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妄想以腹中野種冒充王爺?shù)暮⒆?？?dāng)真是癡人做夢。

喬櫻兒院中。

她正撐著因懷孕而僵硬的腰肢來回走動，焦躁不安。聽說王爺今晚要回來，錦氏肯定會把自己懷有身孕一事告知王爺，王爺今晚肯定也要來看她——

能否蒙混過關(guān)，都在今夜。

隨著天色愈發(fā)暗下，她愈發(fā)恐懼。

她拉著照水緊張地追問：“我穿這件月白色衣裳是不是顯得更憔悴些？肚子也看著更小些？王爺不會懷疑罷？不、不會漏出破綻罷？”

照水也害怕，扶著喬櫻兒的手也在隱隱發(fā)顫：“事到如今，姑娘萬萬不能怕！您的孩子就是王爺?shù)模∧?，錦側(cè)妃也沒有絲毫懷疑，甚至還請大夫為您安胎，別怕，不會有事的！”

喬櫻兒心跳慌亂。

還想說話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強(qiáng)而有力的腳步聲靠近，院子里響起接二連三的請安聲。

是——

王爺回來了！

喬櫻兒與照水互相看了眼。

門扇被一掌用力推開。

喬櫻兒連忙擠出欣喜之色，扶著肚子腳步笨拙的朝南定王小跑而去，“王爺！您回來——”

南定王看著眼前身材臃腫的錦氏。

看著她面上的歡喜之色，冷不防抬手照著她的面頰狠狠甩下去——

“啪！”

一聲刺耳的清脆響聲響起。

“蕩婦！跪下！”

斥聲攜著滔天的憤怒，頓時嚇得喬櫻兒腦中一片空白，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照水也被眼前的變故嚇到。

還未反應(yīng)過來，門外的婆子先沖了進(jìn)來，跪到南定王跟前，磕頭哀求道：“王爺！王爺開恩?。?cè)妃千錯萬錯，肚子里還懷著小主——”

“來人！”

南定王暴怒吼著，“把這些奴才通通壓下去！”

照水等人被拖出去，跪在院中，聽著從屋中傳出驚恐交加的求饒聲，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說著話，繼而是絕望號啕的哭聲。

是喬氏在止不住的求饒。

一盞茶后，南定王沉著臉從屋中走出，眉宇間染著冷冽的殺意，掃過院里跪著的奴才，厲聲道：“今日喬氏貪玩，不慎落水驚動胎氣，致使腹中胎兒不保?！彼f完后，抬腳離開屋子。

伏跪著的照水瑟瑟發(fā)抖。

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可當(dāng)南定王抬腳將走出院子時，又添了一句：“誰是跟著喬氏進(jìn)來的婢女？慫恿主子貪涼玩水，護(hù)主不力，亂棍打死?！?/p>

最后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極其平靜，仿佛不是主宰了一條人命。

照水身子癱軟，暈死過去。

南定王走后，立刻有大夫趕來。

這一夜，喬櫻兒院中燈火通明，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后院，叫得人心尖發(fā)毛發(fā)汗，持續(xù)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停下。

婆子打聽來消息，告知錦氏。

錦氏端著茶盞的手腕一軟，手中的茶盞碎裂，“你說……什么？”

婆子愈發(fā)輕聲，聲音里帶著些后怕：“大夫直接灌藥下去，生了兩個時辰才生下來……已經(jīng)是個死胎了……聽說是個男孩……院里的婆子說喬氏還傷了身子，今后怕不能再侍寢了。王爺因喬氏落水流產(chǎn)，還打死了喬氏的一個貼身丫鬟……”

錦氏盯著地上碎裂開、鋒利的瓷片，身子晃了下，臉色青白，看著就要倒下般。

婆子連聲低呼：“側(cè)妃——姑娘！”

錦氏猛地扭過頭，迫切地一聲聲確認(rèn)：“錦家的那對父女都死了是嗎！死人便不會再開口了是嗎！”

婆子心疼地順著她的后背，“是，是，姑娘?！?/p>

錦氏低聲呢喃，垂下眼瞼時，眼稍層層疊疊的皺紋刺目：

“死了就好……死了……當(dāng)年垚娘的事王爺就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我也不會落得喬氏那樣凄慘的下場……”

婆子復(fù)又低聲安慰許久。

錦氏逐漸平復(fù)心情，讓婆子服侍自己脫簪去向王爺請罪。在王爺離京期間，府中各個門上的冊子都送到她院中過目，王爺今夜才回院子，胎像一向安穩(wěn)的喬氏忽然‘落水’，旁人可以察覺不出，但她身為掌事的側(cè)妃，卻不能不察覺出來。

她必須要去向王爺請罪。

才能撇清自己故意瞞而不報的意圖。

飛花堂內(nèi)。

殿內(nèi)歌舞升平，舞姬歌姬正賣力擺弄著，衣衫單薄、肌膚賽雪、婀娜多姿，伴隨著靡靡之音旋轉(zhuǎn)起舞。

南定王坐在上首，一杯一杯地飲酒賞樂。

他眸子瞇起，臉上醉意橫生，慵懶著賞著眼前的美人仙樂，手掌一下下拍在膝蓋上，時而高喝一聲。

錦氏披發(fā)素衣進(jìn)入飛花堂時，不曾想到這一幕景象。

她腳步僵住，幾乎想要遁走。

南定王先看見了她，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在錦氏告罪時，他才冷淡著瞥她一眼，嘴角勾了抹淡笑。

是他這一年里，縱容錦氏喂大了她的膽子？還是錦氏本就是這樣深諳算計的性子？

他收回視線，仰頭喝了一盞：

“不關(guān)錦氏你的事?！?/p>

錦氏連忙叩首：“多謝王爺。妾身不打擾王爺雅興……”她說著，就要退下，又被南定王開口留下。

他隨口提及：“今日慶功宴上，本王見到了禾陽郡主，郡主同我說了一樁奇事。小趙將軍新收的一個妾室，像是你們錦家的人?！?/p>

錦氏心頭猛地一跳。

“王爺說什么，妾身竟聽的有些糊涂了……”

南定王仍賞著堂上的歌舞，不甚在意的說著：“小趙將軍的妾室叫錦鳶的，父母都沒了，原是個丫鬟，入了小趙將軍的眼收了做妾。郡主有心給她提提身份，想著打聽父母都是哪兒的人，誰知七拐八繞地查到她七八歲時亡故的生母是你們錦家姑娘，打算過兩日讓那丫頭去錦家認(rèn)親?！蹦隙ㄍ躏嬒乱槐K酒，又問了一句：“從前怎么沒聽你說過你家里還有個妹妹？”

這一段話，令錦氏渾身發(fā)寒滲出冷汗，心口狂跳不止，如果南定王仔細(xì)看她，定會發(fā)現(xiàn)錦氏的異樣。

此時此刻，她腦中已一片混亂。

可王爺面前，她不得不回話。

否則只會讓王爺生疑。

“是、是有個妹妹，閨名叫垚娘。早早就出去了，這些年也未聽兄長提及……妾身、妾身明日家去問問?！彼?，順勢抹去額上滴落的冷汗，“這些年妾身已許久不曾往家里走動，對此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