倒了幾個逃兵,也壓不住潰兵的瘋涌逃跑。
“父親!”
“我們降吧。”
“與其抵抗,不如趁早投降?!?/p>
“怪不得其它城池紛紛的被攻克,這樣的攻擊,沒有一座城池能扛得住。”
“這次城外將領是慕容山,連許元勝,熊鯤,向天雷等都沒有親自過來?!?/p>
“他們是自信?!?/p>
“更有可能已經進攻京城了。”
“北地朝廷,扛不住了?!?/p>
陳泰沉聲道。
“降?”陳霄漢擦了擦臉上的污黑,嘴唇哆嗦,眸光內的堅定不斷的猶豫,他很想說,不會再有如此攻擊了?
話沒有出口。
又是一輪炮彈傾瀉般落入城樓上。
炸的整個城樓都嗡嗡嗡的震顫,好似連城樓都要被轟倒了。
“降。”陳霄漢咬了咬牙道。
“是!”陳泰急忙派人去打開城門。
等陳泰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父親陳霄漢手里握著一把軍刀,已經搭在了其脖頸上。
“父親?!?/p>
陳泰臉色一變。
“我等三家邊軍重鎮(zhèn)打開城門,迎蠻兵入境,這等罪孽,我不死?!?/p>
“你活不了?!?/p>
“我陳家的人也活不了?!?/p>
“那我的腦袋,取信對方?!?/p>
“記得,第一時間交出兵權?!?/p>
陳霄漢沉聲交代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兒子,留戀的看了一眼天空,最后手猛的一使勁劃過去。
一道鮮血溢出。
陳霄漢,這位靖北重鎮(zhèn)的總兵,當年大勝九大邊軍重鎮(zhèn)戰(zhàn)力排名第三的數(shù)十萬大軍的統(tǒng)帥,此刻自刎在淮東城。
“父親!”
陳泰臉露悲戚,大步的跑過去,抱住了差點摔倒在地的陳霄漢。
“活著。”
“好好活著?!?/p>
陳霄漢嘴里不斷的吐出血,最終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兒子的臉,半途中猛的手臂摔落在地上。
“父親?!?/p>
“兒不孝?!?/p>
“兒不孝啊?!?/p>
陳泰大聲的嗷哭,跪在地上抱起父親陳霄漢的身體,朝著城樓下走過去。
一步。
兩步。
此刻城門打開。
陳泰抱著父親的尸體,來到了城門口,單膝跪地,卸下了佩刀。
他父親的尸體就在跟前。
這個時候慕容山等人騎馬來到了跟前。
“我父自刎謝罪。”
“陳氏一族降了?!?/p>
“靖北重鎮(zhèn)降了。”
陳泰低下頭顱。
“厚葬?!蹦饺萆娇粗@位大勝的老將,雖然臨老做了錯事,放蠻兵入境,擁護偽朝廷。
但終究守護大勝數(shù)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稍后大軍入駐淮東城。
標志著淮東行省已經落入了南方朝廷的統(tǒng)治。
至于淮西行省沒有多少兵力,隨著靖北重鎮(zhèn)的投降。
完全歸順。
就在最近一兩日。
接下來兩日,隨著陳霄漢自刎,陳泰帶領的靖北重鎮(zhèn)投降,這波消息立即傳遍大勝境內。
在慕容山等大軍所過之地,一些在城內死守的靖北重鎮(zhèn)的將士們,紛紛的開城門投降。
大軍再無阻礙,一路推進到了淮江南岸。
隔岸幾乎可以一窺京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