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顧寒還是很冷靜的，可聽到這句話之后，冷靜就變成了冷笑。
說話的是誰，這只手臂怎么來的，他不知道，也暫時(shí)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
那只蝕要吞了他，那遺骨又坑了他，二者合一的東西……大概率也是沒安好心的。
“轟——！”
念頭一動！
被那只手臂緊緊捏住的劍光忽而爆裂，直接將手臂絞成了齏粉，磅礴霸道的造物氣機(jī)蔓延，亦是直接淹沒了那融合的源頭！
可——
顧寒臉上卻看不到絲毫輕松之色，手中極劍輕輕一抬，又是對準(zhǔn)了前方。
他很清楚。
這一劍沒能傷到對方……連皮毛都沒傷到。
“唉?！?/p>
一聲稍顯無奈的嘆息響起，竟輕而易舉地驅(qū)散了場間殘留的氣機(jī)！
顧寒瞳孔又是一縮！
不見了！
都不見了！
那蝕之意志核心也好，那差點(diǎn)把他坑死的六道遺骨也罷，此刻竟俱是消失在了他眼前！
取而代之的。
是一團(tuán)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幽暗和璀璨交織的光團(tuán)！
光團(tuán)核心。
一道模糊的人影漸漸凝聚顯化而來，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具體形貌，只能感受到一種截然不同的，冰冷與蒼古交織的恐怖氣息！
“朋友?！?/p>
“先前之事，確實(shí)是不得已為之，勿怪，勿怪！”
一道清朗溫潤的聲音響起，那光團(tuán)微微一顫，竟是盡數(shù)斂入了那身形之中！
一時(shí)間。
顧寒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被吞噬，扭曲，腐蝕……竟是再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
似是一瞬，似是億萬年，他的感知再次恢復(fù)，眼前也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一身灰袍，長髯飄飄，形相清癯，風(fēng)姿雋爽……赫然是一名形貌極為出眾的老者！
隨著老者的出現(xiàn)。
那無處不在，早已成了那只蝕身體一部分的黑潮，竟是徹底沉寂了下來，就連那道不斷在腐蝕顧寒一切的蝕之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換做旁人在此。
自然是難以將眼前這個(gè)風(fēng)度極佳，宛如神仙中人一樣的老者和這些詭異聯(lián)系在一起。
可顧寒卻清楚。
對方既然是由那六道遺骨和蝕之意志核心融合而來，自然和兩者脫不了干系！
看到他的表情。
可老者無奈一嘆，又道：“我之所言，皆無半字虛言，先前的變故，亦是因?yàn)榱肋z骨和那蝕的本能驅(qū)使所致，實(shí)非我本人所愿……朋友若是想解氣，大可再給我?guī)讋?？?/p>
顧寒沒動手。
倒不是不想，只是沒什么用。
眼前這人雖然看上去氣息平平，毫無威勢可言，可本能卻告訴他，對方比先前那只蝕還要可怕得多！
“你……是那只蝕？”
“非也?！?/p>
那老者搖頭，“嚴(yán)格來說，朋友你眼前所見，皆是我的一部分，卻……非真正的我?！?/p>
顧寒一怔。
眼前所見……有虛，有吞，有蝕，更有那無處不在的不祥氣息。
莫非——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到了先前的那個(gè)猜測！
“你是，六道？”
“……”
聽到這個(gè)名字，老者眼中忽而閃過一絲茫然惆悵之意，忽而嘆了口氣。
“嚴(yán)格來說?！?/p>
“我是六道，可六道……卻不是我?！?/p>
顧寒又是一怔。
“什么意思？”
“朋友?！?/p>
老者并未正面回答，反而認(rèn)真看了他幾眼，忽而道：“若是我沒看錯(cuò)，你走的可是極道？”
“……”
顧寒沒說話，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以對方的實(shí)力。
看出他身具極之力，自然不稀奇。
可——
本能告訴他，對方口中的‘極道’二字，似乎意有所指，和尋常人認(rèn)知的不同。
“所以呢？”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對方。
“若是我看得不錯(cuò)?！?/p>
老者看著他，認(rèn)真道：“朋友的極道……亦或者說朋友你，和我一位故人有些關(guān)系?！?/p>
“誰？”
“他，名為極?！?/p>
“你，認(rèn)得極？”
顧寒神情一震！
“有過數(shù)面之緣，算是我的一位故人?！?/p>
老者看著他，意有所指道：“看來，小友和極果然有關(guān)系?！?/p>
顧寒沒說話。
他跟極之間……豈止是有關(guān)系那么簡單？
他不斷猜測。
那老者也是不斷觀察他，只是看著看著，似隱隱察覺到了什么，忽而一嘆，道：“小友的極道，脫胎于極，小友的身上，亦是有幾分極的影子，看來……故人業(yè)已凋零?！?/p>
顧寒依舊沒說話。
可越發(fā)確定對方的身份了。
認(rèn)得極。
自然便是和極同一個(gè)時(shí)代的人物，而這樣的人，滿打滿算，也就那么幾個(gè)而已。
拋開他見過的那幾個(gè)。
便只剩下一個(gè)可能了。
六道！
那個(gè)流落在放逐之地的所有族群的始祖，是那個(gè)存身年代可以追溯到蒼茫以前，大概率是被羅殺死的那個(gè)……六道！
只是——
六道早已身死，只剩下了骨頭，而對方若真的是六道，也自然不會這么弱。
所以——
對方的真正身份，已然是呼之欲出了！
“你，是六道殘念！”
“不錯(cuò)?！?/p>
老者大方承認(rèn)，惆悵一嘆，道：“便如朋友你，身上有極的影子，卻并非極本人，我……亦是一樣，不過是六道死后的些許不甘罷了?！?/p>
“我們?！?/p>
“終究都不是原主了?！?/p>
說到這里。
他又是感慨道：“六道曾與極相識，而小友你陰差陽錯(cuò)之下，喚醒了我這一道殘念……倒也是緣分使然了?！?/p>
顧寒沒接話。
他可不覺得，這只是簡單的緣分。
六道殘念出現(xiàn)。
他雖然有些意外，卻并不覺得太過突兀。
畢竟莫說像六道這樣，比祖還要強(qiáng)的無上者，便是尋常超脫境，若是條件允許，亦能做到死而不滅。
曾經(jīng)的大夢老道。
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懷疑的，是另外一件事。
“緣分不緣分的不提。”
“六道死了那么久，縱然有殘念留存，也早就該出現(xiàn)了，為何要等到今日？”
看著對方。
他認(rèn)真道：“還差一點(diǎn)，把老子坑死？”
沉默了半瞬。
老者突然道：“朋友，要不你還是再給我?guī)讋昧??！?/p>
“為什么？”
“你解了氣，咱們自然就能好好談話了?！?/p>
“我殺得了你？”
“自是，不能的?！?/p>
“更我更氣了?！?/p>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