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低頭,葉柏南的鞋尖頂著她的鞋尖。
是另一種野蠻的曖昧。
她遲遲沒回答。
風拂過她,剛捋順的長發(fā),又散了。
葉柏南大步邁下臺階,拉車門,“先上車?!?/p>
暮色熏黃,灑在玻璃上,也灑在他面孔。
他解了領帶,深邃的眉目像一卷老式膠片,復古性感的韻味。
程禧坐進車廂的一霎,葉柏南抱她在懷里。
硬邦邦的骨骼碾磨著她,如一團焚燒的火。
她無措。
“4月13號,外省酒店?!彼靥乓还囊还?,悶啞的音色,“滑雪場,桂花街,是你哥哥嗎?”
程禧瞳孔一漲。
周京臣和華菁菁“假分手”那次,他陪她在外省共度了三天三夜。
原來,葉柏南也知道。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p>
他呼吸綿長,沉重。
程禧聞到他襯衫清冽的沐浴露香。
葉柏南有“洗班澡”的習慣,在辦公室的休息房里,洗了上班澡,專注工作;洗了下班澡,專注生活。
一個自律,克制,又分明的男人。
“很早?!彼拱?。
程禧心一揪,“你不嫌棄?”
“為什么嫌棄?!?/p>
她音量弱了,“他是我哥哥...”
“按照年紀,你喊我哥哥也可以?!比~柏南語氣四平八穩(wěn),但那張臉,出賣了他。
這段關系,禁忌,復雜,扭曲。
見不了天日。
周京臣又霸道。
誰插入,結果都是斬不斷,理還亂。
他微微煩躁,大力一扯衣領,下一秒,吻住程禧。
這個吻,爆發(fā)得始料未及。
粗獷,粘稠。
越來越激烈。
程禧幾乎窒息了。
她推搡,掙扎。
反而勾起了葉柏南的征服欲,吻得更膠著。
他一點點失控。
程禧感受到他的胡茬,口腔苦澀的茶味。
葉柏南開始吻她的脖子,手揉著她腰,軟軟的肉,被他包裹著,褻玩著。
她腦海炸開。
安然說,葉總工非常厲害。
是不費勁的厲害。
使個五、六分的技術,秒殺一大半男人。
程禧那一刻懵怔。
這一刻,她悟了。
是雄性的荷爾蒙,是凸出的、勃發(fā)的張力。
漫不經(jīng)心地嚼碎了女人。
“葉柏南——”
她叫他名字。
男人倏而睜開眼。
目光沉迷,燙紅。
程禧趁機掙脫,氣喘吁吁。
葉柏南同樣急促喘息。
她摸索到車門開關,打開,下車。
駕駛位的秘書偷瞄后視鏡,小心翼翼,“去追程小姐嗎?”
“不必了。”葉柏南手虛虛攥拳,抵在窗口,望向不遠處的湖畔。
程禧鵝黃色的小衫略皺,下襟敞開,隨著她奔跑,在風中翻飛。
她喜歡鮮亮的顏色。
嫩綠,淺藍,煙粉。
雙十年華,嬌俏濃艷。
無論穿什么,格外活潑乍眼。
“喬爾的老總打來電話,周家施壓,公司不得不開除程小姐?!?/p>
葉柏南平復著體內(nèi)的那團火焰,“嗯?!?/p>
“程小姐的母親活不長了?!泵貢〕鲋梦锕窭锏臒熀泻痛蚧饳C,遞給葉柏南,“李韻寧怕程小姐有二心,以后不服從周家了,凡是賺錢的活兒,一律不允許她做。周家發(fā)話了,哪家企業(yè)聘用她?員工多的是,她又不是頂尖人才?!?/p>
葉柏南接過煙,一手整理上衣,一手點燃。
“在本市,程小姐是無路可走了。出國,出省,她孝順,拋下老母滅絕人倫,她做不出?!泵貢锌八绻芰?,惹惱了李韻寧,程母流浪街頭必死無疑,靠著花錢續(xù)命呢,周家不花錢了,自然沒命了?!?/p>
“李韻寧養(yǎng)大程禧,不是白養(yǎng)的,不剝下她一層皮,吸干她的血,不罷休。”葉柏南降下車窗,胳膊搭在外面,煙頭徐徐焚著。
“何況周京臣也不放過她啊?!泵貢宄?,一個循環(huán)死局,“程小姐出省,周家的勢力不管用了,可周家的錢管用??!程小姐在哪上班,在哪過日子,周京臣打個招呼,上億的資金投個項目,老總敲鑼打鼓把程小姐送上桌,她躲得了嗎?從她12歲跨入周家大門,除非周家不要她了,她沒資格先逃離周家?!?/p>
“李氏家族的底細,我暫時沒摸透,周京臣已經(jīng)出手了,商業(yè)機密藏得嚴嚴實實。李韻晟是廢物,周京臣很難對付,他在幕后坐鎮(zhèn),我整垮李氏家族,不容易?!比~柏南朝車頂吐出一縷煙霧,“我原本打算接管程禧母女,在我手里,比在周京臣手里,我安心。”
“周京臣明顯是將程母保護起來了。”秘書提醒葉柏南,“咱們搶,搶輸了,沒意義;搶贏了,撕破了臉,葉氏集團和李氏家族商戰(zhàn)一觸即發(fā),您現(xiàn)在有把握嗎?”
葉柏南熄了煙,闔目養(yǎng)神。
司機發(fā)動,駛離學校。
......
翌日傍晚,周京臣帶著大包小包的名貴禮品,走進華家。
華菁菁是中午出院的,傭人推著她的輪椅,在玄關迎接周京臣。
他停下,“腿傷還疼嗎。”
“好多了?!彼Φ瞄_心,“二嬸擔憂我,不讓我下床,逼著我坐輪椅。”
周京臣示意司機把禮品交給傭人,他親手推輪椅。
華菁菁心頭隱隱不踏實。
他態(tài)度冷漠,寡淡,不像是商量婚事,倒像是登門問罪。
“京臣?!彼滩蛔?,“你愿意結婚,大伯和二叔也高興?!?/p>
周京臣沒說話。
大伯母在外地沒趕回來,華老大和老三夫婦都在。
二嬸扎著圍裙,“周公子客氣什么,一家人常來常往,禮品太貴重了?!?/p>
“應該的?!敝芫┏甲?。
“周家是顯赫高門,不在乎這點錢,講究的是禮數(shù)?!比A二叔大笑,“京臣,嘗嘗我女兒在杭州新采的茶葉,和茶行里賣的茶葉不是一個滋味?!?/p>
華二叔一邊煮茶,一邊關心他,“菁菁的傷口發(fā)炎了,你的傷口要緊嗎?綁匪抓住沒?”
他沉默,一粒粒解開襯衣扣,褪下,“我后背的傷,是綁匪用木棍打的。”
華老大不禁倒抽氣。
白皙皮膚一大片淤青血斑,從肩膀延伸至腰部,觸目驚心。
“太猖獗了!堂堂周副市長的公子,他們活膩了?”
周京臣又一粒粒系好襯衣扣,“大伯父認為,他們有膽子沖我下手嗎?!?/p>