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得眉頭暗皺。
因為星熠看似說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甚至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卻很不合理。
不說在下界。
縱然在那混沌胎膜中的無盡下層世界中，只要有人坐鎮(zhèn)，甚至不需要太強，在不遭遇外地或者重大危機的情況下，都能讓族群，讓世界內(nèi)的生靈不斷繁衍下去，數(shù)量怎么可能減少？
可如今……
“怎么少的？”
“原因很多，強者子嗣斷絕，弱者壽元耗盡，中層力量道途坎坷，無力回天……”
說到這里。
星熠嘆道：“總而言之，是我們失去了正統(tǒng)性，失去了在造物天地內(nèi)繼續(xù)存身下去的資格，也失去了……延續(xù)下去的意義?！?/p>
一番解釋。
聽得幾人云里霧里，眉頭大皺，這算是個什么奇葩理由？
“還正統(tǒng)？”
刀靈更是直接，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你以為你們當皇帝呢？”
“聽起來匪夷所思?！?/p>
“可事實便是如此?！?/p>
星熠苦笑道：“因為不只是我們，九大時代以來，每個時代的生靈皆是如此，或許偶有無上強者能夠逆轉(zhuǎn)部分局面，偏居一隅，可終究不過是如我們一般茍延殘喘罷了?！?/p>
“對你們而言?！?/p>
“世界生靈，各自族群的演化和發(fā)展，靠的是資源，是道統(tǒng)，是傳承……可對我們而言，這些都毫無意義，唯有正統(tǒng)，才是唯一！”
沒了正統(tǒng)。
便如魚兒離開了水，便如同草木失去了陽光，便如同凡人失去了土地……終究會走向沒落和衰敗，而且不可逆！
正統(tǒng)！
凌駕于一切之上！
這便是星熠的意思，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唯一的不解——
這正統(tǒng)自何而來？
這正統(tǒng)又是誰定的？
“歲月變遷，時代更迭，可不論再怎么變，九大時代的無盡生靈都是依托道圣之力存在，繁衍，強盛……”
似知道幾人的疑惑，星熠幽幽道：“這正統(tǒng)，或許便是道圣的最高意志體現(xiàn)?！?/p>
道，圣？
顧寒瞳孔微縮！
他再次想到了曾經(jīng)看到的，關于道圣，關于那些眉心生有玄晶的特殊生靈，想到了那一代代生靈演變覆滅的異象！
第一次看時，他雖有疑惑，卻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可——
在造物天地待了這么久，接觸了這么多的人，了解到了這么多的秘密，他突然意識到，從表面上看，歲月變遷，生靈演化，興衰起落……這一切都很合理。
實則——
所有人始終活在道圣的影響之下！
甚至于！
包括那些神秘無比，引領一代代生靈發(fā)展的神秘強者，也跟道圣脫不開關系！
似乎——
道圣讓他們興，他們便能繁榮昌盛，道圣讓他們亡，他們便會被新的種族生靈所取代！
同樣的！
這種意志的影響，也超越了規(guī)則，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氣運，凌駕在一切之上！
道圣！
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這里，顧寒只覺得頭皮有點麻，心中忽而生出一絲警覺之意。
在此之前。
他對道圣其實并無惡感。
因為自他和道圣第一次接觸開始，道圣就對他釋放了極大的善意，不僅給予了他提醒，更是多次幫他化解了多次危局，渡過了多次難關。
可如今……
他竟是有種道圣高深莫測，掌控萬古，算計極深的感覺！
“小友，你現(xiàn)在可是明白我們的難處了？”
見他不開口，星熠似誤會了什么，輕嘆道：“若是再不加以補救，怕是下個時代尚未開啟，我那方寸世界的生靈，便剩不下幾個了！便是我們這些世人眼中的最強者，也終究會消逝在時代長河之中！”
“有個問題?！?/p>
顧寒想了想，問道：“在你們那里，像你這樣的強者有幾個？”
“曾經(jīng)有五個?！?/p>
星熠直言道：“可時代更迭下來，如今便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同道了，甚至就連天主他也……唉，小友若是去了，自可明白?！?/p>
顧寒心中微凜！
縱然已是窮途末路，可對方所在的勢力之強，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和徐達一樣。
星熠的強，早已超過了尋常歸寂者！
而這樣的強者！
造物天地一個都找不到！
“為何不殺回去？”
他有些不理解：“恕我直言，以我對那造物天地的了解，雖然他們的人數(shù)是你們的億萬倍之多，可……只憑你們?nèi)齻€，便能鎮(zhèn)壓一切，便能屠盡他們的頂級強者了！”
“小友想得簡單了?！?/p>
星熠搖頭嘆道：“你既然對那里有所了解，便應該明白，論明面實力，我們自然可以碾壓，可……他們是永恒時代的主宰，他們占據(jù)了正統(tǒng)，所以……他們不會允許我們回去的！”
兩個他們。
卻似乎代表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們？”
顧寒若有所思道：“指引者？”
“還有，母盤！”
星熠苦澀道：“曾經(jīng)我們極致輝煌，可如今，我們不過是被時代拋棄，被母盤拋棄，被指引者拋棄的邊緣人！”
談話到此。
顧寒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對這片造物天地的秘密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更理解了星熠對他如此客氣，甚至百般退讓的原因了。
“有了正統(tǒng)，便能回去？”
“能！”
“可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終究是舊時代的遺民，早已被時代，被道圣拋棄，便是新時代開啟，自有新時代的生靈應運而生……”
不止他。
這也是徐達和慈來的不解之處。
“曾經(jīng)。”
“我們也是這么想的，故而天主禁絕了一切，不與外間接觸，只是……”
說到這里。
星熠話鋒一轉(zhuǎn)，認真道：“在永恒時代開辟之后，我們便改變了想法?！?/p>
“為什么？”
“兩位可知，這所謂的永恒時代，那所謂的造物生靈，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
顧寒又是一怔，暗道秘密你都說得差不多了，還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的？
星熠笑了。
笑容里帶著一絲古怪。
“若是我說，那群竊據(jù)造物天地的造物生靈，那群無量下層生靈眼中的造物主……實則是混沌時代的遺民，兩位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