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
銅鐘聲不緊不慢地響著,等到鐘聲一停,我將再次滯留在陰陽交界處。
我出不去,謝羨安就有掘地三尺的本事把我揪出來。
接下來我面臨的結(jié)局是可想而知的。
八塘鎮(zhèn)祭臺新修建的所謂的金絲籠沒有完工,謝羨安只會把我關(guān)在這城隍殿中。
關(guān)進(jìn)夢中他一直說的禁閉室里。
雖然我想不起來那禁閉室到底在哪兒了,但一想到這幾個字,我還是會冷不丁地打寒顫。
就在這時候,一道腳步聲匆匆往這邊跑來,不多時,我便聽到有人匯報:“殿主,找到了?!?/p>
謝羨安狂喜:“人在哪?”
“在船上?!?/p>
謝羨安立刻隨著那人去了。
在船上?
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呢嗎?
船上的是誰?
我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謝羨安前腳剛走,我后腳便跨出了偏殿,一邊走,一邊咬破手指,正打算滴血在小瓷瓶里聯(lián)系趙謙的時候,橫刺里,一只手按在了小瓷瓶上,嚇了我一跳。
我第一反應(yīng)是謝羨安去而復(fù)返,把我抓了個正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陰陽交界處的銅鐘聲戛然而止。
我終究還是被滯留了。
現(xiàn)在就算我狂奔去碼頭,也來不及了。
我沮喪地回頭看去,下一刻不敢置信道:“龍……龍影?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我確定他是憑空出現(xiàn)的,之前這兒根本沒有人。
并且我來陰陽交界處的時候,并沒有帶龍影過來。
從出發(fā),到渡河,再到進(jìn)入城隍殿,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趙謙已經(jīng)暴露了?!饼堄皦旱吐曇粽f道,“他現(xiàn)在自身難保,你聯(lián)系他無異于羊入虎口?!?/p>
我趕緊問道:“他沒事吧?還有那個接應(yīng)我的陰差?”
“他們退回到幽冥之界去了?!饼堄罢f道,“這筆賬謝羨安遲早要跟他算,他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得看你。”
龍影的意思我懂。
謝羨安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控制我,暫時還沒有精力去搞趙謙,只有我牽制住,甚至是反制謝羨安,趙謙他們才能安全。
趙謙和那陰差都是因我而暴露,他們出事,我內(nèi)心不安。
謝羨安,我注定與你不共戴天!
“吱吱!吱吱!”
臺階下奄奄一息的碩鼠艱難地昂起小腦袋看向我,那綠豆粒大的眼珠子充滿了乞求。
剛才如果不是這小家伙舍命相幫,我就暴露了。
我趕緊走過去,將它抱起來,它很乖巧地鉆進(jìn)我懷里,待著不動了。
我剛抬起頭,迎面便看到謝羨安朝這邊狂奔而來,四目相對,他叫了一聲:“阿梔!”
我瞬間轉(zhuǎn)身,快步走到龍影身邊。
龍影高大的身材的確很有安全感,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就那樣靜靜地對視謝羨安。
謝羨安看到龍影的那一刻,眉頭不自主地皺了起來:“你是?”
龍影沒有回答他,一手按在我肩膀上,一手捂住我的眼睛,我只感覺周身頓時陰風(fēng)陣陣,耳邊風(fēng)聲呼呼。
那種感覺似曾相識,像……龍卷風(fēng)?
龍卷風(fēng)不是無頭嬰孩的技能嗎?
龍影也會?
就在我無厘頭地想著的時候,謝羨安歇斯底里、幾近癲狂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阿梔,你跑不掉的!你從成型之初,注定便是我的!”
我閉上眼睛,自動屏蔽掉謝羨安的聲音。
我憑什么是他的?
就因?yàn)槲覀兺谌眯逕掃^?
就憑他是我曾經(jīng)的師兄?
呵!
可笑!
謝羨安的偏執(zhí)讓我莫名想起了鹿湘。
曾經(jīng)鹿湘也是這樣偏執(zhí)的認(rèn)為柳璟琛是屬于她的,永遠(yuǎn)甘于她的掌控之下。
可鹿湘終究玩脫了,不是嗎?
龍影帶著我雙腳落地的時候,我竟已經(jīng)站在沉水村陰香堂的后院里了。
后院里,柳書禾正守在門邊張望著。
聽到動靜,她回頭來看。
一眼看到我們,她直接奔向龍影:“你真的把蓁蓁帶回來了?龍影,你怎么這么厲害?!”
龍影戴著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仍然像一棵大樹一般立在那兒,無論是什么原因讓龍影能夠自由穿梭陰陽交界處,但這一來一回,他消耗必定很多。
柳書禾當(dāng)然也懂這個道理,推著他便往房間去:“你回去好好休息,蓁蓁這邊有我。”
“來不及了?!饼堄罢f道,“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江城。”
“是,必須在謝羨安殺回來之前離開江城。”
胡云璽從外面走進(jìn)來,他身邊跟著唐言蹊。
謝羨安今夜接連受挫,龍影這么一個大活人帶著我直接從他眼前消失,他這會兒估計得瘋。
我立刻做了決定:“好,我們現(xiàn)在就走!”
車子就在外面等著,胡云璽他們早就做好準(zhǔn)備,開的是大車。
上車前,我又有些擔(dān)心:“我們就這樣走了,沉水村怎么辦?”
謝羨安找不到我,還不把沉水村給掀了?
唐言蹊拉了我一把,把我拽上車之后,車子立刻啟動。
她這才說道:“蓁蓁你不用擔(dān)心沉水村,周圍數(shù)十里城隍廟一夜之間停擺,謝羨安這幾天自顧不暇?!?/p>
數(shù)十里城隍廟一夜停擺?
誰干的?!
我猛然想起今夜城隍殿的香火味兒似乎不對勁,特別是我離開的時候,那味兒簡直辣眼睛。
我恍然大悟:“城隍廟的香火供奉被人動了手腳?我堂姐干的?”
眼下除了鹿唯心有這個能力,我再也想不到第二人。
胡云璽點(diǎn)頭:“對,是鹿唯心幫的忙?!?/p>
我擔(dān)憂道:“謝羨安不會放過她的,她要遭罪了?!?/p>
“那也未必?!焙骗t說道,“畢竟謝羨安眼下還用得著鹿唯心,再者,捉賊捉贓,他要治鹿唯心的罪,也得拿出證據(jù)來不是?”
證據(jù)?
我微微一思考便明白過來了:“胡云璽,是你攛掇我堂姐在香火里加了東西?那東西已經(jīng)燒沒了,屬于毀尸滅跡?”
我追問道:“你到底讓我堂姐在香火供奉里加了什么?那么辣眼睛?”
胡云璽頓時滿臉通紅,唐言蹊捂著嘴看向車窗外,肩膀一抖一抖的,明顯在憋笑。
他倆這樣,我就更好奇了:“言蹊,你跟我說,到底加了什么?”
這倆人想急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