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羅萬年點點頭，似乎并沒有進一步詢問的念頭。

　　“我錯了?！?br>
　　復又感應了半瞬，他又道：“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找到的這道力量，也不知道是誰留給你的，可……它并不是你的底牌?！?br>
　　“你，確定？”

　　強忍痛苦，顧寒緊緊盯著他，眼底之中，滿是瘋狂和殺機！

　　“我確定?！?br>
　　羅萬年表現(xiàn)得格外平靜，漠然道：“底牌之所以會被稱作底牌，是因為有隨時能打出來，掀翻一切的可能，也因此，會讓對手忌憚，會讓敵人猶豫?！?br>
　　“可……”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看著顧寒認真道：“我十分確定，這張底牌你打不出來?！?br>
　　“……”

　　顧寒沒說話。

　　就算先前在歲月囚牢中，他想要調(diào)用起那一劍也是千難萬難，又遑論如今在現(xiàn)世之中，無人能幫他破開歲月時光長河？

　　“我承認。”

　　羅萬年繼續(xù)道：“這道力量很強，強到足以威脅到我，可這并不重要，因為憑你現(xiàn)在的力量，注定控制不了，也注定本調(diào)用不起來，更關(guān)鍵的……它離你很遠很遠，遠到你傾盡一切，也無法將之召喚出來?！?br>
　　“你要明白?！?br>
　　看著顧寒，他平靜道：“一張掀不開的底牌，注定會失去它存在的意義，也不配稱作底牌?！?br>
　　顧寒突然笑了。

　　“你分析得很對，可你忽略了一個事實?！?br>
　　“什么？”

　　“我會死?！?br>
　　“……”

　　羅萬年突然沉默。

　　我會死。

　　簡簡單單三個字，看似是一句無可奈何，有點認命的話，可聽在羅萬年的耳中，卻是另一張底牌，一張更有效的底牌！

　　顧寒死了。

　　他就失去了參悟眾生真意的機會，縱然能毀滅這片新生世界，屠盡世界內(nèi)的一切生靈，可終究還是活在無量劫的掌控之下，逃脫不了棋子的身份，而且是一顆失去了存在價值的棋子！

　　“你在威脅我？”

　　“對，我在威脅你?！?br>
　　“你該明白?！?br>
　　沉默了半瞬，他看著顧寒淡漠道：“我不會因此而放過你?！?br>
　　“你也應該明白?！?br>
　　顧寒又笑了：“我想要的并不是這個?！?br>
　　“……”

　　羅萬年再次沉默。

　　他自然之道顧寒要的是什么。

　　“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會了?！?br>
　　片刻之后。

　　他復又開口，話音落下的同時，周身劫力一斂，蘇蘇也好，重明也罷，再一次出現(xiàn)在顧寒面前。

　　“你還有點時間?！?br>
　　看著顧寒，他眼中劫力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明和復雜。

　　“生離死別的痛苦，我懂?！?br>
　　“這是我給你的最后優(yōu)待，也是我作為羅萬年身份給你的私人優(yōu)待。”

　　“你，好好珍惜。”

　　轟！

　　話音落下，他身形轟然散去，化作了一團漆黑恐怖的無邊劫源，劫源之中，無數(shù)道密密麻麻的幽黑觸手凝聚而來，不斷探入虛寂之內(nèi)，引得虛寂內(nèi)血雷翻滾，引得大道意志驚恐咆哮，引得世界動蕩越發(fā)劇烈！

　　可這卻并不能阻止他。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團劫源已是變得比先前虛淡了許多。

　　并非消失。

　　而是和地方天地漸漸融合成了一體！

　　目睹這一切。

　　顧寒并沒有阻止，也沒有理會，緩緩收起了對那一劍的召喚，身形一動了，來到了蘇蘇面前。

　　“老姐，你沒事吧？”

　　眸光一顫。

　　蘇蘇緩緩睜開了雙目，神情復歸了清明。

　　相比先前。

　　她手中戰(zhàn)戈中央處滿是蛛網(wǎng)般的裂縫，似隨時要斷掉一樣，而本人氣息更是孱弱無比，僅能勉強維持半步不朽的修為，再無力和羅萬年一戰(zhàn)了。

　　“老弟，你……”

　　看到顧寒此刻的狀態(tài)，看到遠處重明不知生死的身形，感應到世界的動蕩和大道意志的咆哮，她心里一顫，似隱隱明白了什么。

　　“問題不大，我還死不了！”

　　顧寒看著她，溫和一笑：“你不是說過嗎？我的頭很鐵很硬，這點小傷還奈何不了我！”

　　蘇蘇一怔。

　　這話她的確說過，就是在通天道主找上門的那一次說的。

　　那時候。

　　顧寒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br>
　　顧寒感慨道：“你給我捉魚，捉鳥，要給我燉湯，要讓我趕緊長大好被你欺負……這些，我都記起來了?！?br>
　　“或者說。”

　　“我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br>
　　蘇蘇神情恍惚。

　　“老姐。”

　　目光一轉(zhuǎn)，顧寒看向了那條滔滔大河，輕聲道：“通天前輩說得對，我的太初第十道，可能并不適合你，強給了你，或許反而會成為你的限制，你的路，就在這黃泉大河里面。”

　　到了此刻。

　　他哪里還不明白曾經(jīng)一號擺渡人說過的那句話的意思？

　　黃泉路盡，輪回路現(xiàn)。

　　一切的一切，都是蘇蘇補全太初第十道，走上獨屬于自己的路的開始。

　　“已經(jīng)晚……”

　　“不晚?！?br>
　　“一切，都不晚。”

　　顧寒又是看向那團和虛寂不斷融合的劫源，輕聲道：“我和他做了個交易?！?br>
　　“什么交易？”

　　蘇蘇眸光又是一顫，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羅萬年。

　　萬劫之主。

　　以毀滅眾生為己任，哪里會和人做什么交易？

　　“這場交易對他有利?！?br>
　　“對我們也很有利?！?br>
　　顧寒并不多解釋，只是安慰道：“他暫時不會毀滅這方新世界，也不會對你們出手，所以你現(xiàn)在有足夠的時間走自己的路?！?br>
　　“那你呢？”

　　“……”

　　沉默半瞬，顧寒輕聲一笑，道：“我也不會死，我若是死了，這場交易自然也就不存在了?！?br>
　　“告訴我！”

　　蘇蘇顯得很執(zhí)著：“你到底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轟！

　　轟隆?。?br>
　　話沒說完，那團劫源已是和新世界結(jié)合得越發(fā)緊密，道道橫亙天穹的幽黑裂縫蔓延之下，新世界的一切，幾乎被毀去了大半，甚至連新生的大道意志也受到了創(chuàng)傷，萬道法則凋零不顯，有了殘缺！

　　悄無聲息間。

　　無邊劫力聚集而來，化作了一道方圓萬丈的幽黑劫力漩渦，漩渦流轉(zhuǎn)中，露出了一個方圓丈許的門戶，緩緩朝著顧寒接近而來。

　　似乎……

　　羅萬年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

　　時間，到了！

　　他若是不遵守那個雙方默認的約定，世界內(nèi)的一切，皆會被徹底毀去，再不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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