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子不是譏諷。
他是真的很奇怪。
他承認(rèn),眼前的圣武皇很強(qiáng),先是赤腳,又是阿采,先后擊敗擊傷兩大道主,自身卻只有一點輕傷,單只是這份實力,便足以傲立大混沌界了。
可……
這反而引起了他的懷疑!
“你鎮(zhèn)壓我們幾個時,偉力何等霸道,何等不可敵?如今只是一對一,反倒不能完勝?”
“道友?!?/p>
看著一臉漠然的圣武皇,他認(rèn)真道:“你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我,快死了?!?/p>
沉默了良久,圣武皇才緩聲開口,給出了個答案。
天劍子長眉一挑,道:“因為祂?”
“不錯。”
“可你實力很強(qiáng)?!?/p>
“實力越強(qiáng),死得越快,這個道理,便不用我說了吧?”
“……”
天劍子突然沉默,事實便是如此。
“罷了?!?/p>
“也算是個合理的解釋。”
天劍子點點頭,又是問道:“所以,道友是想在臨死之前瘋狂一次,拖我們下水?”
“非也?!?/p>
圣武皇搖頭:“我只是,需要你們的道?!?/p>
“何意?”
“你們留下?!?/p>
圣武皇淡聲道:“我需要用你們的道幫我穩(wěn)固我的道域,待三十年后……”
“如何?”
“我會散道?!?/p>
圣武皇眼中閃過一抹哀色,幽幽道:“屆時,你們自可重獲自由?!?/p>
“我若不答應(yīng)呢?”
“你沒得選,你們都沒得選?!?/p>
語氣雖輕。
可態(tài)度卻極其強(qiáng)硬。
“……”
天劍子再次沉默,似陷入了沉思。
“有點意思。”
半晌之后,他忽而一笑,竟是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待你散道之后,這方道域會如何?”
“亦會消散?!?/p>
“那這道域內(nèi)的蕓蕓眾生呢?”
“……”
圣武皇沒回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域內(nèi)眾生皆來自他的道,除非他的道能傳承下去,否則這里的生靈也注定是要走向消亡的。
更重要的……
“以你的身份,不應(yīng)該關(guān)心這些吧?”
“曾經(jīng)的我自然不會?!?/p>
天劍子感慨道:“因為對于咱們而言,早已超脫了諸世諸界諸道,躍入了另外的生命層次,可如今么……我會在乎?!?/p>
“因為有人說過?!?/p>
“我們這樣的存在,脫離了眾生太久,更不把自己當(dāng)作蕓蕓眾生的一份子,也早已融入不了他們了?!?/p>
說到這里。
他抬眸看向夜空,云氣遮蔽下,那輪圓月若隱若現(xiàn),他的目光也跟著閃爍了起來。
“可我覺得?!?/p>
“我有信心改過來?!?/p>
目光再轉(zhuǎn)。
他又是看向圣武皇,認(rèn)真道:“所以,道友的要求,我答應(yīng)了?!?/p>
圣武皇沉默。
他原本以為,今夜注定是要和對方大戰(zhàn)一場的,可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
“你想要什么?”
“也沒什么?!?/p>
天劍子淡笑道:“只是想借道友的道域,借道友道域內(nèi)的蕓蕓眾生,悟個道而已。”
頓了頓。
他又補(bǔ)充道:“嚴(yán)格說起來,在這里悟道,比在外面更合適?!?/p>
結(jié)合對方先前的話。
圣武皇目光一凝:“你要重開一道?”
“不錯?!?/p>
“眾生道?”
“不行么?”
天劍子大方承認(rèn),淡淡道:“對我而言,此乃唯一生路,畢竟若是固守己道,就算我能出去,不久之后也會步上道友你的后塵,既如此,不如放手一搏?!?/p>
“道友倒是好魄力?!?/p>
圣武皇搖頭道:“可惜,眾生之道太大,怕是……”
“我還有時間,我還有決心?!?/p>
天劍子看著眼前的篝火,幽幽道:“更何況,前路并非黑暗,我還有經(jīng)驗可以借鑒?!?/p>
“自此刻起?!?/p>
“道友要做什么,我不會問,也希望道友也不要再來打擾我悟道。”
說到這里。
他緩緩起身,飄然離去,唯有話語猶自在場間回蕩。
“當(dāng)然了?!?/p>
“未來的某段時間,我可能會找道友幫一個小忙,屆時希望你不要推脫?!?/p>
圣武皇眉頭緊皺:“什么忙?”
“幫我,找個人?!?/p>
……
戰(zhàn)斗結(jié)束。
顧寒照例打掃起了戰(zhàn)場,只是七人似乎出來得匆忙,除了七匹馬之外,便只帶了一些金銀細(xì)軟,旁的一概沒有,更沒有他心心念的天山劍派秘笈。
經(jīng)歷此戰(zhàn)。
他隱隱有所明悟,既然冥冥之中有一道神秘的力量暗助他,指引他,讓他修成了靈溪訣,修成了長河訣,那……二者之后,一定還有更厲害的東西。
當(dāng)然。
修行法門不會從天而降,正如那道神秘的力量不會明目張膽地幫他。
這一切的前提。
都是能找到更多的秘笈讓黑裙冷雨疏推演。
而除此之外……
他覺得天劍子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隨時都有可能親自找上來,這讓他心里的危機(jī)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走吧?!?/p>
隨意收拾了一番,來到黑裙冷雨疏面前,他順勢踩滅了篝火,不斷催促道:“時候不早了,該上路了。”
黑裙冷雨疏:“?”
“我累了。”
“天才剛黑?!?/p>
她冷冰冰地看著顧寒,道:“還有,賠我的白薯!”
“這荒郊野外的,怎么能睡人!”
顧寒一臉的關(guān)切,認(rèn)真道:“走!咱們?nèi)ゾ┒?,去睡大床房!?/p>
沉默了半個呼吸。
黑裙冷雨疏瞬間站了起來。
“走,去牽馬!”
……
的盧馬防不防主,顧寒不知道,可……快是真的快!
不過一夜之間。
二人已是奔襲了六百余里,而且看馬兒不停撒歡的興奮勁兒,顯然剛剛熱身完。
顧寒覺得撿到了寶。
為了讓黑裙冷雨疏早日享用上等酒席,早日睡上大床房,他制定了一個大膽而又成熟的計劃!
七匹馬換乘!
晝夜兼程,一直趕路!
反正他如今有長河訣傍身,精神氣力都跟得上,至于黑裙冷雨疏……則被他五花大綁,捆在了身后。
五日之后。
直到七匹馬都累得吐舌頭的時候,二人終于看到了那座氣派宏偉的京都巨城了。
下馬,松綁,入城。
頂著黑裙冷雨疏殺人般的目光。
顧寒第一時間便要找人打聽京都內(nèi)最豪華的酒樓所在。
“恩?”
“那是……”
沒等他去問,突然被一群人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