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燁猛然起身，屏住呼吸，掃見了身邊所有人。

　　在一旁的德勝公公出聲提醒：“楚王殿下，方才馮大夫用了藥，已經(jīng)讓你說出了六小姐肚子里面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幾乎是在剎那間，霍臨燁整個人都繃得死緊，就連呼吸都覺得萬分的艱難：“父……”

　　他看著武宗帝赤紅的雙眼，喉嚨里甚至再也吐不出第二個字。

　　“云姒肚子里面懷的孩子，是不是你老九的！”武宗帝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看著霍臨燁低下了頭，武宗帝再次開口，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關(guān)里蹦出來的：“是不是你九皇叔的，你還想要騙著我，瞞著我嗎！”

　　瞞不住了，這一切都瞞不住了。

　　“是……”霍臨燁話才開口，就猛然跪在了地上。

　　武宗帝翻騰的怒火熄滅，冰冷，凝固。

　　他的兒子真的干了這種事情，先前他還怎么都不信，然而現(xiàn)在，仿佛一個笑話一般。

　　“臨燁，如果你是我，你手把手教出來，疼愛出來的兒子，即便是他娶一個鄉(xiāng)村野女，你也能放縱，同意。甚至他犯了大錯，你都舍不得把他貶為庶人。更有甚者，他自己服食了毒藥，跑來你的面前騙你，說是兄長給你下了毒，騙了毒藥去給敵對的人吃下，你都沒有懷疑過他！”

　　霍臨燁的心在顫。

　　他看到了從來疾言厲色威嚴無比的人，流淚了。

　　帝王落淚，前所未有。

　　“父皇，兒臣錯了！”霍臨燁重重地磕了個響頭。

　　武宗帝整個人像是松掉了，垮掉了，緊緊的握住了霍臨燁的肩膀：“你當(dāng)初如果沒有救老九，這些朝堂斗爭都不存在，朕也不必在苦心算計，每天殫精竭慮地睡不著。今后正走的每一步，死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當(dāng)初的一念之仁。你知道嗎？當(dāng)初你說你要光明正大的得到皇位，朕還覺得你很不錯?？墒沁@一切到頭來，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他緩緩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霍臨燁。

　　霍臨燁心口一緊：“父皇……”

　　“不要叫我父皇，有你這樣的兒子，是我的不幸。我甚至那么相信你，直接把傳位的詔書都給你，甚至都不怕你急著當(dāng)皇帝，而暗中殺了我，我是那么的信你！可是你呢？！”

　　武宗帝怒吼了一聲，身上的力氣全被抽走。

　　他轉(zhuǎn)身哈哈地大笑：“從今天開始，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等事情結(jié)束之后，我會在玉牒上劃掉你的名字。我這二十幾年對你的悉心教育，就當(dāng)作我喂了狗！”

　　“父皇！”霍臨燁跪著上前，死死地拉住了武宗帝的手腕。

　　他確實是錯了。

　　皇權(quán)爭奪的路，哪有什么絕對的好，絕對的壞。

　　歷史上的哪個帝王，能夠用“好人”這樣的詞來評判？

　　武宗帝眼底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狠辣，朝著馮老遞了一個眼色，低頭，就看著霍臨燁說道：“朕一定會殺了云姒，你，從今往后，也再不是朕的兒子！”

　　話音一落，馮老手中的銀針已經(jīng)出去，毫無預(yù)兆地扎在了霍臨燁后頸大穴上。

　　幾乎沒有半點讓他反應(yīng)的時間，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草民用的藥不會傷及楚王殿下的身體?！?br>
　　武宗帝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眼里都是極致的失望跟冷漠：“這樣的兒子，是否能傷到，已經(jīng)不在朕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來人，把這個人帶下去，悄悄的。對外就宣稱正派他去平息兵禍了！”

　　“拿詔書來，朕要先寫下詔書，廢掉他！”

　　從前有多愛……如今，就能有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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