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市。省書記笵正揚到林山考察的第一站就放在了林山金業(yè)，并且在林山金業(yè)總部參觀考察完后，笵正揚中午還特地選擇在林山金業(yè)的公司食堂吃午飯，而這是行程之外的臨時安排。雖然在林山金業(yè)考察完已經(jīng)臨近中午，但按照原來的安排，中午的午餐是安排在市賓館的，而笵正揚臨時起意，說要在林山金業(yè)的公司食堂吃午飯，體驗下林山金業(yè)的食堂伙食，大家雖然覺得意外，但也沒人會那么不識趣地站出來說反對的話。和笵正揚坐一桌的，除了林山金業(yè)的董事長伍偉雄和總經(jīng)理伍長榮等個別高管外，就是省里隨行下來的領導，還有市書記孫仕銘以及市長喬梁等少數(shù)幾人。吃飯的功夫，笵正揚不時和伍偉雄聊著林山金業(yè)的情況，對于林山金業(yè)取得的成績，笵正揚顯然是高度認可的，說了不少肯定和鼓勵的話，勉勵管理層放開手腳大膽去干，為東林省的地方經(jīng)濟做出更大的貢獻。在笵正揚和伍偉雄交談時，坐在靠邊位置的喬梁則是悶頭吃飯，一方面是這樣的場合他插不上話，另一方面則是笵正揚對林山金業(yè)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讓喬梁心里邊并不輕松。領導的考察行程安排以及考察過程說了什么，無疑都是某種信號的傳遞，早在省里通知笵正揚要下來考察、并且安排林山金業(yè)作為考察的其中一站時，喬梁心里邊就有所猜測，而今天笵正揚在參觀考察過程中具體說的一些話和表態(tài)，更是讓喬梁莫名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就在喬梁悶頭吃飯時，和伍偉雄交談的笵正揚，目光突然落到孫仕銘身上，笑道，“仕銘同志，林山金業(yè)作為咱們東林省的重點企業(yè)，你們市里可要大力支持。”孫仕銘沒想到笵正揚突然點自己的名，立刻道，“笵書記您請放心，我們市里對林山金業(yè)一向都是全力支持的，這些年來，林山金業(yè)為我們市里做的貢獻，全市干部群眾也都看在眼里，我們?nèi)猩舷聦τ诹稚浇饦I(yè)的支持是毫無保留的，林山金業(yè)從一個小公司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么大的規(guī)模，我們不僅見證了林山金業(yè)的成長，更是引以為豪。”笵正揚呵呵一笑，轉(zhuǎn)頭看了看伍偉雄，笑道，“伍董事長，聽到了沒有，仕銘同志對你們林山金業(yè)的評價很高啊。”伍偉雄笑呵呵地點頭，“孫書記對我們的支持確實是有目共睹，這么多年來，我們林山金業(yè)和林山市可以說是一起成長，互相成就，市里支持我們的同時，我們作為企業(yè)，也盡力地去回報地方?！惫D正揚笑瞇瞇地點頭，“這很好，這樣才是和諧的政企關系嘛。”笵正揚說著，目光從一旁吃飯的喬梁身上掃過，眼神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一行人邊吃邊聊著，主要都是肯定林山金業(yè)的發(fā)展成績，以及對市里做出的貢獻。吃過午飯后，一行人便從林山金業(yè)離開，笵正揚等省里的干部前往市賓館，中午會在市賓館做短暫休息。喬梁的宿舍也在市賓館，因此，喬梁打算回房間瞇一會。平時中午要是有時間，喬梁都會習慣性地午睡片刻，老話說得好，中午不睡下午崩潰，要是中午不休息一會，喬梁下午也是奄奄的沒啥精神。喬梁剛在宿舍坐下片刻，就接到笵正揚秘書打來的電話，對方讓他到笵正揚房間一趟，說是笵正揚想跟他談會話。喬梁聞言心里一凜，笵正揚要找他談話？來不及多想，喬梁隨即表示自個馬上就到。掛掉電話后，喬梁不由沉思，對于笵正揚，他還沒單獨接觸過，而剛剛笵正揚的秘書并沒在電話里說什么事，再加上笵正揚是省里的一把手，喬梁沒來由繃緊了心神，不知道笵正揚要找他談什么。快步下樓前往笵正揚休息的房間，喬梁剛到，就看到笵正揚的秘書已經(jīng)在門口站著，見喬梁來了，笵正揚的秘書笑道，“喬市長您稍等，笵書記現(xiàn)在正和你們市里的孫書記談話，馬上就好了?！睂O仕銘現(xiàn)在在里頭？喬梁眉頭一擰，心想笵正揚看來不是只單獨找他談話，而是分別安排了同他和孫仕銘談話，這么看來，那就不是單獨找他有什么事。約莫等了三四分鐘，喬梁就看到門打開，只見孫仕銘從屋里走出來，看到喬梁，孫仕銘沖喬梁點頭笑笑。喬梁仔細看了一下孫仕銘的神色，并沒看出什么異樣，見孫仕銘沒多說啥就走了，喬梁正了正神色，朝屋里走去。房間里，笵正揚正端著那種大的辦公杯在喝茶，見喬梁來了，笵正揚面帶笑容地打量著喬梁，一邊沖喬梁揮著手，“喬梁同志來了，請坐?！眴塘荷裆Ь吹?，“笵書記，您找我？”笵正揚再次揮手示意，“坐下聊?！眴塘郝犃耍@才坐下，緊接著耳朵里又傳來笵正揚的聲音，“喬梁同志，我看你在林山金業(yè)的時候，好像都不怎么說話嘛。”喬梁愣住，沒想到笵正揚竟然會問這個，聽笵正揚的口氣，上午在林山金業(yè)考察的時候，對方明顯對他暗中頗為關注。一時間，喬梁斟酌起來，他不知道笵正揚這么問有沒有什么深意，但他還真不能亂回答。喬梁思考著，見笵正揚注視著他，當即道，“笵書記，我來林山的時間尚短，對林山金業(yè)了解有限?！眴塘旱难酝庵庖呀?jīng)不言自明，不了解便少說話，這是一名干部該有的分寸。笵正揚笑呵呵地看著喬梁，看似隨意的又道，“喬梁同志，其實我在省里邊收到了不少反映林山金業(yè)問題的檢舉，不知道你上任后有沒有聽說一些有關林山金業(yè)的問題？”喬梁眨了眨眼，“笵書記，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些方面的問題？”笵正揚笑著反問，“喬梁同志，你都聽說了哪些方面的問題？”喬梁不動聲色道，“笵書記，我剛來林山，還真沒聽說過相關方面的問題?！惫D正揚抬手指了指喬梁，笑道，“喬梁同志，你不實誠?！眴塘哼B忙惶恐地站了起來，“笵書記，我確實是不太了解，并非有意對笵書記您隱瞞什么?！惫D正揚笑了笑，“坐吧，別搞得那么嚴肅，拋開職務不談，其實咱們都是同志關系嘛，就當是朋友間嘮家常一樣?！眴塘郝勓?，抬頭看了笵正揚一眼，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笵正揚，對方倒是給他感覺十分平易近人。再次坐下后，喬梁聽到笵正揚又道，“喬梁同志，其實這幾年來，省里邊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不少反映林山金業(yè)的問題，雖然最終都查無實據(jù)，但相關的問題檢舉卻一直沒停過，鑒于都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所以省里邊一般都是不大理會的，不過啊，我一直在琢磨，無風不起浪，既然有人鍥而不舍地在反映，那是不是真的存在問題呢？”喬梁認真地聽著，但并沒有隨便接話。笵正揚繼續(xù)道，“還有一種聲音，說伍家在掏空林山金業(yè)的資產(chǎn)，我看這樣的言論太過于夸張了，省里邊每年都會委托專業(yè)的第三方對林山金業(yè)進行審計，如果有那樣的問題早就發(fā)現(xiàn)了，況且林山金業(yè)每年為咱們東林省貢獻幾十億的利稅，那些總不能弄虛作假不是？”笵正揚說著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我們也不能排除伍家是否真的暗中存在一些小動作?！甭犞D正揚的話，喬梁目光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